桌子一旁的林年把可樂喝乾淨隨手丟在了人羣外的垃圾桶裡,認真地看着李獲月的身體,視線彷彿穿透了那白T恤,落在那完美比例的軀體上,觀察每一分肌肉以及器官在這種全力爆發下的協調程度以及極限運作時的狀態。
路明非一腳踢開屁股底下的椅子,腿上馬步狠狠紮起,從脖頸到臉部的血液直接漲紅,桌子底下大腿根部的龍化現象開始順着大腿蔓延往下,那是血統精煉加深的跡象!汗水被極速上升的體溫蒸發,肉眼可見的白汽在他的全身升騰而起,皮膚也開始泛紅,血管樹根一樣凸起在表面跳動。
周圍圍觀的羣衆不知何時都下意識後退了,將這張桌子讓開了一個空曠的空間——這是本能驅使着他們遠離危險,在他們尚未察覺到的意識裡,這兩個正在角力的男女就像是強韌到不可思議的材料在巨大力量的壓迫下互相擠壓,當某一方達到極限時,那平衡破碎的瞬間迸發出來的力量足以將周圍的事物摧毀到渣滓都不剩下!
“真的.假的啊!我.靠!”路明非真的是吃奶的勁兒都使用出來了,結果驚恐地發現自己原本壓下去的手臂又被摁回來了。
他和李獲月的手肘其實已經懸空了,臺下的木桌壓根不可能承受他們現在的力量,也正是如此現在他們完全不敢卸力放水,肘部沒有借力點,懸空就只能純粹手腕和小臂發力,大臂和肩部、背部肌羣基本無法參與發力,這種情況下稍有不慎就是整個肘部以下被扯斷的血腥場面。
骨骼爆鳴的聲音響起了,那是從路明非的肩部以及肘部以下響起的,毫無疑問,那是龍骨狀態那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改變,他甚至都沒主動地去控制。二度暴血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力量的壓制,要想再進一步就只能提升穩定性了,龍骨狀態自然應運而生。
就在路明非準備更進一步壓榨自己的極限,把血統精煉推進到二度暴血的巔峰時,他沒有注意到對坐的李獲月那綿長的呼吸忽然一停,肺部的交換也爲之卡頓,一口血紅的氣猛地從她喉嚨裡咳了出來,連帶着那張冰冷的面龐上也出現一抹微不可查的痛苦。
路明非的手腕驟然把李獲月的手臂壓向桌的另一邊,力量和速度之快,在感受到對抗的力量消失的瞬間,他的心中也猛地低喊了一聲“完蛋”,就這種速度和爆發力一旦壓過手腕的弧度過大,李獲月的整個小臂都得被掰下來!
可就在路明非才涌起這個念頭的瞬間,他手臂壓過去的力量就轟然撞上了一堵牆與其說是一堵牆,他更願意將之形容爲撞上了立起來的大地,二度暴血所有的力量沉入其中消失不見,他簡直就像是在向地球發力。
桌邊的林年不知何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託放在了李獲月的右手背上,所有壓過來的力量都順着李獲月的手掌落到了他的手上,在女孩的手臂差些因爲路明非爆發性的力量進入危險的弧度之前,將那股壓過來的力量給完全抵消,並且一點點地將兩人的手臂回正。
等到路明非心有餘悸地鬆開手的時候,林年才輕輕放開了李獲月的手,說,“別動。”
他站到她身後左手按住她的右肩膀,右手託着她的小臂擡起整隻手,輕輕捏過肱骨,小臂,三角肌,背部肌肉,手指緩按壓每一塊肌肉和經絡,李獲月只是安靜地任由他擺弄自己的肢體,沒有什麼牴觸的反應,直到確定沒事後林年才放下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淡淡地說,“你沒事,一會兒跟我出來。”
“這算是”客串裁判的巴西妞兒探頭過來看了一眼兩邊有些遲疑。
“他贏了。”曼蒂指了指路明非無奈地說道。
整個現場又忽然燥熱沸騰了起來,因爲勝負的宣佈理所當然的就是分錢時刻,以小博大的悔恨拍大腿,無腦相信路明非的喜滋滋數錢,即使賠率到現在已經不大了,但好歹能賺一點是一點,在場的其實沒多少是差錢的,但享受的就是這種勝負的刺激(大部分老外都是老賭狗了)。
人羣的喧鬧之中,林年又向着路明非勾了勾手,示意他把手伸出來,路明非愣了一下照做伸出去,然後右手的手掌被林年抓在手裡,他這才赫然注意到自己的拇指不知何時居然已經扭曲了起來。
這全都得力於李獲月那不可思議的握力,在掰手腕發力的時候,她以握劍的習慣會收攏手指,那種可怕的握力在不合常理的“外掛”的加持下,直接將二度暴血的路明非拇指整個關節給捏變形了,但也只是關節從關節囊中脫出造成片刻的畸形,重新捋正就好。
林年給路明非把脫臼的拇指給扯回來,“咔嘣”地響了一下,給路明非疼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找到剛纔的那種極限發力的感覺,要能隨時隨地都進入那種狀態,讓骨骼之間的縫隙咬死,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最快爆發的狀態。”林年按了按路明非的肩胛骨,手貼在他的背上,短促發力,一股透心涼的力量打在他的後背上,直接把還未完全退出的龍骨狀態給打崩了,那貼合的縫隙都給打散了出來。
“我靠.咳咳咳。”路明非被一巴掌拍在桌上趴着,雙眼無神。
這龍骨狀態是這樣解除的嗎?不對勁吧大哥?你是在報復我讓你輸了500美元吧?
“師弟,捏捏我的。”曼蒂探頭探腦過來,伸出右手,但被一巴掌拍開了。
“伱也沒事了。”林年輕輕拍了拍路明非的後背。
“我有事。”路明非有點想吐血,他整個右胳膊都使不上力氣,二度暴血退去之後,大腦分泌的鎮痛化學物質減少,右臂那種肌肉撕裂和骨骼挫傷再重新生長的疼痛和酥麻感簡直讓他爽到極點。
他很想問,李獲月剛纔那副表現到底是什麼情況,但還沒問得出口,他就見着林年示意李獲月,領着這女孩離開了酒吧走向了外面的沙灘,像是要去說什麼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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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一會兒。”
在林年的示意下,李獲月坐在了主泳池邊上的沙灘椅上,即使是休息,她的坐姿也是標準無比,後背挺直,手臂平放在大腿上,腳尖向外。
“我應該沒事。”李獲月低着頭感受着自己的身體狀況緩聲說。
“你有沒有事,你說了不算。”面前傳來林年平淡的聲音,有些不可置疑。
李獲月沉默以對,不想和他爭執這個,因爲每一次爭執這個,林年總有辦法讓她閉嘴,這方面上對方的確比自己有話語權。
“裡面穿泳衣沒有?”林年問。
李獲月緩緩點頭,明白對方的意思,開始自己上手準備脫掉T恤,但在擡起右臂的時候很明顯有些耐力不足,一下子舉不起右手,眉目之間略微掙扎,可舉到一半的右手還是放了下來。
林年看李獲月的模樣,一言不發地繞到她身後,單腿跪坐在她身後的沙灘椅位置上,雙手扶住她微微舉起的手肘,幫助她雙手高舉,再讓她的右手九十度扶住打直的左手手肘,帶着整個身體輕輕向右側偏倒。
李獲月舉起的雪白小臂下的白色T恤的左領口被身後的男人輕微扯住,對方左手扶住她的腰肢,將T恤順着她的腦袋的方向輕輕帶扯,尾擺先是露出白淨的小腹到整個腰肢,最後稍微一用力整個T恤就簡單地從身上剝了下來,那穿戴好的交叉綁帶式比基尼泳衣的雪白的胴體在陽光下一覽無遺。
這樣的配合和動作,兩人都沒有太多交流就自然完成了,也不知道以前經歷過多少次磨合,估計這要是被曼蒂和路明非見着,又要被說閒話了。
脫掉李獲月的T恤放在一旁,林年雙手稍微按住她的光滑的肩膀,讓她肩胛骨收緊,再伸出一隻手抵住她後背的位置,輕聲說,“慢慢吸氣,直到不能再吸。”
李獲月自然吸氣,在肺部膨脹到極限時,忽然氣息鬆散,咳嗽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微微難受的表情。
“胸口疼麼?”林年拍拍她的後背問。
感受着後背的微微氣順感,李獲月無言點頭。
“左邊還是右邊?”
她的左手輕輕擡了擡。
“一級到十級,疼痛指數是多少?”
“三級,可以忍耐。”她說。
林年重新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彎腰伸手貼住她左胸口微微上面一些的位置,“吸氣,然後吐氣,這次慢一點,尋找疼痛的臨界點,一旦開始疼了就馬上吐氣。”
感受到溫度在胸口微微蔓延,以及略微灼熱的氣息撲面,李獲月覺得自己呼吸略微不穩,下意識輕微側開頭。
可才自己的臉才側開,就聽見面前的林年低聲說,“別偏頭,正視前方,保持氣道通暢。”
她沉默了片刻,只能轉回來重新看向前方,看見的是林年微微低垂的臉眸,沒有什麼別樣的情緒,裡面全是認真和專注。
按着林年的指示,一如既往的指示,她開始了自己的調理,日復一日的調理。
她輕輕吸氣後,微微吐氣出來。
她的目光望着面前男人那雙平淡的褐黑的瞳眸,當自己的氣息吐到對方臉上時,對方也沒有避開,只是額前的頭髮微微飄動,陽光的餘影在那雙瞳眸裡微微沉浮,眼中只有面前的自己。
無數次的呼吸之中,心跳依舊因爲之前的極限運動而有些過速,聆聽着心跳,她安靜地注視着那雙平淡如水的眼眸裡那個醜陋女人的倒影。
在那具胴體上心臟處刺眼奪目的傷痕被那隻手覆蓋住了,在她吸氣時那裡面感受到的疼痛那麼的難受,也被貼在胸口手掌灼熱的溫度驅散了許多.大概是對方的體溫加速了自己血液的流動,很正常的生理反應。
“肺泡通氣血流比例有些失調,你喘不過氣是因爲缺氧和二氧化碳滯留,問題不大,最多隻是輕微肺部受傷,休息一下就好。”
林年收起了手,初步確定了李獲月的情況,倒是鬆了口氣,
“手臂給我鬆一下肌肉我大概已經知道現在你的極限在哪裡了。”林年坐在她旁邊,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開始走正常的調理過程,
“心臟暫時還沒看出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些過載,緩一下心率就好。”
“嗯。”李獲月說她的呼吸竟然真的平穩了下來,肺部的吐氣也勻稱了,胸口還殘留着溫熱滾燙的觸感,順着心臟蔓延到全身每一個角落。
她的確好了很多,也可能是某種心理作用,習慣性導致的生理性安心,沒什麼可奇怪的。
遠處椰子樹,兩道視線悄然瞅着主泳池旁的一幕,目光那是相當的複雜。
“他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路明非瞅着給李獲月按摩手臂的林年,嘖嘖問道表情那是一個精彩。
“所以說啊,你知道我的難處了嗎?只要一會兒沒看着碗裡的肉,就一會兒!他媽的,就總有人想叼走!”曼蒂蹲在草叢後面看着那安靜接受調理習慣如常的小月亮,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我說也是,不老實啊不老實,以後鐵定出軌當渣男。”路明非由衷感慨。
隨後他就聽見了曼蒂的冷笑,“呵呵,你以爲你就乾淨了嗎?我們走着瞧吧。”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着曼蒂走出椰樹下,朝向那邊去當她的完美電燈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