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着穆天涯,高飛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的那個康斯什麼夫呢,怎麼沒有守候在你身邊?”
穆天涯眼睛一亮,同樣沒有回答高飛的話,而是笑吟吟的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高飛臉上的笑容一凝,冷哼一聲:“哼,我會因爲你而吃醋?”
“那你爲什麼這樣關心康斯尼佛?”
“我就是看不慣外國小白臉罷了。穆天涯,雖說我答應了你的一年之約,可我在這兒重新表態,如果你看上了別的男人,那一年之約就作廢了,你大可以投入別人的懷抱,我保證連個屁也不會放。”
高飛說完,把酒杯放在了吧檯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時,旁邊的電梯開了,幾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最先走出來的是個年輕男人,看樣子年齡要比高飛大那麼一兩歲,個頭也稍微高點,臉上戴着一款無框架近視鏡,身上穿着的西裝筆挺,那皮鞋亮的都能照出人。
這個年輕男人走出電梯時,正在和同伴低聲談笑着什麼,偶爾擡頭看到了一隻腳站在樓梯上的高飛。
倆人誰也不認識誰,出於禮貌,這個男人衝高飛笑着點了下頭,隨即重新和同伴交談了起來。
雖說高飛只是第一次見這個男人,可這個男人卻在瞬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傢伙好有男人味兒,渾身散發着書卷氣息,長相儒雅卻又透着雄性的陽剛,端的是一等一的美男。
就像故意驗證高飛的想法那樣,這個男人一出現在大廳內,最少有七八個古裝侍女圍了過來,爭相把銀托盤遞了過去,嬌滴滴的說:“莫公子,喝一杯?”
備受同伴關注的莫公子,面對這些‘低層’服務生時,不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高傲,態度反而更加親和了,甚至因爲圍過來的女孩子太多,英俊的面龐上還泛起一絲羞澀的紅,有些拘謹的笑着搖手:“多謝各位,我、我還不想喝。”
莫公子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磁石,一出現就把現場所有女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甚至有十數個外國女友人,也都眼睛發亮的向這邊走了過來。
就像兩個漂亮的女人天生是敵人那樣,深受女同胞歡迎的莫公子出現後,讓高某人竟然有了種莫名的被忽視的感覺,促使他不屑撇了撇嘴,低聲罵了句什麼。
穆天涯扶着欄杆,盯着走向大廳中央的莫公子,輕聲問道:“你知道這位莫公子是誰麼?”
高飛隨口回答:“肯定又是一個像張耀明那樣,身後有着強大背景的衙內吧?”
穆天涯悠悠的回答:“他在京華,的確算得上一等一的衙內,但他的名聲,卻是張耀明那種人拍馬也趕不上的。他雖說年少多金,但卻最熱衷慈善事業,平時對任何人都是禮貌有加,好評如潮。他叫莫孤煙,與何家的那位落日大少一起,被好事者稱爲華夏雙駿。”
頓了頓,穆天涯又解釋道:“還有人說,華夏雙駿之所以會這樣優秀,是天意,因爲在一千多年前,唐代詩人王維在他的名詩《使至塞上》中,就提到了兩個人的名字。”
“哦,那首詩中是怎麼說的?”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高飛淡淡的說:“扯特麼的幾把蛋,明明是他們的名字是借鑑了人家的詩詞,那些人卻非得說詩人早就提到了他們的名字,可真夠會拍馬的。”
穆天涯笑了笑:“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已經是整個華夏青年才俊的代表了。”
高飛看着被越來越多女人圍起來的莫孤煙,看似隨意的問道:“你怎麼沒有湊過去,給那位莫公子留個好印象呢?”
穆天涯回答:“你該知道,我心裡只有你的。”
高飛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如果放在八年前時,我會信你這句話。”
穆天涯也沉默,很久後才說:“我知道我當初走錯了一步,可我現在正盡最大努力的改正。”
“有些事就像碎了的古瓷器,無論你修補的手藝有多高,但終究達不到沒碎時了。”
說完這些話,高飛又端起酒杯,向東南角角落走去時,穆天涯卻顫聲說道:“高飛,你、你答應過我,要給我一年時間的。”
“我沒有忘記,也在試圖努力說服自己,重新接受你,可我真的做不到。現在就算是失眠,我也不會想起你了,對不起。”
高飛頭也不回的說完這句話,快步走向了遠處。
穆天涯渾身無力的倚在欄杆上,看着高飛走進了人羣中,一閃就不見了,淚水從眼角慢慢淌下,低聲說道:“高飛,你可知道,我當初寧死,也不願意離開你的——但我不走,他們就會殺了你的。你知道嗎?我多想告訴你這些,多想!”
可惜高飛早就走得遠了,根本聽不到穆天涯的這些話。
黯然神傷了片刻後,穆天涯掏出一塊絲帕,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轉身走上了樓梯。
來到四樓的一個房間內後,穆天涯關好門,甩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赤腳緩緩走到沙發前,重重的坐在了上面。
沙發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瓶外國洋酒,一個高腳杯,還有香菸、打火機和菸灰缸。
她抽出一根菸叼在嘴上,拿起火機正要點燃時,卻又直接吐在了菸灰缸內,拿起白酒倒了滿滿一杯子,仰起下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滿滿一杯的高度白酒下肚後,穆天涯的臉頰猛地騰起病態的潮紅,捂着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嗽很久,才喘息着癱倒在了沙發上,雙眼無神的望着天花板,再也一動不動,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穆天涯卻像沒有聽到那樣,根本不管。
響過一遍後,鈴聲落下,但隨後又再次響起,大有一副她不接電話,就會一直響下去的趨勢。
直到第三遍鈴聲響起後,穆天涯才懶懶的拿起手機,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通,聲音慵懶的問道:“喂,我是康納集團的穆天涯。”
一個非常輕柔好聽的女人聲音,從電波中傳了過來:“爲什麼不接電話?”
這七個字中,並沒有帶有丁點的責怪之意,相反還帶着一絲關心,但穆天涯卻像是被釘子在屁股上狠狠紮了一下那樣,騰地從沙發上蹦了起來,臉色也刷的蒼白,趕緊解釋道:“我、我多喝了幾杯,沒聽到……”
那邊的女人根本沒有和穆天涯計較什麼,只是問道:“我囑咐你的事情,你做了沒有?”
緊緊抿了下嘴角,穆天涯才說:“我剛纔,剛纔邀請他了,他卻不肯來。”
那個女人說:“哦,看來他對你一點舊情分也沒有了吧?”
穆天涯趕緊搖頭:“不,不,有的,有的!我能看得出,他其實還是很在乎我的!不過肯定怨恨我當年背叛他,固執的不肯原諒我。”
那邊的女人沉默了片刻,才問:“你能不能做成這件事?”
穆天涯用力點頭:“我一定會做到,只要他身上帶着那個東西!”
那邊的女人沒有再說什麼,但穆天涯卻不敢掛電話,就這樣平心靜氣的等待。
很久之後,手機中傳來了嘟嘟的忙音,穆天涯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無力的癱軟在了沙發上,但卻接着就蹦了起來,飛快的跑進了套間,呆了片刻後又跑了出來,穿上鞋子,急匆匆的走向了樓梯。
——
順着吧檯在大廳內轉了一圈,高飛也沒看到劉小龍。
開始時,他還以爲這個傢伙可能去放水了。
不過等了十幾分鍾也沒看到後,高飛就懷疑他可能去休息了,於是就拿出手機,開始撥打他電話。
手機內,傳來嘟嘟的正常連接聲,但卻一直沒有人接。
“難道這傢伙掉馬桶裡,被水沖走了?”
低聲罵了一句後,高飛就放棄了給他打電話,倚在吧檯上看着被很多人圍繞的莫孤煙,不屑的撇了撇嘴,覺得自己還是去上面找個房間好好睡一覺,等天亮後再打電話給樑嬌嬌,問她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高飛放下酒杯,隨時捏起一塊糕點填進了嘴裡,正要走向樓梯那邊時,手機卻響了。
是劉小龍打來的。
高飛接通手機,懶洋洋的問道:“你不會真被衝進糞溝裡了吧?”
劉小龍興奮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丫挺的,你才掉馬桶裡了呢,別羅嗦,快來三樓的307室,劉爺有好事要告訴你!”
不等高飛說什麼,劉小龍咔嚓一下扣掉了通話。
三樓和四五六樓,是皇朝會所特意爲一些重量級來賓安排的簽約處,每個房間的門上,都掛了一塊小牌子,上面寫着某某集團接待處的字樣。
按照劉小龍所說的,高飛來到了307室門前,看了眼那塊小牌子後,正要推門的右手,卻頓住了,後退兩步重新打量起了那塊牌子。
牌子上面有漢,英兩種文字,寫的很簡單,只有四個字:離子基金。
離子基金?
劉小龍在這裡面?
他怎麼會去這裡面了?
肯定是她安排的吧?
看到這塊牌子的同時,高飛就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正要撥打劉小龍的手機,讓他速速的滾出來時,房門開了,一個女孩子走了出來。
沈銀冰。
走出來的這個女孩子,正是高飛的前女友,沈銀冰。
她身後跟着小宋,倆人都是一臉的激動和興奮,手裡緊緊攥着一份合同似的東西。
“小宋,這次我們來京華,可謂是不虛此行——”
正和小宋興奮說着什麼的沈銀冰,猛地看到高飛站在門前後,臉上的笑容先是一僵,隨即重新綻放開來,但卻不如剛纔的自然了:“你、你找我?”
她以爲,高飛等在門口,就是要找她。
所以不等高飛說什麼,沈銀冰又飛快的說:“對不起,我現在很忙,不想和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