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失去父親,纔是這個世上最大的損失,就像父親失去他自己的女兒!
如果放在以前,高飛絕對說不出這番話來。
他現在有個叫小鹿的女兒,因爲客觀原因的存在,他無法像大多數父親那樣,每天都陪在女兒身邊,陪着她慢慢成長,所以每當想起那個肉肉的可愛小生命時,心裡都會淌過一股子暖流,還有愧疚。
他只是遠離了女兒,就能想象到女兒要是懂事的話,該會多麼盼着他在身邊。
可張數華卻會死去,那麼這個叫鈴子的女孩子,永遠失去父親後,又該是多麼的痛苦,絕望,以後誰還會像大山那樣呵護她?
儘管張數華在加入貪狼的那一天開始,也許就註定了他會死去,但她女兒卻是無辜的,不該受到父親死去的痛苦打擊。
沈銀冰默默的看着高飛,沒有說話。
高飛彎腰撿起錢包,把照片放在了裡面後才說:“沈總,我覺得你能想象出,張數華死後這個孩子是怎樣痛苦的感受。”
沈銀冰嘴角猛地一抽,眼裡浮上了痛苦之色。
她有失去父親的切身感受,那是一種天塌下來的絕望,是夜半醒來淚水滿襟的無助。
高飛把錢包放在了案几上,順勢坐在了上面,不再說什麼。
該說的,他都說了,如果沈銀冰還要執意幹掉張數華,那麼他也不會多管。
沈銀冰緊緊抿了下嘴脣,看向了張數華。
張數華不敢和她對視,低着頭等待她的宣判。
屋子裡很靜,足足過了一分鐘後,沈銀冰才緩緩的說:“張總,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就像一場春雨過後,野地裡騰地掙出地面的小草那樣,張數華猛地擡起頭,嘎聲道:“沈、沈總,我發誓,我以後要是再犯這種低級錯誤,不用您來懲罰我,我就會自殺謝罪的!”
“你這半年所有的福利待遇都免了,你可心服?”
“我服,我服!”
別說是半年的福利待遇了,就算以後給沈銀冰效一輩子的犬馬之勞,只要能活下去,張數華也會毫不猶豫答應下來的。
沈銀冰沒有再看他,問有個女人:“董經理,三仙裡那邊的修路計劃,什麼時候啓動?”
馬祥揮了揮手,兩個保鏢就把張數華架了起來,悄悄退了出去。
馬祥在走出去時,扭頭看了眼高飛。
高飛在那兒玩手機,沒有看到有人對他匆匆一瞥。
逃過大難的張數華,現在仍舊渾身痠軟無力,站在人羣后低着頭,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對高飛很感激。
每當有人倒黴時,剩餘的人就會更加小心,畢竟馬祥就帶着保鏢在門口虎視眈眈的站着呢,所有人可不會像張數華那樣好命,有個女兒能來感動高助理。
所以大家在回答沈總問題時,寧可回答慢點,也要想清楚再說,免得會引起什麼誤會。
半小時過後,所有人都向沈銀冰彙報了近期,和未來工作的走向,甚至還包括思想工作,無非就是表忠心,發誓要以沈總爲核心,緊密團結在她身邊,昂首闊步的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在華夏,任何部門或者組織,都離不開這些面子話,讓高飛聽起來很是反感。
所有人都走了後,高飛打了個哈欠正要站起來,沈銀冰說話了:“高飛,以後不要再插手我工作上的事情,那樣會有損我的威信,明白了嗎?”
“不明白。”
高飛很乾脆的回答了一句。
“你,哼。”
沈銀冰冷哼一聲,站起身向外走去:“跟我去個地方。”
“我要吃早餐。”
高飛看了下手機,提議先去吃早飯。
“去路上吃,邊走邊吃,今天約了德國人。”
根本沒給高飛反駁的餘地,沈銀冰從包內拿出墨鏡戴在了臉上,噠噠的走出了辦公室。
——
幫,幫幫,幾聲輕微的敲門聲傳來。
正在埋頭工作的廖水粉擡起頭,聲音裡帶着明顯的疲倦:“進來。”
玻璃門開了,廖水粉的秘書小鄭走了進來,輕聲說:“廖總,澳洲的斯維爾先生要見您,是昨天約好了的。”
廖水粉把在冀南的辦公室,安排在了原來沈銀冰居住的16號別墅內,本來裝潢很不錯的客廳,已經被她改裝成了辦公室,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賀明珠就坐在別墅門前臺階左邊的藤椅上,手裡捧着一本《世界與和平》,很用功的樣子,好像沒看到站在前面的斯維爾先生等人。
廖水粉擡頭向外看了眼,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淡淡的說:“請斯維爾先生進來吧。”
澳洲客人這次原來華夏冀南,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來要貨的。
這段時間以來,廖水粉已經接待了幾個來自世界各地的代理商了,重量最足的則是華夏軍方的一個將軍。
天涯化妝品有一款產品,對外傷癒合有着讓人驚訝的效果,就拿焦恩佐來說吧,在島國把半截臉嗆了個血糊糊,可敷上那款產品後,僅僅一個月就恢復了原樣,而且連點傷疤都沒有留,小白臉英俊依舊。
這種神奇的產品,自然會被軍方所青睞,甚至還有人提議,千萬不要把這款產品外流,該當作國家機密保護起來。
由此可以看出,天涯化妝品是多麼的神奇,說它的出現是個奇蹟也不爲過。
有這樣的好產品,別說是廖水粉這樣高能力的人了,就算換上個傻瓜,也能坐穩總裁的位置——只點錢,誰不會呀?
可好景不長,在廖水粉接管天涯集團,並命令高雅在那邊開足馬力生產、加大宣傳投資,儘可能的搶佔更多國外市場時,意外卻發生了。
春節前幾天,負責生產的副總陳鴻賓找到了廖水粉,說剛加工生產出來的那批產品,在抽檢時竟然從中發現了對人體有害的成份,這是此前沒有發生過的。
廖水粉聞言大驚,立即親臨生產基地,對剛下線的那批產品,做了更加細緻的質量檢查,結果證明陳鴻賓說的一點也沒錯。
在原材料沒問題,配方沒問題,所有一切都沒問題的情況下,所有產品的神奇效果忽然消失了,而且其中還夾雜了有害物質。
發現產品質量發生變化後,廖水粉當機立斷即刻停產,開始調查事故原因。
接手天涯集團後,廖水粉都是嚴格按照正常流程來生產的,無論是產品的原材料,還是配方,都不曾有絲毫的改變。
可好好的,產品怎麼會出現問題了?
化驗結果讓她如墜冰窟:現在已經多達上千畝的材料基地,所有中草藥的基因都改變了。
自從高飛撤出天涯集團後,明白原材料有多重要的廖水粉,特意加派了幾名植物專家坐鎮那邊,好水好陽光的好伺候着,基因怎麼就會改變了呢?
依着廖水粉的智商,在得知這個結果後,自然會率先想到是高飛在暗中搗鬼。
只是問題來了:就算高飛能搗鬼,可他能隨意改變植物基因?
沒有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廖水粉只是下了嚴令:在沒有找出原因之前,絕不許生產一瓶化妝品,所有已經生產出來的產品,全部銷燬,絕不能砸掉‘天涯’這塊在國際化妝品界正紅的牌子。
然後,廖水粉就下大力氣開始研究原材料,包括土壤、氣候等外在條件,看看有沒有改變。
土壤,氣候都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就是那些中草藥。
最後,那些植物學家們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這些只存在於《黃帝內經》內的中草藥,之所以基因被改變了,很可能是受到了現代空氣的污染,還有就是土壤總是使用化肥導致板結等等。
環境污染是現代社會的通病,既然能影響人類自然也能影響植物,這些中草藥的基因發生異變,和這些都有着不可排除的原因。
無奈之下,廖水粉只好接受了這個現實,暫且安排了更多植物學家入住基地,希望能找到讓中草藥們‘復活’的辦法。
在她的收益下,陳鴻賓馬上召開了新聞發佈會,聲稱因爲原材料基地所用的灌溉水,被上游一家化工廠污染,致使原材料受到聚大影響,爲保證產品質量,集團將在問題解決之前,暫時停止生產各種產品。
隨後,世界各大主要代理商,都接到了天涯集團的道歉,以及按照合約規定的賠償。
可以說廖水粉是相當殺伐果斷的,在產品出現質量問題後,馬上就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當然了,那家被起訴的‘紅星化工廠’,是廖水粉一手豎起來的,就是爲了給停產背黑鍋。
因爲廖水粉採取了主動,所有天涯化妝品這個品牌,並沒有遭到任何挫折,反倒是因爲她的主動道歉,和賠償,贏得了各界代理商的尊重,也給了她想辦法的時間。
她想了很多,做的更多,但到現在爲止,也沒有找出解決辦法,倒是把各級代理商的耐心等沒了。
現在又來了一個重量級的。
斯維爾先生是個四旬左右的紳士,戴着眼鏡,留着一撇漂亮的小鬍子,猛地一看好像大學教授那樣,給人很不錯的感覺。
“斯維爾先生,歡迎您的到來。”
在斯維爾走進來時,廖水粉臉上的疲倦一閃而過,換成了矜持卻又不失親切的笑容,向前迎了幾步,落落大方的伸出了右手。
“美麗的女士,您就像這座美麗的城市那樣,讓人見一次就永生難忘。”
上帝可以保證,斯維爾先生在說出這番話時,是發自內心的。
兩人寒暄過後,斯維爾和他的兩個助手坐在了會客區沙發上,秘書小鄭輕聲徵求了下他們的意見後,爲他們端上了咖啡。
“嗯,咖啡很好,味道很純正。”
斯維爾萬里迢迢趕來,自然不是爲了讚歎冀南的美麗,咖啡的純正了,話鋒一轉:“廖總,相信您也知道我是爲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