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分析
在賀宏垂的電話催罵中，楊景行回到學校奔去電教室已經兩點一刻。三零六到齊，還都帶着樂器，成表揚隊列圍坐在講臺前邊，也不知道從哪裡找的這麼多椅子。
齊清諾的雙排鍵也搬來了，放在教室裡桌子的第一排。她看了楊景行一眼。
除了賀宏垂和龔曉玲，還有賀宏垂的研究生助教，看樣子下午糊弄不了。
楊景行道歉：“不好意思，遲到了。”
賀宏垂指指楊景行手中的攝像機箱子：“給他！”神情還是很不和藹。
助教從楊景行手裡拿過攝像機後去忙了。楊景行還沒坐下，電話響了，李鑫打來的：“這一句你看怎麼樣……”
楊景行說：“我現在在上課，等會給你打。”
賀宏垂教訓：“上課就關掉手機！”
楊景行靜音了手機，間隔過道坐在齊清諾旁邊的排椅上。
不過龔曉玲身爲女人會更容易接近女生們的內心：“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手法？看起來像卡農了，這是什麼感覺……風風雨雨同一夢，生生死死誰與共，對不對？所以兩把二胡在這裡要特別注意，既不能太搶笛子的風頭，又要表現出你們的力量……”
楊景行不愛幼：“我怎麼知道。”
等賀宏垂講完了旋律後，龔曉玲又開始說和聲。她說：“賀主任講得很好，相信現在大家對這段作品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下面我們來看看和聲，看楊景行是如何做到的，相信對你們的演奏會有很大幫助……”
楊景行的神情似乎愧疚。
楊景行表揚：“你真有義氣。”
楊景行笑：“我也想看。你來。”還退了一步空出舞臺。
齊清諾保持視線，假裝含吸管，好淑女好嬌滴滴的動作：“真甜。”
楊景行說：“不晚。”
何沛媛嘿嘿，搶佔先機，用身高加鞋跟的優勢深情俯視齊清諾作陶醉狀：“美女，你好美！”
龔曉玲微笑鼓勵：“很好，很好，有誰願意回答她的問題，那怕一點點看法也行。”
高翩翩舉手一下後坦誠坦'蕩'道：“我覺得這件作品……我不確定這件作品的感情基調，練習的時候找不準方向。”說完瞄了一眼站在電腦邊的楊景行，這傢伙像個看稀奇的聽衆。
兩個老師和三零六認真看投影，楊景行和那個助教就盯着電腦屏幕，雖然音樂靈動悠揚，但是教室裡氣氛有些凝重。
樂曲結束後，畫面上的三零六有一多半人扭頭看鏡頭。助教也看看楊景行，說：“你坐。”
老師和女生們都看着柴麗甜，年晴還看着自己的肘關節一下一下很有節奏地無所謂鼓掌，齊清諾平靜地給了一個大拇指。楊景行笑，挺無奈的那種。
因爲賀宏垂盯着自己的，柴麗甜就回答：“裝飾'性'發展。”
何沛媛哈哈：“挽救我們吧，於水深火熱之中。”
“但是你！”賀宏垂指楊景行了，“沒有負起責任！這麼多人的時間不比你一個人寶貴？”
教授到底是教授，原來曲子作者如此深刻有內涵！別說三零六，楊景行都聽得癡呆了。
何沛媛責怪：“高於生活！”
賀宏垂一聲吼：“非常對！”指助教：“總譜第四十一頁……你過來。”
又聽看了一遍後，龔曉玲拍手鼓勵：“來，隨便說點什麼，感受，想法……”
何沛媛跟着王蕊一起作嘔吐狀，齊清諾笑：“這我信了。”
王蕊走到楊景行身邊，像個愛撒嬌的小學生：“怪叔叔，我那段是什麼調調？”
龔曉玲謙讓：“你講也一樣。”
賀宏垂端着一杯茶回來後就繼續，還真的要每個人談感想做分析，從頭開始。高翩翩很簡短：“我感覺我這一段比較傳統，不像其他的。”
何沛媛嬉笑着跳開，謙讓：“你來。”
楊景行說：“不要，你回家吧。”
齊清諾也有表演慾，催楊景行：“快點，餵我，嫉妒死她。”
楊景行又去座位上，然後看賀宏垂指着投影上的譜子嚷嚷：“主題，這一段的主題，前奏裡就有……吹一遍……在前奏裡面顯得非常柔弱，是不是，但是我們看這裡，一個小小的……這是什麼手法？”
何沛媛說：“我是被'逼'的。”
沒一會，楊景行感到電話震動，他連忙彎腰試圖藏在桌子後面接聽。是陶萌打來的：“你們還沒結束？”
何沛媛美麗的臉蛋笑得微紅，哈哈：“我情不自禁了。”
楊景行失望：“該信的不信。”
柴麗甜更爲難了，笑得有些尷尬：“就是這麼覺得。”
楊景行搖頭：“我不知道。”他乾脆不看賀宏垂的瞪眼。
旋律是感'性'的，和聲是理'性'的，龔曉玲上起課來也比賀宏垂理'性'，沒那麼神采飛揚，還是溫柔和藹的樣子，而且她的語言很好很有文藝感，女生們聽得更加享受。
王蕊着急：“來什麼？”
何沛媛對王蕊表示惋惜：“更精彩的我們看不到了。”
陶萌問：“你不想吃？”
龔曉玲也來了，羨慕：“說什麼，笑那麼開心？”
賀宏垂先講話，表揚這段時間以來三零六的努力，說雖然不是頂好，但是成績還是值得肯定的。
齊清諾沒被難住：“開放式引入和聲。”
王蕊翻臉：“什麼都不知道你幹什麼的？”
賀宏垂問楊景行：“你認爲她說的對嗎？”
齊清諾劇烈地笑：“真不要臉。”不過馬上收拾表情進入狀態配合何沛媛：“帥哥，你好帥。”她說話還搖腦袋的，似乎不能自制了。
賀宏垂講那麼多，綜合意思就是作者在寫這段旋律的時候是非常嚴謹的，肯定是傾注了心血的，根本就是很古典的寫作手法，絲絲入扣一絲不苟，經得起任何推敲琢磨。
古箏片段還沒分析完，下課鈴又響起來。賀宏垂和龔曉玲不下課，說等下節課再結束就一起休息。
賀宏垂激動到口吃，用手掌指着柴麗甜：“說說說說，繼續說，爲什麼？”他對響起的下課鈴置若罔，別人也不敢反抗。
等龔曉玲和笛子段落的和聲解析完，第二節課又將近去了一半。賀宏垂又爭分奪秒地上來：“怎麼樣？都有收穫沒有？乾脆，我們就用今天下午的時間把每一段都好好看一遍……”
女生們去廁所或者拿着譜子看，楊景行去外面打電話，先給李鑫說自己不敢對歌詞發表看法，讓她寫完再說，然後發短信告訴正在上選修課的陶萌今天下午不能見面了。
賀宏垂說：“再放一遍，聲音大點。”
楊景行說：“我討厭你們。”
這些演奏系的女生大部分對作曲知識都是半知半解的，今天聽了那麼多也是似懂非懂。對錶演系來說，作曲系不用沒日沒夜刻苦練習，但是作曲系需要學習的東西又是最煩躁最枯燥最深刻的，作曲系總是有做不完的作業，考試的時候也最忙……作曲系跟表演系，一個是**折磨，一個是精神折磨。劉思蔓二胡練到腱鞘囊腫，而作曲系容易出精神病……尤其是在學習了那麼多後還寫不出什麼樣的作品，就感覺有點可憐可悲，又有些值得佩服。
齊清諾笑：“我一個人的精彩。”
柴麗甜也舉一下手，還是那種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覺得整首作品的基調是青春，有傷痛，快樂，有彷徨，理想，有激情，也頹廢……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積極努力，擁有一顆平常心並且永不放棄。”
柴麗甜猶豫了一下：“我覺得……是理想。”
王蕊被噁心得不敢看了：“我靠，真的春天了！”
賀宏垂就像被打了興奮劑，唾沫子橫飛地給三零六講解楊景行在笛子這一段的各種手法和想法，簡直是把作者的心肝肺都逃出來給大家看了。楊景行跟三零六一樣認真地聽着，不過沒厚臉皮到點頭去表示讚許。
兩個女生互相凝視了好一會，何沛媛換換擡手：“來，我餵你。”
齊清諾皺眉：“還有這？”
攝像機的錄音效果不錯，這裡的音響也還可以，至少比電腦上強了千百倍。雖然畫面上的三零六教室看起來有些樸素陳舊，女生們也不是那麼光鮮亮麗，但是在大投影上放出來總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專業的味道，因爲她們都做足了專業的樣子。
龔曉玲相信齊清諾：“你說。”
王蕊受不了：“虧你們做得出來。”
賀宏垂真是欣慰啊：“太對了……和聲我不講，留給龔教授說，我們只看主旋律……”
齊清諾挺懷戀：“帥哥美女，再來一次。”
龔曉玲提醒：“休息一下吧。”
楊景行壓低聲音：“還沒下課。”
龔曉玲也高興：“對，仔細一點。”
齊清諾和何沛媛笑成一團，齊清諾譏笑何沛媛：“你有多美？”
這個賀宏垂同意：“休息，休息……十五分鐘，都想一想。”
這次換了龔曉玲說話，溫柔的問三零六：“聽清楚了吧？差不多一半了，練習這麼多天，應該都有點想法看法了，說一下。”
何沛媛問楊景行：“你們昨天玩到什麼時候？”
陶萌沉默了一會，大概是在聽龔曉玲的聲音，然後也壓低聲音：“什麼時候下課？我給你送漢堡。”
楊景行說：“我恨你們。”
何沛媛喘氣地表揚楊景行：“我真的太佩服你了，徹底服了。你別說，還真有人上當，你們剛走就賣出去了。”
還好楊景行沒有什麼神經質的症狀，寫出來的東西也還過得去，不用同情。
王蕊不幹了：“怎麼就沒我的事？”
龔曉玲點頭：“對，其實你已經找到那種感覺了。爲什麼要在一開始就用這樣的表達，我想作者的意思是每個人本來都是高貴的，這種高貴不是物質上的……”她又無視楊景行了。
女生們互相看看，似乎沒人想說什麼。
上課鈴又響了，賀宏垂還在手舞足蹈，並不時要柴麗甜吹一段，讓大家對他說的體會更深刻一些。
齊清諾和何沛媛走過來，被齊清諾勾住細腰後，弘揚預感形勢不好，想跑，但是力氣明顯沒齊清諾大，被她抱住一轉就站在了楊景行右邊，不過還繼續掙扎。
齊清諾說：“翩翩說得比較保守，我覺得這一段應該是高貴典雅的，但是有活力。”
楊景行說：“明天再吃，現在人多。”
龔曉玲不放棄：“有人幫她回答嗎？齊清諾？”
龔曉玲問：“你覺得你這段呢？”
既然時間寶貴，趕快乾正事。賀宏垂叫助教播放錄像，助教找了一會不知道是哪個片段，楊景行連忙去幫忙。
賀宏垂好奇：“爲什麼？”
齊清諾坐直，桌上的右手擡起，拳頭靠在左肩鎖骨下方的位置，短暫的想了一下後擡起閃亮的雙眼，說：“有人說旋律的壞處是束縛'性'太強……青春充滿了理想，每個人都不想自己的理想被束縛。作品中笛子這一段的旋律一直在不斷展開，但是一直沒有拋棄主題，通過變奏和和聲的襯托，讓人感覺這個主題不斷變得強大……”
女生們微笑。
何沛媛抱齊清諾：“見證人。”
何沛媛壓抑地嘿嘿幾聲後繼續：“美女，你也是。”
柴麗甜更不好意思了，簡直緊張起來：“就是這麼覺得，因爲每一段的感覺都不一樣，看起來好像沒有關係……我聽過後面的那段鼓，還有結尾前的三絃，覺得就是。”
楊景行搖頭。
賀宏垂興奮了：“對對對，非常對。看第一小節，c小調主和絃主音，下行分解，關鍵是這一句的結束，第三小節，爲什麼要這樣結束？齊清諾？”
三零六的女生不會像音樂門外漢那樣對和聲沒什麼認識或者不重視，但是因爲理'性'的東西往往就更加複雜，更難深入瞭解，所以對龔曉玲講的那些東西就更加找不到具體依據，聽得也有些雲裡霧裡。
齊清諾問：“你有多熱？”
齊清諾指着楊景行評價：“你說這種演員，他說什麼話你敢信？”
王蕊簡直不信：“他真的餵你？”
陶萌大方：“我買所有人的。”
楊景行說：“不行，只能我吃。”
陶萌嘻嘻：“那好，你下課了給我打電話。”
楊景行說：“小心開車。”
“嗯，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