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呼呼喝喝地衝上了山坡，領頭的趙老三手裡頭攥着一把砍柴刀，身後則是跟着一幫壯丁，一個個表情極爲猙獰。
“你們想幹什麼？”陳局長當仁不讓地大喝，威懾趙老三等人。
“陳局長，我弟弟死不瞑目，你現在要挖他的墳，那是犯了我們村子裡的大忌，我絕不能答應！”
“我們這是爲了辦案，一切都是有法律依據的，你這麼幹，是在妨礙我們查明真相！”
“真相就是趙小六殺了我弟弟，您要查，儘管查他去，要是敢動我弟弟的墳頭，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打！”
衆人都沒想到這趙老三居然囂張到了這種地步，連市局局長和這麼多的執法人員都不放在眼裡。而事實上，這其實也不難理解，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土生土長的村民並沒有什麼法律意識，做事向來都是只講情面不講道理，更別說是遵守法律了，如果碰上一些蠻橫的，那跟在和野人打交道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這趙老三不是不講道理的野人，而分明是有幾分想阻止張平等人查清楚趙老四死因，弄清真相的意思。
陳局長極爲憤怒，但他身爲公安局局長，卻也知道，跟這些村民發生衝突，結果並不一定會如自己所願，跟他們談什麼法律和後果，那更像是在對牛彈琴。
說到底這件事情陳局長也是爲了幫張平出面，顯然鬧成了這樣的局面，幾乎等於僵局，他一時也不敢貿然下決定，看向了張平。
張平走到那趙老三跟前，道：“如果我硬要挖墳呢？”
“那老子砍死你！”趙老三完全無視了那些公安人員和所謂的鄉鎮領導，提着砍柴刀衝張平叫囂。
“老子早看出來你不是來跟趙小六討債的了，而是來幫他出頭的！你想幫他出頭是吧？那得先問問老子答應不答應！”趙老三獰笑着道。
“趙老三，你不要太放肆！”陳局長咬牙，對這趙老三也是憤怒和厭惡至極。
就在這時，張平身邊那小孩突然指着山坡下面喊了一句：“小六哥！”
衆人聞言，全都朝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隨即就都看見，小六果然是就在那邊，而在他身邊，還有一箇中年女人，那女人手裡還牽着個五六歲的孩子。
趙老三看到小六和那女人，頓時臉色一變，目光變得陰晴不定。
“趙小六！”趙老三一咬牙，就朝着小六沖了過去。
張平和羅定幾乎是同時動了，當先快速衝下了山坡，擋在了趙老三等人面前。
張平凜然大喝：“誰敢？”
此時，陳局長也是立即示意手下警員行動，幾個警員亮出了武器，擋在了兩方人馬的中間，趙老三和他身後那些壯丁雖然氣焰囂張，但也不是真的不怕死，看到警察亮出了槍，出於忌憚，還是不得不站住了。
“平哥。羅定哥。”小六走到近前
，叫了張平和羅定一聲，聲音有些顫抖。
“你回來幹什麼？”張平道。
“我，收到消息，有人帶着公安到村子裡來了，所以就回來，想讓他們幫我主持公道，沒想到會是你們……”小六咬牙，眼眶有些泛紅。
“弟妹，你怎麼跟殺了自己男人的兇手在一塊兒了，過來。”趙老三突然開口，冷冷地說道。
張平看了一眼小六身邊那中年女人和小孩，這才知道，這竟然是死者趙老四的妻子和孩子，但是他們怎麼會和小六在一起的？
羅定似乎是猜到了什麼，朝小六道：“小六，你消失的這幾天，就是爲了找他們？”
小六道：“我昨天偷偷回過村子裡，原本是想把我孃的屍體搶走，但他們全都在我家周圍盯着，我沒法動手。後來我碰見了村裡跟我娘關係好的老人，老人家告訴我趙老四死了，我以爲是我殺的，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所以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以爲自己走投無路了？”
“嗯，當時我真的懵了，心裡難受的很，就想打個電話跟你們告別，以後會怎麼樣，我根本都不敢想。沒想到我要走的時候，老人家告訴我，趙家嫂子帶着孩子回了孃家，我就連夜找他們去了。”
趙小六說到這裡，朝走到跟前的一衆公安領導道：“領導同志，我後來仔細想了想，我就是推了趙老四一把而已，他根本不可能因爲這樣就死了。昨晚我找到嫂子，嫂子告訴我，趙老四昨晚上半夜纔在他哥哥趙老三家喝酒，突然就躺下了。”
頓了頓，小六再次道：“那趙老四常年酗酒，喝多了酒打老婆和孩子，這事兒整個村子誰都知道！他肯定是因爲喝酒纔出的問題，不是因爲我動手，嫂子可以爲我作證！”
“你，你別胡說八道！我弟弟分明就是你打死的，你還敢賴到我們跟他喝酒上！還有你，你個混賬婆娘，自己男人死了，你居然還帶着小孩跑回孃家，說！你是不是早就跟趙小六有一腿了？”趙老三聽到這裡，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驚慌，急忙叫嚷着打斷了小六。
“你是趙老四家屬？那你能不能說說，趙老四出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陳局長朝那女人問道。
趙老四妻子怯生生地道：“我家男人真是喝酒喝死的，和小六兄弟沒有關係。”
“也有可能是小六失手把他打死的，你爲什麼願意跟他回來幫他說話？”陳局長再次問道。
“小六兄弟不是那樣的人，他娘倆都是我們村子出了名的厚道人。我是從外鄉嫁過來的，在這兒無親無故的，平時沒少受人白眼，加上我那男人脾氣不好，又愛喝酒，喝多了就打我和孩子，我心裡委屈，就常帶着孩子去找小六他孃親說話，就跟回了孃家一樣，小六就是我兄弟。”
“前陣子，我家大伯爲了搶小六家房子，趁小六出遠門，沒少去他們家找茬，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小
六他孃親就不行了。後來小六回來了，找到家裡理論了一場，也動手了。但是我帶着孩子躲在裡屋看見了，小六估計是念在我和孩子的份上，並沒有對我男人怎麼着。後來，我大伯喊了很多人來，小六就跑了，他們還挺高興，晚上就在家喝酒，然後就出事兒了……”
“那天晚上我家男人喝多了，回到屋裡，又想打我跟孩子，我護着孩子捱了幾腳就聽見動靜，看見他躺下了。”
“當時我以爲他是酒勁上來睡過去了，沒想到他是死了。但是一想到小六兄弟家因爲我大伯和我男人家破人亡的，我心裡對他們又是慚愧，又是生氣，實在是不想在這個家裡待着了，就趁着我男人沒動靜，連夜帶着孩子走了。”
“昨晚我們娘倆剛到我孃家，小六兄弟就找上門來了，我倆說了一夜，小六兄弟跪着跟我求情，求我回村子幫他作證。我本來不敢來，想着如果回家，就算我男人死了，指不定還得受委屈。但是我又想到小六兄弟娘倆這些年對我和孩子的好，也想到我婆家人乾的那些齷蹉勾當，我要是不來，我這輩子良心實在過不去，就天一亮，帶着孩子和小六兄弟回來了。”
趙老四妻子說到這裡，似乎也是鬆了口氣，很是堅定地朝陳局長道：“領導同志，我家男人真的是喝死的，他早幾年就查出來肝有毛病了，上個月還一喝酒就吐血來着，是他自己不要命的，怪不了小六啊！”
“我孃家人愣是說我男人是小六打死的，那是因爲我大伯迷信，想搶小六家的地蓋房子，但逼死了小六孃親之後，生怕自己攤上事兒，就拿着我男人死的事情往小六兄弟身上潑髒水！她還威脅村子裡的人，誰見了小六都不許說小六他娘是他們兄弟倆上門的時候死的，不然就叫誰沒好日子過……”
“夠了！你個吃裡扒外的臭婆娘！吃着我趙家的米，居然幫着外人說話！”趙老三叫嚷着打斷了趙老四妻子的話，已經是暴跳如雷，但更有點像是要狗急跳牆的意思。
陳局長聽到這裡，點了點頭，朝小六和趙老四妻子道：“放心，有我們在，一定爲你們主持公道。”
言罷，陳局長凜然朝趙老三等人大喝：“現在我代表公安部門，要抓趙老三回去調查，你們誰要是敢阻止，那就一起跟我回局子裡蹲着！”
趙老三身後那一羣壯丁也全都聽見了趙老四妻子的話，有不少人已經露出了慌亂和怯懦之色，早就沒有了之前要和趙老三共同進退的氣勢了。
“來人，給我把他拿下！”陳局長一指趙老三，幾名警員隨即上前動手。
“都別過來，誰要過來我砍死誰？”趙老三也是豁出去了，揮舞着手裡頭的砍柴刀，阻止那些警員靠近。
張平大步走了過去，一掌打掉了趙老三手裡頭的砍柴刀，而後一拳搗在他的肚子上，把他給打得跪在了地上乾嘔不止。
那幾個警員見狀，急忙上前，把趙老三徹底制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