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倒是不怕麻煩。
事實上,人活着就是爲了解決麻煩,所有的衣食住行,其實都是麻煩,唯有不斷的解決麻煩,才能距離自己所希望的更進了一步。
但任何人,都有解決不完的麻煩,無論他是誰,好像到現在爲止,也沒解決掉該怎麼才能不死的麻煩。
高飛不怕麻煩,卻煩跟他無關的麻煩。
在宋慧喬‘復活’後,他就知道自己招惹上大麻煩了,所以才一心想要儘快的把麻煩解決掉,去專心做他自己的事。
毀掉優盤,放任宋慧喬的死活(對於這個女人的死活,高飛真的不關心),就是解決麻煩的最好,也是最快速的辦法。
可是現在,肖戰波卻打電話來說,希望他能擔負起這個大麻煩。
爲什麼?
高飛沒有問,只是皺眉拿着話筒冥思苦想,希望能找到高老頭這樣做的真正用意。
肖戰波也沒有催他,但在等了足有三分鐘後,才輕聲說:“在明朝前中期,爲了杜絕來自北方的危險,明朝廷各代君王,都採用了拉攏一方、打擊一方,卻不斷變幻目標。”
現在倆人聊着優盤的事,肖戰波卻忽然提起了明朝的歷史,這當然不是扯淡,而是很有深意。
“我明白了。”
高飛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大明帝國那會兒,爲了對付武力值超羣的蒙古鐵騎南下,朝廷採取對同一個部落(蒙古人被趕回草原後,又重新分成了好多部落)有時拉攏、有時打擊的方式,始終讓他們限於內戰,再也組織不起力量來南下,最終慢慢地徹底衰弱了。
北朝跟南韓,在二戰之前,原來是同屬一個國家的。
早在民國前一年時,島國吞併了朝鮮半島,二戰後,美國和前蘇聯分別佔領朝鮮半島,朝鮮分裂,南方美國佔領區爲南韓,北方蘇聯佔領區成立了北朝。
上世紀的五十年代時,北朝率先發動戰爭,卻被聯合國軍擊退,被人家給追得四處逃竄,前蘇聯卻因爲某些原因,在旁邊搬着馬紮看熱鬧。
眼看南韓在聯合軍的幫助下,就要消滅北朝,統一半島時,華夏出兵了。
很多年來,尤其是近代,很多人都搞不懂,當年偉人幹嘛要付出那麼大的犧牲,幫助北朝反擊聯合軍。
其實道理很簡單,那時候的華夏政府剛成立,沒有被以美國爲首的西方勢力所承認,隨時準備幫着蔣爺爺反攻大陸,如果讓背後有美國支持的南韓,統一半島,那麼就相當於美國人把前沿陣地,直接推到了東三省邊境上了。
依着當時華夏的國力,如果放任美國人隨時能兵臨城下,那絕對是天大的威脅,壓根無法好好發展國內。
絕不能讓背後有美國支持的南韓,統一半島,必須得爲華夏留下一塊緩衝地帶,杜絕美軍能直接兵臨城下——偉人的長遠目光,雄才偉略,使他在剛建國沒多久,就毫不客氣的對美國人揮起了鐵拳。
事實證明,偉人當年的做法是正確的,用烈士的鮮血,爲四萬萬華夏人民,換來了以後的和平發展,直到美國人承認華夏。
北朝,就是華夏跟西方之間的戰爭緩衝線,必須存在的。
一個分裂的半島,對於大陸來說是有利的。
但北朝人的骨子裡,卻有着天生的某種氣場——他們總是不知足,總是想在華夏這邊得到更大的好處,甚至渴望徹底擺脫華夏。
這也是華夏絕不允許的。
就像大明帝國那會兒,華夏不希望看到一個統一的蒙古那樣,這會兒也不希望:那個渴望獨、立的某家族,能把北朝經營成鐵板一塊。
因爲歷史證明,他們總是反覆無常,唯有在不斷的自我消耗時,纔會老老實實的當它的小兄弟。
(注:上面這些話,都是兄弟胡說八道的,大家別當真,謝了。)
宋慧喬,還有她身上那個優盤,都是北朝當局剷除異己的導火索,經過血腥清洗後,他們會很快團結起來,自我膨脹。
這對華夏沒啥好處,所以高老頭在明明猜到高飛會把優盤毀掉的情況下,才讓肖戰波告訴他,要保守秘密,保護宋慧喬。
只要那些反抗北朝的人在,不被抓出來清洗掉,那麼這就是北朝心中的一根刺。
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高飛假裝控制宋慧喬,就等於掌握了這根深埋在北朝身上的刺,那麼他隨時都可能通過這根‘刺’,得到北朝的一些絕密東西——這樣一來,北朝就再也無法真正團結起來,還會總想找出那根刺,從而疑神疑鬼。
慢慢地,高飛終於搞清楚咋回事了。
站在國家利益的高度上,高老頭這樣安排,無疑是對的。
可放在高飛身上呢?
他有必要按照高老頭的話去做?
他爲了國家利益去招惹大麻煩,但那些代表了國家大部分利益的人,又是怎麼對待他的呢?
還不是爲了一個解紅顏,那些人不願意站出來,放任狂妄的一九七三對付他?
人活着,可以偶爾做幾次‘無私奉獻’的傻子,但沒有誰,總是喜歡做傻子。
高飛也不願意,所以他在沉默很久後,才說:“我覺得,我爲這個國家的某些人做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幫他們做什麼。”
家國天下。
根據高飛對這四個字的理解,所謂的家國天下,就是把祖國當成自己的家,大家。
而他呢,就是這個大家中的一員,所以又把祖國稱爲是母親。
每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都必須得儘可能保護、孝順、疼愛母親,在有外敵入侵時,會不計生死的去抗擊外敵,免遭母親受到凌辱。
他是這樣認爲的,也是這樣做的,可以說從他懂事後到現在,他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母親的事,對此他無愧於心。
但話又說回來了,祖國誠然是高飛的母親,可他卻不是母親唯一的孩子,而且在這個大家庭中,還有許多孩子對高飛沒有好感,還合起來欺負他:在佔他的便宜時理所當然,當他遭到不公正待遇時,那些孩子卻又有多遠,就躲多遠了,壓根不給他支持,甚至也包括高家在內。
沒有誰喜歡總是付出,卻總是得不到回報。
高飛也不喜歡:一九七三,無疑是這個大家庭中很有勢力的孩子之一,因爲二十年前的一筆舊賬,非得帶走他的女人,他當然不肯,從而奮起反抗時,其他那些受過他好處的孩子,卻都袖手旁觀,搬着馬紮在旁邊看熱鬧。
高飛覺得,他爲這個大家庭付出那麼多,可到頭來卻沒誰在乎他的生死——有誰還能理直氣壯的告訴他,以後必須再爲家庭做貢獻?
現在,代表高家,或者說代表整個大家庭利益的肖戰波出現了,就這樣委婉的要求他,爲了大家再做點什麼。
高飛不想做,是真的不想做了。
他真的搞不懂,那些人明明暗中幫着一九七三對付他,這時候又怎麼有臉希望拿捏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希望他能站出來,犧牲他自己,爲這個大家庭再謀利?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掌控優盤,宋慧喬在他手上的消息傳出去,北朝、南韓,甚至某些不知情的華夏人,都會想方設法的搞到這兩種‘武器’,那麼這樣一來,高飛就會平添很多敵人。
他現在敵人已經夠多的了,如果再繼續添加——除非他真是天上不死的天神。
退一步說,就是算他是天上不死的天神,那麼他身邊那些尊崇他、依賴他的人呢?
那些勢力或許不敢招惹高飛,但絕對會對他身邊人下手,籍此來要挾他,得到想得到的東西。
所以,高飛不想爲祖國……確切的說就是,不想爲祖國中的某些同胞做什麼了。
高飛的拒絕,早就在肖戰波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沒有馬上回答。
兩個人就這樣拿着話筒,沉默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肖戰波在那邊才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的嘆氣聲很沉重,就像一把榔頭,在高飛的心臟上輕輕敲了一下,讓他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稍等,魚兒要跟你說話。”
就在高飛張嘴剛要說什麼時,肖戰波在那邊說話了。
“魚兒?”
高飛稍稍愣了下,不明白肖戰波爲什麼會讓肖魚兒在這種情況下,給自己打電話。
難道說,姑父想讓魚兒來規勸我,要懂得顧全大局?
高飛想到這時,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肖魚兒清冽的好像夏日溪水那樣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哥。”
高飛身邊的美女大把,各種類型的都有,上到年齡最大的解紅顏(女兒張雯雯都已經雙十年華了),下到才上高中的王小壯、蘇櫻——這些人的年齡,都算得上是女人最美的年齡段。
不過這些女人中,真被高飛當作妹妹的(比他小的張雯雯蘇櫻、王小壯她們幾個被他當作侄女,連雪、張濤被他視爲下屬,沈銀冰、王晨是他女人),卻只有一個肖魚兒,儘管她就是他的妹妹。
每個男人,或許都希望自己能有個乖巧伶俐的妹妹,而肖魚兒就很榮幸的佔據了這個位置,唯一的位置。
所以從高飛的心底,對肖魚兒就有種說不出的喜愛,單純的愛,就像八歲的哥哥揹着三歲的妹妹,在沙灘上咯咯的笑着瘋跑那樣。
所以高飛在聽到肖魚兒脆生生的喊哥聲音後,哪怕已經猜到她還擔負着勸說自己繼續當冤大頭的使命,可還是忍不住的笑了,柔聲說:“魚兒,你沒有去上學嗎?”
“放學回家了呢,天都黑了。”
肖魚兒在那邊輕聲回答,稍微沉默了下,又說:“哥,我想跟你說個事。”
高飛的眉宇間,攸地浮上了一抹冷色,淡淡的說:“說吧,我在聽着呢。”
“你做的已經夠好,沒必要在做什麼。”
肖魚兒輕輕的說道。
高飛一楞。
“哥,任何時候,要記得快樂哦,拜。”
肖魚兒說完,輕輕釦掉了電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