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有些意外,“鳳羅姑娘?你怎麼過來了?”
鳳羅淺笑吟吟,她看着夜涼,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幾分,然後說道:“我聽說你去了藥鋪買藥,以爲是你哪兒不舒服,所以過來看看。”
夜涼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慶幸,剛剛在聽見門敲響的時候,就把藥給收起來了。
“勞鳳羅姑娘惦念,我沒事。”
夜涼語氣平淡,她雙手握着兩邊的門,身子擋在門口,絲毫沒有想要讓鳳羅進去的意思。
鳳羅往房間裡探頭瞄了眼,還沒看清楚呢,夜涼的身影又擋了過來,她鬱悶的看着夜涼,“夜大小姐,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夜涼笑了笑,這才稍微側了個身,讓鳳羅進去。
鳳羅來到廳中站定,並沒有坐下,而是目光四處打量了一番,一圈下來,都沒有看到小叫花子說的藥包。
不過她嗅覺很靈敏,剛剛夜涼開門的時候,她就隱隱聞到房間內一股藥味兒,現在這股藥味兒已經沒了,難道藥包被她藏起來了?
夜涼看鳳羅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眸光閃了一下,“鳳羅姑娘,請坐。”
鳳羅道了謝,然後走到桌前坐下,坐下之後也不安生,還在四處看着什麼。
夜涼微微勾脣,問她:“鳳羅姑娘,你在找什麼?”
鳳羅回過神來,原來是剛剛自己找的太入神了,“沒什麼,只是隨便看看,夜大小姐住在這裡可還習慣?”
夜涼點頭,“習慣。”
“那可真難得,夜大小姐出身嬌貴,我們這裡房屋簡陋,粗茶淡飯的,我還真怕夜大小姐不習慣呢。”
夜涼臉上的笑意不減,“鳳羅姑娘說笑了,我還是傻女的時候,住的地方還不如這間房,就連吃的也是狗吃剩下的。”
鳳羅被夜涼的話驚住了,“你說什麼?你還是傻女的時候府上的人給你吃狗食?”
夜涼笑意無奈,“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你們都說我是夜侯府的大小姐,可事實上,只有我自己清楚,其實我這個大小姐空有虛名,根本沒有任何權勢可言,我爹夜侯爺?呵呵,他更是從未正眼瞧過我一眼。”
鳳羅難以置信的看着夜涼,她很難相信夜涼說的話,哪有親生父母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女的?就連她不是羅七的親生女兒,他和羅九都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對待,甚至比親生的還要親。
當然,羅七現在也沒成家,她聽人說當年羅七有機會成家,也有意中人,但是因爲她,一直單身了十多年。
鳳羅雙手輕輕握住,她看着夜涼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憫,“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遭遇。”
夜涼臉上卻表現的絲毫不在意,“也幸好當時我是傻子,什麼都不懂,不然這心可要寒徹底了。”
“那現在呢?”鳳羅來了好奇,她想八卦一下,現在她已經不傻了,甚至還很聰明有心機,這樣的一個女兒,夜侯爺應該很高興了吧?
夜涼輕輕搖頭,“其實在來之前,我一直住在後山的,這一點你若不信可以問楚歌。”
鳳羅不解,“我問他幹嘛?”
“他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就一直和我住在一起。”
夜涼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看了眼鳳羅的神情,果然就看到她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她脣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然後又說道:“我知道楚歌不屬於這個世界,他說要來朔州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得到了什麼能回去的消息,我這次來,也只是想看看他有沒有離開而已。”
她頓了頓,看着鳳羅臉上覆雜的情緒,又說道:“至於之前我讓小順子來監視楚歌,也只是因爲我有些事情不方便過來,所以想派人來看看,讓小順子幫我看看楚歌過的怎麼樣,有沒有離開,什麼時候離開,僅此而已。”
鳳羅沉默了,她聽出來了,夜涼是在變相和她解釋小順子和她的事情。
突然鳳羅感覺自己內心一股負罪感油然而生,至於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
可內心又有另外一道聲音在不停的告訴自己,夜涼所說的這些話,都是假話!
一時間,就好像有兩個小人兒在她的腦海裡打架一樣!
鳳羅有些煩悶的撓撓頭,“哎呀煩死了!!”
夜涼微愣,隨即很快便又恢復如常,她輕抿着脣,心裡暗自竊喜,看來,鳳羅是被自己的這套說辭說動容了,不然也不會這般糾結。
她輕輕嗓子,往日她周身的戾氣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柔弱的悽楚,“唉,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說出來也只是徒添煩惱罷了,其實我反倒很羨慕你,逍遙自在,快活開朗。”
鳳羅被她誇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以前她總是針對夜涼,“那個其實我也有很多煩惱啦,也並不是你表現看到的這麼逍遙。”
“是嗎?”夜涼呢喃了一聲,“可是我看你臉上最多的就是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我想你一定是快樂的吧?天生臉上帶笑的人,家庭都是和睦的。”
鳳羅看夜涼望着桌子上的茶壺發呆,好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以爲夜涼又在感傷,忙開口勸慰道:“你別多想了,以前你是傻女總是被人欺負,可那是過去了,現在你已經是正常人了,可以自由行動,還有一身的好武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夜涼含笑,脣角的笑意裡夾雜着幾分無奈,“也許吧。”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兩個人莫名的突然沉寂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鳳羅雙手攪動着,以此緩解自己的尷尬,怎麼突然感覺這氣氛變得怪怪的了。
片刻,鳳羅輕咳一聲,道:“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先走了。”
“好,那我就不留鳳羅姑娘了。”
鳳羅幾乎是跑出別院的,她沒有注意到身後夜涼在她跑出別院後臉上露出的輕蔑的神情。
她一口氣跑出大老遠,然後才依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喘着粗氣,大腦有點當機,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