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下所有過錯,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千萬別殃及我的家人。
這是老狼主對高飛等人的最後哀求,這個有着諾大年紀,曾經受人尊重的老者,在臨死之前才明白家人的重要性,所以在給高飛等人磕頭時,心是那麼無比的虔誠。
地上儘管有落葉,但也有礫石,短短几秒鐘的工夫,老狼主的額頭就鮮血長流,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那樣,猶自不停的磕頭,用最大的力氣,用鮮血,希望能稀釋他所犯下的罪惡。
壞人爲什麼在臨死前,一般纔會後悔所犯下的罪惡。
爲什麼才明白,高飛等人不是被他隨意把玩的棋子,而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別人說出這樣的話,老狼主不會在意,但高飛等人既然這樣說,那麼就代表着他們肯定會這樣做。
這些人,真是殺人不眨眼惡魔,尤其是站在正義的立場上時。
老狼主很明白這點,所以纔會猛磕頭,希望能打動這幾個惡魔,放他無辜的家人一馬。
老狼主雖然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不過畢竟他的年齡在那兒擺着,高飛等人太年輕了,受他磕頭賠罪會折壽的。
“算了吧,你先起來,能不能繞過你的家人,那得看你的表現怎麼樣了。”
高飛發話了。
老狼主重重磕下一個頭後,再也不動彈。
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也知道他要是不拿出全部的誠意,絕不會獲得饒恕。
他想擡起頭來說聲謝謝,然後說出能換取他家人平安的那些事情。
可能是因爲磕頭磕的太狠,血流的太多了,他磕完最後一個頭後,竟然沒力氣擡起頭了,只是用力的喘着氣。
“說吧,貪狼部內總共有多少部衆。十二使者都是哪些人。你們是怎麼和破軍,七殺兩個組織聯繫的。”
高飛接連問出了幾個問題。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該怎麼控制忘憂粉。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既然已經拿到了老狼主的短處,就不怕他不回答。
沈銀冰現在已經拿到了貪狼咒,可能是貪狼部有史以來第一個女狼主,高飛卻覺得找她問這些事,遠遠不如問老狼主,那個女人可是相當固執的,如果誓死不交出貪狼咒,總不能幹掉她吧。
只要能從老狼主這兒問出那些秘密,她所持有的貪狼咒,就是一堆廢物。
沒必要爲了一堆廢物,去威脅一個女人的。
在老頭子和美女之間,男人一般都習慣對付老頭子,有誰忍心去折磨花兒一樣的美女。
高飛問出這幾個問題後,鐵屠三人都等着老狼主回答。
可讓他們納悶的是,老狼主卻始終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白蓉納悶的問:“喂,你聾了。問你話呢。”
“不好。”
高飛猛地明白了什麼,伸手就把老狼主從地上揪了起來,鐵屠手電掃在他臉上,卻看到他嘴角,竟然有黑色血漬淌了出來。
高飛心中一沉:“他嘴裡有毒。”
“來不及搶救了。”
廖無肆眉頭也皺了起來。
在場的都是殺人大行家,從老狼主嘴角的黑色血漬就能看得出,他已經毒發至心臟,就算現在被推上手術檯,也無法救活了。
“唉,真特麼的掃興,剛纔我們怎麼可以忘記檢查他嘴裡有沒有毒丸呢。”
在白蓉的懊悔聲中,高飛卻把老狼主平放在地上,在他人中上狠狠掐了一下,低聲喝道:“現在說出你最大的秘密。哪怕是一條,我們也答應不會去傷害你家人,也會替你保留名節。”
人能活着,就是精氣神。
很多瀕死之人能支撐着,就是度着一口氣,氣不算,人不死。
現在老狼主磕頭爲家人求到希望後,就迫不及待的咬破藏在嘴裡的毒丸,希望自己能儘快的死去。
可高飛最後那個條件,卻讓已經陷入死亡中的老狼主精神一振,竟然睜開了雙眼,直直的看着高飛。
像他這種在人前有着尊崇地位的老人,惡貫滿盈能被遮掩,仍能在死後保持他的一慣清明,這絕對是僅次於家人平安的事情了。
只要他能保留清明,那麼在他死後,他毫不知情的家人,仍然能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他必須得從死亡中掙扎過來,希望自己臨死前的最後一個秘密,能換取高飛的承諾。
“沈、沈銀冰--”
老狼主嘴巴動着,發出微弱的聲音。
高飛一楞,趕緊把耳朵貼在了他嘴邊。
他沒想到,老狼主在臨死前說出的最大秘密,竟然和沈銀冰有關。
老狼主的聲音斷斷續續,模糊的幾乎不可聞,高飛勉強能聽到他在說什麼:“沈銀冰,是、是七仙迎客所、所迎接的人--”
吐出最後一個字後,老狼主喉嚨裡發出一連串的倒吸冷氣聲,身子也猛地沉了下來。
他死了。
他在臨死前留下的最大秘密,竟然和沈銀冰有關。
沈銀冰,是七仙迎
客所迎接的那個人。
七仙迎客,是殺破狼三部,用高飛有關係的七個女人,製成七具美麗的屍體,來迎接組織中最重要的一個客人。
以前時,高飛就總在想,殺破狼用這麼噁心、莊重的形式,到底要迎接誰。
他曾經懷疑是爲了迎接安歸王,甚至是爲了迎接莫邪徵東,因爲這倆人,都和脫身於安歸教的殺破狼部門,有着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
更何況,這兩個女人,都有着被人大禮相迎的身份。
不過隨着顏紅、秦城城倆人的被救回,所謂的七仙迎客,在高飛看來就成了笑話,不再被他牽心掛肚了。
但現在,老狼主在臨死前,卻又聽到了‘七仙迎客’,還說出了被迎接之人的名字。
沈銀冰。
要不是親耳聽到老狼主這番話,就算拿刀子把高飛腦袋割下來,他也不會相信殺破狼三部,費盡心血的搞什麼七仙迎客,就是爲了迎接沈銀冰。
沈銀冰現在不是貪狼的一名小幫衆了嗎。
就算她有着要當女狼主的野心,可也是在今晚纔有可能實現的呀。
那麼爲什麼,她會是殺破狼三部要迎接的貴賓嗎。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是老狼主在臨死前,故意放出的煙霧。
老狼主在說這些話時,聲音很低,很模糊,唯有高飛聽到了。
白蓉有些納悶的問:“高飛,這老傢伙說的什麼。”
高飛看着死了後倒是很安然的老狼主,皺眉說:“他告訴我說,沈銀冰是、是個修羅,會害人的,真是莫名其妙,這算什麼秘密。”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高飛沒有把老狼主臨死前說出的那句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
白蓉也沒懷疑,因爲在老狼主剛說出沈銀冰的名字時,大家可都聽到了的。
沈銀冰是個修羅這事兒,鐵屠早就知道了。
鐵屠既然知道了,白蓉也就是知道了--人家現在是蜜裡調油的小情侶,之間可沒什麼秘密。
廖無肆也知道,因爲謝小雯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沈銀冰是個修羅,在幾個人看來,完全就是扯淡,真搞不懂老狼主在臨死前爲啥鄭重其事的說出來。
鐵屠卻日有所思的看了眼高飛,眼角餘光瞥向廖無肆,後者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事關沈銀冰的秘密,廖無肆等人不方便追究,也沒必要去關心。
現在大家關心的,就是要從沈銀冰手中拿到貪狼咒,把貪狼這個部門徹底清除。
白蓉站起身,問道:“他的後事該如何處理。”
既然高飛已經答應,要給這老人留下清白了,哪怕他臨死前沒說出什麼秘密,可承諾過的還是得去做。
“我來安排吧。”
廖無肆淡淡的說:“離休老領導私自外出遊玩,不幸被毒蛇咬了,來不及救治後毒發身亡,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再說了,不管怎麼樣,謝小雯都是他撫養長大的,看在某些原因的份上,也該我來做這些。”
“好,他的後事你來處理,我們去山谷中看看。”
白蓉無所謂的點點頭,轉身要走時,廖無肆卻說:“慢着,我還有話要說。”
白蓉看着他,聲音裡帶着納悶:“你說什麼。”
“唉,謝謝你,白蓉。”
廖無肆輕輕嘆了口氣。
白蓉失笑出聲:“呵呵,無緣無故的謝謝我什麼呀。謝謝我和老鐵,高飛給你當隨從嗎。”
“謝謝你不向我追問謝小雯的事。”
廖無肆嘴角緊緊抿了下,垂下眼簾低聲說:“我知道,只要我不說,你們永遠也不會問我謝小雯現在哪兒。”
白蓉笑了笑,沒有說話。
廖無肆說的不錯,謝小雯雖然罪大惡極,該死一萬遍,但既然是被廖無肆救走的,在當前的情況下,高飛等人還沒必要爲了她爲難廖無肆的。
高飛說話了:“廖無肆,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件事,這是你的事。”
廖無肆依舊低着頭,淡淡的說:“她一定要死,這個我可以用我的人頭來保證,但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點時間,不要問爲什麼。”
“我們也沒打算要問。”
鐵屠沉聲說道:“可謝小雯是內奸的真向必須得曝光,心傷替她背黑鍋的時間,太長了些。”
“這個我清楚,我會力爭做的更好。”
廖無肆彎腰抄起老狼主的屍體,轉身向樹林那邊走去:“我就不去那邊了,你們足夠應付任何事。”
望着廖無肆抱着老狼主屍體消失的方向,白蓉低低嘆了口氣:“唉,老鐵,高飛,你們覺得廖無肆能忍心殺掉謝小雯嗎。”
高飛想都沒想的回答:“自從認識廖無肆以來,我從沒有聽他說過一句空話。”
“可那是他唯一愛的女人。”
白蓉看着鐵屠,眼裡全是愛意:“如果換做是我,我不一定會做得出。”
“所以你永遠也不會成爲廖無肆,你只能是白蓉。”
鐵屠拍了拍她肩膀,牽起她的手追向了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