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危險,只是一場虛驚,或者說是一個玩笑而已。
可包括沈銀冰在內的很多人都明白,這更是一場試探。
針對沈銀冰的試探。
正如肖魚兒所說的那樣,肖戰波執意要以長輩的身份,趕來參加高飛的婚禮,就是試探沈銀冰對高飛,是不是傳說中的那樣是真心的。
如果剛纔沈銀冰的表現,沒有讓肖戰波滿意的話,那麼會是什麼樣的後果,誰都無法預料。
幸虧沈銀冰通過了考驗,向世人證明了她是真心愛着高飛,願意爲他做任何事。
對此,肖戰波很欣慰,把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們轟出去後,就大模大樣的開始當主婚人了。
拿着話筒,肖戰波緩緩掃視了場內衆人一圈後,才沉聲說道:“我相信,在場很多人都知道沈銀冰是個什麼人。如果是站在公衆的立場上,她綁架國家爲非作歹的行爲,已經讓她成爲了人民公敵。但是今天,她只是我侄子高飛的妻子。我呢,也是以姑父身份,來爲他們主持婚禮的。”
“我更相信,我忽然很突兀的出現在高飛倆人的婚禮上,勢必會引發某些人的多心,猜測。”
肖戰波頓了頓,接着說:“其實,我也很希望他們去多想,去猜測。因爲那樣,才能想通在做某件事時,是不是對人民有利的,是不是對這個國家有益的。”
“在這兒,我不想再雲山霧繞的說些假話,空話。”
肖戰波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我就想以高飛兩個孩子姑父的身份,說幾句實話,真心話!我希望,他們結婚後,沈銀冰能被高飛所感化,放下手中的屠刀,安心去做我的侄媳婦。”
“當然了,也許會有人暗中嘲諷我說的輕巧,因爲沈銀冰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比方去年發生的天雲動車慘案,上百條冤魂還在那邊上空哀嚎。”
說到這兒時,肖戰波的聲音低了下來:“但恐怕很少人知道,那件慘案其實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只是在錯誤的時間段,利用那次慘案給她自己豎立了一個錯誤的威信罷了。”
聽肖戰波說到這兒後,現場衆人先是一呆,隨即就像風吹過湖面那樣,引起一陣噪雜的喧譁。
高飛也是呆愣過後,看向了沈銀冰。
天雲動車慘案已經一年多了,很多人都以爲那是沈銀冰用來報復謝小雯之死,才窮兇極惡製造出的一樁慘案。
可現在肖戰波卻在這種場合,站出來說是她無辜的,這不能不讓人震驚。
其中,也包括沈銀冰自己。
震驚過後,沈銀冰若有所思的向韓家俊那邊瞥了一眼。
韓家俊身邊,是郝連偃月。
肖戰波纔沒管別人怎麼議論,只是說:“在天雲動車慘案發生後,我們用了一年的時間,費了很大的心血,才調查出了事件真向。至於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一切跟沈銀冰無關,在這兒我就不多說了,我只能說,我會對我今天說出的這些話負責。”
天雲動車慘案,一直被人當作是沈銀冰入主貪狼後,成爲讓國家不敢動她、她報復國家的殘忍行爲。
那次慘案,讓華夏不敢動沈銀冰,生怕會連累更多無辜者。
但現在肖戰波說站出來說,天雲動車其實跟沈銀冰沒任何關係,那麼就代表着她沒有傳說中的窮兇極惡,國家還不會就敢動她了?
但肖戰波接下來的話,就打擊了有這些想法的人們:“可我們,卻不會因爲沈銀冰不是天雲動車慘案的兇手,就敢把冒然把她怎麼樣。因爲我們堅信,像她這樣一個歷經生死磨難的女人,一旦被逼到絕境,就會做出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殺戮。”
“那,不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
肖戰波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沈銀冰,低聲說道:“我們所希望的是,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自己放下屠刀的機會。她本身,並沒有犯下太大的罪惡,爲什麼就不能被感化,配合國家,以和平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呢?”
“說實話,我之所以敢來支持高飛,其實已經獲得了一部分人的默許。大家都希望,她在跟高飛結婚後,能夠品嚐到真正的人生幸福,化解自身的戾氣,還原她的善良本性。”
肖戰波在說這些話時,對某方面很敏敢的彭雲木,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肖戰波說他獲得了一部分人支持的這句話,也可以這樣理解:還有一部分人,不支持,甚至反對他這樣做。
從而也可以推斷出,表面輕鬆的肖戰波來到這兒,其實也揹負着一定的壓力。
當然了,關於高層的一些鬥爭,像彭雲木這個層次的,還遠遠達不到能參與的資格,只能從肖戰波的話中,來分析出某些暗藏的意思。
肖戰波再次看向了沈銀冰,眼神中帶着濃濃的迫切,溫和的說道:“沈銀冰,現在我以姑父的身份問你,你肯跟高飛去過你所希望的幸福生活嗎?”
只要沈銀冰不是天雲動車慘案的兇手,只要她肯同意配合國家相關部門,以和平的方式解散貪狼組織,那麼她就算是戴罪立功,依着高飛的能量,還有背景,完全可以給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的生活,同樣是大家所希望的。
所以在肖戰波問出這句話後,除了心情複雜的韓家俊等人之外,大家都希望她能說出那三個字:我願意。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銀冰卻在沉默,眼神也黯淡。
高飛心中一緊,快步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
她的手,很涼,也很滑。
“怎麼了?爲什麼不說話?”
高飛低聲問道。
“我能說什麼?”
沈銀冰輕輕吐出一口氣,掙開高飛的手,笑道:“已經晚了啊。”
“晚了?”
高飛一呆,又奪過她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嘎聲問道:“爲什麼晚了?”
“晚了,就是晚了,沒有爲什麼,我不想說,行不行?”
沈銀冰搖了搖頭,再次掙開了他的手。
看着她的肖戰波,好像明白了什麼,重重嘆了口氣:“唉,算了,有些事看來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嗯,那個啥,別的不說了,婚禮,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既然高飛,沈銀冰倆人都希望婚禮能舉行,現在又來了個重量級的主婚人,當然可以開始了。
不過,因爲沈銀冰那捉摸不透的態度,讓婚禮上蒙上了一層陰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那樣。
但總體來說,因爲肖戰波等人的到場,婚禮總算有了正常的喜慶氣氛,薛小云也才真正的放下心來,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妙語連珠。
就像是早上沈銀冰跟高雅結婚的婚禮複製那樣,高飛跟她喝交杯酒,單膝跪地給她戴上戒指等等形式,基本都是大同小異。
可能是因爲肖戰波這個重量級人物的在場,不會再有祭婚那種噁心的環節出現,薛小云徹底放鬆了下來,婚禮進行到尾聲時,她竟然脫口說出了要驗證新郎新娘結婚證的話。
沈銀冰含笑的臉上,馬上就浮上了尷尬之色。
她跟高飛舉辦婚禮,要求的是這種衆所周知的形式,可她真沒有結婚證,這在法律上來說,她的婚禮是不合法的。
偏偏薛小云一時高興下,說出了要驗證結婚證的遊戲(一般婚禮上,驗證新人結婚證,可算是一個歡樂的重頭戲),從而讓沈銀冰陷進了尷尬境界。
我真是傻了,她上午跟那個人舉辦婚禮時,就曾經跟我說沒有結婚證的,下午結婚時,又怎麼可能會有證件呢?
唉,我該怎麼彌補這個過錯——就在薛小云絞盡腦汁,飛快的想着要怎麼化解新娘的尷尬時,主婚人肖戰波卻從一旁走了過來,呵呵笑道:“以前我在參加別人婚禮時,都是得拿紅包的。你們是我的侄子,侄媳婦,我這個當姑父的自然不能失禮了。魚兒,紅包呢,還不趕緊拿出來?”
“啊,是啊,是啊,瞧我今天真是爲高先生、沈小姐的婚禮而歡喜過頭了,竟然也忘記拿紅包了,還得多虧肖司令您的提醒!”
反應很快的薛小云,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個化解新人尷尬的好辦法,拿着話筒對下面衆人說:“我犯錯誤了,你們大家呢?恐怕也沒誰拿紅包來吧?哈,我就知道這樣。好了,在這兒我先做個表率,爲祝賀新人的新婚大喜,我會拿一萬元,略表心意!”
“我拿十萬!”
坐在輪椅上的兔子,率先舉手響應。
彭雲木微笑着,說道:“我可沒有你們那樣有錢,這樣吧,我就拿六百吧,討個吉利。”
一時間,衆人紛紛踊躍參加開始拿紅包,張妍更是指揮人挪出一張桌子,她自己親自記錄衆人的紅包數目。
“大家先靜一靜了啦,先看我的紅包好吧?”
就在下面亂糟糟的,很多人都在搶着拿紅包時,肖魚兒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我敢保證,無論你們拿多少的紅包,都不如我的紅包更有意義!”
大家停止了喧譁,看向了臺上。
就看到肖魚兒從一個紅包內,笑嘻嘻的拿出了兩個紅本本。
紅本本上,有幾個字:結婚證。
張雯雯打開一個,對着臺下展示。
眼神好的人,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照片,還有名字。
照片,是高飛,沈銀冰。
名字,也是他們個人的名字。
這是完全合法的結婚證,而讓人奇怪的是,結婚證上的這對男女,卻不知道民政部門已經給他們開出了,承認他們是合法夫妻的證件。
依着肖戰波的身份,要想在高飛倆人不出面的情況下,爲他們辦理結婚證,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但這個很簡單的行爲,對沈銀冰來說卻是有着不一般的意義。
因爲這代表着,她這個女魔頭已經獲得了高家的承認!
能夠獲得高飛家人的承認,這纔是沈銀冰最希望看到的。
“謝謝姑父,謝謝魚兒!”
沈銀冰雙手發抖,接過結婚證時,已經是淚如雨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