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楓逸頓時魂飛魄散,連招架都忘了。
就算是他的體格,被這樣一擊命中,保證是骨斷肉裂、魂喪九泉的下場!
大腳驟停,腳底離他胸口不到兩釐米。
張楓逸一臉震駭,仍沒反應過來。
蕭蒙渠保持着下踹的姿勢,冷冷道:“爲什麼不擋?”
張楓逸脫口道:“爲什麼要殺我!”
蕭蒙渠眼中閃過異樣神色,忽然收腳,俯頭看他:“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擋,剛纔我這腳真的會取你的命?”
張楓逸拖着傷體朝旁邊縮了好一段距離,忽然一翻身,扶着牆勉力爬起,想向門口逃,哪知道只邁了一步,又摔倒在地,竟是體虛力弱,無法行動。
蕭蒙渠目光一直跟隨着他,緩緩道:“你又知不知道,假如你剛纔擋了,我真的會要你的命!”
張楓逸軟軟地躺在地上,連回應都有所不能。
他可以感覺到身體內部受到了極強的震傷,現在別說是蕭蒙渠,就算是蕭採伊來,都能輕鬆殺了他。
蕭蒙渠忽然邁步,從他身邊走過,把門打開。
門外,蕭鬆甫早等在那裡,問道:“怎麼樣?”
蕭蒙渠淡淡地道:“送他去醫院,讓他養好傷。”
蕭鬆甫明白過來:“你試出他不是兇手了?”
蕭蒙渠轉頭看向地上似已昏迷過去的張楓逸:“我故意營造出殺他的氛圍,假如他真的是心懷叵測又身具超強身手的高手,絕對不會在這種絕境下仍不展露出真實的實力。對他的審查可以結論了。”
蕭鬆甫垂首道:“是!”
兩天後,張楓逸才能從病牀上下來,坐到牀邊的椅子上喝粥。
過去這兩天,他一直只能躺在牀上,靠着營養液存活。
蕭蒙渠對他造成的傷害,已經嚴重到影響他的內臟,腸胃功能弱到無法進行正常的消化。他的主治醫生看到他的入院檢查結果時,嘴張得都快裂開了,半晌始對送張楓逸去醫院的蕭鬆甫說出一句:“我只能盡力。”
結果就是兩天後張楓逸內臟的損傷大幅減弱,讓主治醫師驚歎不已。
假如不是魔鬼般的身體素質,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而在這兩天的時間裡,蕭鬆甫因爲武館舉喪的事要回館處理,留在這照顧張楓逸的是蕭採伊。
而且蕭蒙渠還特別把傅清絕召回了武館,沒讓後者再保護蕭採伊,似是認爲陸子琛不會再傷害她一樣。
在窗邊餵食時,蕭採伊板着臉道:“臭流氓,眼睛看外面,不準看我!”
張楓逸翻了翻白眼:“誰叫你今天穿這麼緊身的衣服?”
蕭採伊嗔道:“我穿什麼要你管!”
張楓逸哈哈一笑,忽然神色一轉,柔聲道:“謝謝你沒告發我。”
蕭採伊一顫,把手裡的粥碗放到了旁邊桌上,轉頭看向窗外樓景,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我總感覺你是個好人。”
張楓逸搖頭道:“不是我是好人,而是你是你好人。你不想看到我出事,因爲你心裡已經相信你大哥確實殺了那些陪練,怕告發後,他不只是驅逐我離開而已。”
蕭採伊垂下了螓首,低低地道:“你把我想得太美好了……”
張楓逸愕然道:“難道不是這樣?”
蕭採伊輕聲道:“我沒告發你,是因爲我當時冷靜下來後,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我在幾年前,曾經有一次偷看過我大哥練武,那次他給我很深的印象,因爲當時他練拳時有種駭人的氣勢,像是能打敗任何人一樣。不過也只有那一次,以後他無論什麼時候練拳,我都再感覺不到那種氣勢。當時我沒明白過來,現在想想,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無意中讓我看到他真實的實力水平。”
張楓逸不禁一呆。
竟然還有這種事。
不過他們畢竟是家人,天天在一起,蕭蒙渠就算是神仙也難免會偶爾有失誤的時候,確實難以瞞得嚴密。
蕭採伊幽幽地道:“不只這樣,武館建立之初我就在館內,雖然很少管事,但也難免會有傳聞傳進我耳朵。以前我總會下意識把我大哥,還有冷述他們往好的方面去想,所以既然沒有什麼大的事故,就沒有去細想其中的問題。但是……唉,從你們來到武館後,我越來越感覺冷述不像我想的那麼美好,尤其是他還騙了我……我真的不確定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張楓逸默然片刻,說道:“我以人格向你擔保,冷述絕對不是好人。那天救我們時,他能無情地連殺那麼多人,已經足夠證明。”
蕭採伊悽然道:“我真的想不通,他爲什麼一定要殺了他們?要救人,也可以只打傷他們啊。”
張楓逸嘆道:“我反而可以理解他的用意,那就是不想有人泄露殺人者是誰,給他帶來危險。唉,冷述是真的很喜歡你,否則也不會去救你了。”
他要是不替冷述說話,蕭採伊還好點,但此刻聽到這些,她再忍不住,俯身趴在桌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張楓逸暗忖這時候或許哭一下更好,也不打擾她,勉力拿過粥碗,自己吃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蕭採伊擡眼頭,不能置信地看着他慢條斯理地吃東西:“我這麼傷心,你還吃得走去!”
張楓逸錯愕道:“你傷心又不是我傷心,爲什麼吃不下?”
蕭採伊脫口道:“可是冷述他死了!”
張楓逸翻翻白眼:“這麼開心的事,我得多吃兩碗。”
蕭採伊無語地看着他,一時連哭也忘了。
開門聲響起,兩人同時轉頭看去時,只見蕭蒙渠從門外進來。
蕭採伊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大……大哥。”
蕭蒙渠臉上沒有多少神色,點點頭,說道:“伊伊你迴避一下,我有話要和莊帆說。”
蕭採伊眼中閃過複雜神色,“嗯”了一聲,起身離開,順手把門關上。
張楓逸完全可以體會她的心情。
蕭蒙渠是她親大哥,可是又是很可能確實殺了人的“壞人”,這種矛盾心理使得善良又重情的她難以處理。
假如傅清絕會一直陪着她倒還好,可以幫她慢慢平復心情,但問題是傅清絕應該很快就會離開,而他的離開又代表着蕭蒙渠會被抓或者被殺,蕭採伊遲早會面對家破人亡的慘局。
這美女真的有點可憐。
蕭蒙渠走到窗邊,俯首看着張楓逸:“你的恢復力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看樣子很快你就能出院了。”
張楓逸皺着眉,一聲不吭地喝粥。
蕭蒙渠淡淡地道:“你還在怪我打傷你?假如是這樣,我向你道歉。冷述死了,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慢慢地檢查你是不是有問題,值不值得我信任,只好採取極端的方式。幸好,你過了關,贏得我完全的信任。”
張楓逸愕然擡頭看他:“你是說,你讓我做你的陪練、教我八極拳都是在試探我?爲什麼要試探我?難道你以爲我進武館是要害你?”
他這麼直接說出來,反而讓蕭蒙渠一笑,後者搖頭道:“不,不是你要害我,而是我要看你夠不夠格做我需要的人。”
“你需要的人?”張楓逸一臉迷茫,“做陪練還有什麼特別要求?噢,你是說練拳?但……”
“我說了,那只是試探你。我真正需要的,”蕭蒙渠緩緩道,“是夠不夠膽量賺大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