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說是天色不早了,那是知趣,是不想插足於高飛倆人的二人夜生活,實際上現在才九點不到,正是夏季晚上適合遛彎的時間段。
既然很適合遛彎,高飛也沒着急找酒店,沿着人行道信步前行。
王晨挽着他的胳膊,腦袋輕輕依在他肩膀上,很幸福的小女人樣子。
事實上,她的確很幸福。
在高飛走近她心裡那天開始,兩個人在溫柔的夜風中信步街頭,這本來就是她的願望之一。
當然了,要是再牽着個孩子的話,那就更加美滿了。
倆人出了小區後,信步向西走了半小時,誰也沒有說話。
王晨是在享受這種和愛人散步的幸福,高飛則是在考慮他那些煩心事。
讓高飛心煩的事情太多,像趙率橫死,趙友賓可能要瘋狂報復他這件事,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甚至還不如他要帶領天涯集團走出困境那樣重要。
既然趙友賓非得冤枉他,說他是殺了兒子趙率,又不按正常流程來對付他的這種方式--說實話,高飛很喜歡。
真正的男人嘛,就該光着膀子單挑。
不過趙友賓明顯不是真正的男人,因爲他在利用他的職權。
對這種人,高飛不須客氣,就算他已經脫離了高家,用不上那些政治力量,要想玩死趙友賓也是輕而易舉的:暗殺,是高先生的特長。
高飛覺得,當前最讓他心煩的至少有五件事。
第一,找到有可能已經被滅口的謝小雯,幫助葉心傷洗清冤屈。
第二,該怎麼處理秦紫陽--肚子裡的孩子。
第三,《安歸經》內藏有什麼秘密,究竟該怎麼找到這些秘密,才能幫助莫邪徵東。
第四,也是所有事情中耗時最長,最耗費精力的一件事了,那就是查出殺破狼組織的主要首腦,把他們徹底剷除,給紅姐一個交代。
第五,是時候拜訪一下恩佐哥了。
恩佐哥在他大婚期間上竄下跳的,也該累了,是時候得休息一下才行,或者乾脆永遠休息下去。
除了這幾件急需要處理的事,高飛還有一個不想去想的人,那就是沈銀冰。
他沒有把沈銀冰放在這四件事之中,也許潛意識內,已經把她的問題,看的比這幾件事更重要。
由高家一手主導的‘天亮行動’之前,每當高飛想到沈銀冰時,並沒有太特殊的感情。
怎麼說呢,就像老百姓常說的一句俗話:年五更的兔子,有它也過年,沒有它也過年。
高飛始終以爲他對沈銀冰的感情,就像這句俗話所說的含義那樣,和她結婚也行,不結婚只當朋友也是能接受的,他絕不會因爲美麗的沈總挎着別的男人胳膊,就會吃醋眼紅啥的。
高先生以爲,在看到自己比較中意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會大發雷霆,感覺好像被戴上綠帽子,恥辱的要死,不把那男人的第三根腿子打殘,不把女人的花容月貌變成無鹽就誓不罷休的思想,和行爲,絕對是傻比行爲。
高先生以爲,男人既然可以到處沾花惹草的,憑什麼女人就不能?
難道就是因爲男人比女人多了一根腿子,就必須這樣苛刻的要求女人必須得從一而終。
這是個男女平等的大同世界,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想過的感情生活,合則聚不合則分,就像三國演義那樣,實在沒必要爲此大動肝火的。
吃醋?
切,一個真正的男人,絕不會因爲女人背叛自己而吃醋的,因爲男人背叛女人的機率,要遠遠大過女人。
真正的男人,就該像天上的雲彩、女人的秀髮那樣,舒捲自如,不被情困。
高飛是這樣認爲,也是這樣做的。
當然了,高飛曾爲了沈銀冰遠赴南越芒藍草甸,在她被秦紫陽所綁架時,不顧一切的去救她--但那時候他以爲,他之所以爲沈銀冰做這些,就是因爲那時候他把沈總當做了他的女朋友。
事實上的確如此,如果沒有小凱撒的出現,沒有秦紫陽等人的攪局,高飛現在說不定已經和沈銀冰結婚了。
高飛活這麼大,有過太多的女人,堪稱是‘閱女無數’,不過他從沒有對哪一個女人,傾注所有的感情,就算在得知妮兒給他生了個兒子後,他興奮的表示要和人家結婚,也只是看在兒子的份上。
或許,按照相反的說法來說就是,高飛是個‘博愛’的人,他愛所有愛他的女人,但並沒有哪一個是他的最愛。
他就是個情聖,卻不被某一個女人所束縛。
不過,在高家一手主導的‘天亮行動’開始後,高飛才猛地意識到:他並不是對所有愛他的女人一視同仁,在他心底深處,始終有個女人在牢牢霸佔着最重要的位置,那就是沈銀冰。
至於爲什麼會忽然有了這種感覺,高飛搞不懂,所以茫然:是因爲沈銀冰在得知他(安歸王)去嶺南有危險後,就不顧一切的追去尋找他?
不是,因爲一起去的還有顏紅。
紅姐爲此還付出了生命。
那麼,高飛爲什麼對沈銀冰忽然有了這種感覺?
甚至一想到她有可能和恩佐哥在一起,心裡就會感覺有貓兒在抓那樣難受--他吃醋了,難道說,他也是個傻比?
按說他不該這樣,因爲現在王晨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註定要陪伴他一生。
如果非得讓高飛說出一個讓他永世無法忘懷的女人,那麼也只能是爲他而死的顏紅,是爲他甘心去做任何事的陳果果,是那個富有整個樓蘭的莫邪徵東……無論是誰,也不該是沈銀冰。
但爲什麼偏偏是沈銀冰呢?
她不但是個修羅,貌似也沒爲他做出過什麼犧牲吧?
就在高飛想的完全入神時,王晨輕輕拽住了他:“前面紅燈了,在想什麼呢?”
“紅燈?哦。”
高飛這才醒過神來,眨巴了一下眼睛,側臉看着王晨:“我一直在想--想我爲什麼,無法忘記沈銀冰。”
其實高飛在這一個多小時中,想了很多問題,不知道爲什麼無法忘記沈銀冰,是他的秘密,他不該說出來,尤其是不該告訴新婚妻子王晨。
但他說出來了,因爲他不想瞞着王晨。
瞞着自己老婆去想別的女人,還不敢說出來,這在高飛看來,絕不是男人的作風。
王晨想當然的愣了下,接着扭頭看向了別處,裝做無所謂樣子的笑了笑:“呵呵,能不能仔細說說,你爲什麼會無法忘記沈銀冰。”
高飛扳過王晨的雙肩,看着她的眼睛:“王晨,我不想對你撒謊。”
“我知道,我能感覺出你在說心裡話,也很謝謝你不對我隱瞞。”
王晨強笑了聲,輕輕掙開高飛的手,坐在了旁邊的候車亭下,翹起左腳後把裙子往下拽了下,盯着自己微微晃動的腳尖,只覺得嘴裡發苦:“得到你的人,卻得不到你的心。以前聽到這句話時,我都覺得這句話特矯情。我一直以爲,男女感情的發展,是靠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和相互體貼、幫助來升級的。根本不信所謂的一見鍾情,和緣分。但現在,我信了。”
高飛沒有說什麼,坐在她身邊點上一顆煙望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用力吸了一口煙後才說:“我說我現在後悔了,不該和你說出我的真心話,你信不信?”
王晨笑了,燈光下的笑容很明媚的樣子:“這說明,你開始真正在意我了。”
高飛握著王晨的手。
她的手有些涼,還有微微的顫抖,一點也不像當前她鎮定的外表。
高飛擡手,把她擁在了自己懷中,伏在她耳邊說:“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徹底的忘記她,好吧?”
王晨依舊笑着,沒說話,閉上了眼睛。
她明明依偎在高飛懷中,卻偏偏有種很孤獨的感覺。
高飛這句安慰她的話,在她看來就是一種施捨。
王晨,拒絕施捨。
呼呼!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路口,等待紅燈變綠。
的哥落下車窗,點上了一顆香菸,滿臉都是疲憊的神色。
以往時,出租車司機無疑是最痛恨紅燈,痛恨塞車的人了,因爲不管是紅燈還是塞車,都會影響他掙錢。
但現在這哥們卻希望能塞車,最好是紅綠燈壞了,始終處於紅燈狀態,那樣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特麼的,整整大半天外加一個晚上了,這哥們始終馬不停蹄的在路上狂奔。
開始時,在某個美女甩下一疊厚厚的鈔票,說要他把油箱裡的汽油燒完時,的哥心中可是狂喜的,以爲自己是中了大獎,因爲他恰好要去加油的。
誰知道,等他燒沒了油箱內的汽油後,美女又給了他一疊鈔票,讓他把油箱加滿,繼續漫無目的的圍着市區轉圈子。
的哥也很高興,畢竟一桶油是長不了多久了。
今兒,賺大發了!
這是的哥第三次加油時的想法,雖然累點,但有錢賺就ok了。
可是,當美女第五次甩出一疊鈔票,要求他繼續轉時,的哥終於撐不住了:他是個人不是神,也不是鐵人,從大清早到現在就在車上,實在受不了啊,午飯還沒吃呢!
的哥倒是向美女提出抗議來着,說什麼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就餓得慌,必須得適當的休息會--美女的答覆很簡單:如果你堅持要吃飯,要休息,那就按打表計算車費,多餘的錢拿回來。
爲了錢!
的哥拼了。
“也不知道這姑娘啥時候纔會放過我。”
的哥吐了口厭煙霧,偷眼看向副駕駛上那位美女的姑娘時,卻發現她正呆呆的望着路邊。
“那邊有啥好看的?”
的哥順着她的目光向外側看去,就看到路邊的候車亭下,坐着一對相擁的年輕男女。
路邊候車亭下有情侶相擁而坐,這是很正常的,沒啥好奇怪的。
最起碼的哥心裡是這樣想的。
可這位姑娘的臉上,爲啥浮現出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