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磊再次把音量壓低:“那是在很久之前了,一天半夜,天氣太熱,我怎麼也睡不着,爬起來跑出去散涼。結果在前門處,我看到了冷述師兄帶着幾個心腹弟子,擡着個長袋子出去。那袋子裡裝着的東西,看形狀就知道明顯是人!”
張楓逸一臉目瞪口呆。
小磊心有餘悸地道:“當時我就想到了白天大傢俬底下說的事,說剛來武館的陪練突然又辭職了,心裡登時一個咯噔。等他們離開武館後,我忍不住追了出去,看到他們坐上了一輛小貨車,離開了。”
張楓逸脫口道:“他們去哪了?”
小磊苦笑道:“我哪知道?難道讓我跟去看?後來,又有幾次,我故意等有新陪練員來後的幾天,傳出他們辭職的消息時,半夜到外面偷看,果然又看到了幾次。有時是我師父押送,有時是冷述師兄,還有一次竟然是館主自己。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這麼多次,就肯定有問題了。”
張楓逸一臉震驚地道:“那我做館主陪練,豈不是……”
哪知道小磊卻搖頭道:“不,你不一樣。我已經聽說了,館主有意收你爲徒,當然不可能害你。”
張楓逸臉色陰睛不定,半晌才道:“事關重大,我怎麼都不能相信。不行,除非你給我點證據,否則我不信他們真的都死了!”
“這哪有證據?”小磊不滿道,“都說了我親眼看到的!”
“比如屍體去哪了。”張楓逸嘗試道,“你要是能告訴我他們屍體怎麼處理的和在哪處理的,我自己去確認。”
“我說了我不知道!”小磊惱道,“我Tm腦子壞了嗎?這事難道還跟去看他們在哪處理屍體?”
“明白了,你騙我!”張楓逸冷哼道,“什麼貨車,什麼運屍體,全都是騙我!”
“你這人真是!”小磊急了,“那車天天停在樓下,難道還能有假?你要有能耐,就自己去查那車去過哪裡!”
張楓逸錯愕道:“樓下?”腦中立刻浮現大廈外面的地面停車場上停着的車子,確實有輛小貨車是長期都在,但車子身上印着“義和服裝廠專用車”的字樣,根本不是武館的車。
小磊哼道:“就那輛服裝廠的專用車,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不過我曾試過查那車的底細,確實不是咱們武館的,但那車的司機是冷述師兄一個弟子的哥哥,公車私用而已。”
張楓逸心中猛地一震。
這刻他終於有點明白過來,爲什麼韓國盛的人查不到蕭蒙渠那些秘密信息。就像這車一樣,因爲蕭蒙渠根本沒用自家的車,而是用了根本看不出和他有關係的外人的車子,當然查不到了!
小磊小心地道:“帆哥,這答案該行了吧?”
張楓逸回過神來,哈哈一笑,把錢摸出來,五千塊塞進他手裡:“兄弟一場,我言而有信,你的了!”
小磊錯愕道:“就這樣?”
張楓逸把信封塞回褲兜:“五千還不夠?剩下的是我的!”
小磊哭笑不得:“我不是這意思……算了。總之你放心,館主他看重你,不會像對別的陪練員一樣。困了,睡覺!”
張楓逸打了個呵欠:“是,明早記得叫我,別第一天跟館主陪練就遲到了。”心裡想的卻是該儘快把情況傳遞迴韓國盛,他自有辦法調查那車經常半夜去哪。
次日一早,不到七點張楓逸就被小磊叫了起來。
蕭蒙渠練功準時準點,除非有事,否則每天早上七點半準時開練。
到了練功房後,蕭蒙渠指着旁邊一套土黃色練功服:“從今天開始,你穿這個。”
張楓逸愕然道:“這……不太合適吧?”連蕭採伊和冷述也只能穿土黃色的練功服,這代表着在館內地位的顏色,似乎輪不到他這個“打工仔”。
蕭蒙渠沉聲道:“從今天起,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我教你八極拳,那你就是我的弟子,穿這個顏色理所應當。別廢話,換上衣服,準備開始!”
張楓逸隱隱感到有點不對勁,但始終把握不到爲什麼,只得道:“是。”
換好衣服後,蕭蒙渠示意張楓逸走到練功房正中:“任何拳法,築基最重要,也就是打基礎。築基的第一要點,就是增強身體素質,但你的身體遠超常人,這個階段可以跳過,直接進第二階段,那就是‘固形’,也就是讓你形成‘套路’的概念。”
張楓逸對這些東西一清二楚,但表面上仍要裝着虛心求教的樣子:“啥套路?”
蕭蒙渠隨意打了幾個動作:“一般人打架,是隨心而發,簡單說就是亂打的。但是武者不同,一招一式,一攻一防,都有固定的動作方式。”
張楓逸詫異道:“動作固定?那不就是沒法靈活應變?”
蕭蒙渠肅容道:“這是初期學武的必經階段。事實上當你對每個武術動作都熟練到不需要思考就做出時,還會經歷練武的另一個‘分解’階段。那時你會自然而然把每一招分解開,會在適當的時機使用相應的招數,自然就會彌補不夠靈活的缺陷。但在那之前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來,今天我先教你八極拳的基礎動作。”
張楓逸點點頭,忽然又遲疑道:“館主,那我什麼時候練你練拳?”
蕭蒙渠笑了起來:“那不重要,現在對我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教好你這套拳術,看有沒有希望突破八極拳現存的最高境界!”
張楓逸大搖腦袋:“那不行!真要這樣,那我不學了!”
這下令蕭蒙渠吃驚不已:“爲什麼?”
張楓逸正色道:“我是拿陪練員的薪水進來的,你要不讓我陪練,那就是讓我白拿薪水?我家從祖輩就傳了家訓,不能做不勞而獲的人!”
蕭蒙渠一時呆了。
這世上還有這種人?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頷首道:“不貪小利,你品質很好,更合我的希望。那這樣吧,每天你給我做兩個小時的陪練,分四次。那之外的時間我教你拳術。”
張楓逸大喜道:“行!”
蕭蒙渠活動了兩下,擺出八極拳起手式,喝道:“今天先來練一次,穿上護具,準備好!”
張楓逸等的就是這機會,立刻找來護具穿上,擺出架勢。
儘管現在任務目標已變,但他仍要抓住每一個能刺探對方信息的機會,陪練正好可以讓他掌握到蕭蒙渠的真實武術水平。
呼!
勁風聲起,蕭蒙渠快步前趨,起手疾攻。
張楓逸一愕,隨手招架了一下,登時被打得退開兩步。
他吃驚的不是對方拳術有多厲害,而是對方無論是動作的速度還是力量,都甚至比蕭採伊來得弱。
蕭蒙渠再次攻來。
張楓逸深吸一口氣,採取接兩拳挨三下的策略,陪着對方練了起來。
轉眼半個小時過去,蕭蒙渠收勢,擦了擦額頭微汗,說道:“休息一下,五分鐘後開始教拳。”
張楓逸滿頭大汗地答應了一聲,心裡卻奇怪得要命。
這半個小時蕭蒙渠倒是練得風生水起,但技戰水平始終不高,照他這個水準,恐怕連蕭採伊都能和他打個平分秋色。
而最大問題是,張楓逸根本沒看出對方有藏手的跡象。
難道韓國盛猜錯了,這傢伙並沒有保留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