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姑娘對自己有高要求,楊景行簡直喜出望外了:“應該怎麼坦白?你說,別便宜我。”殷切期待。
何沛媛挺直了脖子,氣勢凌人地盯司機兩秒,肯定是在爭取思辨時間,果然據理力爭:“我不是說要跟我坦白……我的意思是你這樣根本不算坦白,如果按照通常標準!”
看着姑娘說完了還嘴脣微張一副很講道理很有底氣的樣子,楊景行哈哈嘿嘿地笑,點頭:“好……那通常標準是什麼?說說看。”
司機的態度太不端正了,何沛媛生氣了,扭過頭去看車外,側身長髮都是氣。
楊景行還刺激:“或者你個人的標準怎麼樣?”
何沛媛調整坐姿朝前看,把座位用力朝後一靠像是出氣:“我沒標準。”
這纔是真正的驚喜呀,楊景行嘴都樂歪了:“真的嗎?”
何沛媛不看司機不說話,看下巴的微妙似乎在咬牙。
楊景行不敢高興得太早:“或者意思是,沒標準就是你說了算,隨你高興。”
何沛媛小白眼地回敬:“隨你怎麼說。”然後又側過頭去。
楊景行點頭:“原來曾理也跟我聊過兩次,覺得甜甜與衆不同,不過他現在好像適應了。”
楊景行安撫:“甜甜開玩笑。”
楊景行死不要臉:“我對你有信心。”
楊景行沒思考多久:“我當然是先告訴你……這麼說吧,假設你現在沒在車上,我會先告訴你,然後去接你,我們一起去。或者你就在現場,我也會去。如果你不想我去,我肯定聽你的,但是我內心其實想去看看情況,我也會擔心……不過不會像上次那樣,有點失態。”
楊景行搖頭:“現在也一樣,夏雪跟我說的,他們學校的數學天才……”
“還說!”何沛媛被提醒了:“以後誰再說代表代表,別怪我翻臉……僅此一次!”
“沒說她。”何沛媛氣:“就是你……馬屁拍得你舒服吧?還身心俱醉!”
總之那些人不光有學問,也是的的確確的天才,而且對後世影響很遠。楊景行不敢跟何沛媛說的是他就得過辜鴻銘的好處,不然很可能沒機會見識齊清諾的絲襪。不過齊清諾認爲辜鴻銘是有深層次的文化精神內涵的,而楊景行就是純粹的膚淺。
何沛媛覺得:“協作不好就更容易有矛盾。”
何沛媛頭都仰起來了:“頭割斷血可流!”滿臉的信念。
“那你都知道?記得這麼清楚。”
何沛媛細聲勸:“別說了,我不該問,不是我該問的……”搖一下頭。
楊景行欣慰:“好歹也算個第一呀。”
何沛媛不說話,平視前方。
何沛媛質問:“我傻呀?憑什麼!”
何沛媛簡直痛心:“沒了限度……”
楊景行好像有點失落。
何沛媛立刻:“現在知道她的好了吧,後悔了吧。”
楊景行也思考:“但是離得遠了就是各理各的,近一點可以兩個人協作。”
何沛媛看了一眼司機,背過臉去:“……不信你的話。”語氣不是多重,不算太打擊。
才一分鐘,楊景行就受不了:“你的假設太極端了……那這樣,假設我追不到你,假如我跟齊清諾重新走到一起,如果是你發生什麼事,我也得着急呀,我也想去看你,豈不是更過分……人性經不起假設。”
“不要你練,跟我無關。”何沛媛沒好氣,這就想着:“早點吃完飯我要回家。”
何沛媛有點心累,無奈,不過還是很快振作起來質問:“你是不是志在必得,覺得理所當然?因爲你是第一,你是天才,我就應該答應你!”
“你故意的!”何沛媛捏拳頭,但是先不出拳,口頭警告:“六點不能到我就下車!”
安靜了幾秒,何沛媛又埋怨嘮叨的樣子:“那麼多人都沒讓你改掉,哼……”
何沛媛威脅:“小心老齊揍你!”
楊景行哈哈得意。
楊景行回想:“當時好像,也沒坦白什麼……”
何沛媛點頭:“那你找更漂亮的,找保險的。”
說起第三交響曲,丁桑鵬開始創作的時候都已經快知天命了,而且是那個特殊的年代,能創作出那種鴻篇鉅作實屬非常難得,背後當然有故事。
楊景行還哈哈笑:“我對你蠻有默契了,話沒說完就知道你肯定沒好臉色。”
楊景行點頭:“需要默契,理解啊包容呀……”
楊景行嘗試:“別讓我影響胃口了,這樣,我保證在吃完飯之前不再騷擾你……”
車裡安靜了,在這大路上時快時慢,車外噪音時輕時重。
何沛媛把語氣放柔緩些:“假設,現在有人打電話來,告訴你齊清諾又受傷了,你怎麼辦?”語氣柔緩了,表情還是鄙夷審視。
楊景行點頭:“所以生活是自己的,我纔不跟人比……就算追到你,也不敢百分百保證我女朋友就比別人的都漂亮。”
雖然當代的這些天才沒那麼聞名於世,但人家在學術界可是有實打實的成果甚至貢獻。還別說名校的大學生,哪怕嘉嘉同學的哥哥,才高中生,人家的數學知識對楊景行而言肯定也屬於天才的範圍,楊景行這輩子也沒機會望其項背了。
“我聽說了纔去問她……”
何沛媛都不得不同意楊景行了:“像你這麼說……真的沒法比。”
“你正經點!”何沛媛煩了,掃一眼自己的手:“我要聽心裡話,別假惺惺。”
楊景行還來勁:“當然後悔,不知道後悔怎麼能吸取教訓?不吸取教訓就不能進步,就要重蹈覆轍。”
楊景行笑:“她自己說的。”
總之前輩的天才簡直浩如煙海,何沛媛都怕顧問自卑了:“……也有時代的原因,本來就是一個大師輩出的時代。”
何沛媛歡喜了,仰起脖子笑起來變本加厲:“不用多帥,比你專一我就喜歡。”
何沛媛調整坐姿:“不說這個了。”調整後的姿勢看上去不太反感司機也不親密放鬆,比較中性。
楊景行嘆氣:“要我說了能算呀……”
楊景行等得着急:“說啊,如果什麼?”
何沛媛不太滿意:“不一樣,丁老中年了才創作第三交響曲。”
何沛媛哼一下,並不重視自己的問題:“那你覺得你是第幾?你怎麼評價自己?”
“你不要臉!”
何沛媛又直視司機:“好,我問你,如果現在……”
楊景行慘笑:“真看得起我,有多少次?把臉不要把媛媛也算上……”
“你問得對,問得好。”楊景行不聽勸:“我知道應該自覺,正確的做法是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就行了……不想騙你。但是我覺得能區分,如果非要發生,我希望能有人保護她……但是我希望保護你的人是我。”
“上次也是這麼說……”何沛媛很輕的一絲笑:“你根本就忘不了她,她們。”
楊景行說:“也沒跟我說過,她怎麼好意思說,又沒給祖人爭光……”
“我更不是。”楊景行嚴肅了:“你這個想法是錯誤的,不能這麼劃線,不然你很難找到男朋友。”
“六點半!”何沛媛也不是不講道理:“你別亂來!”
何沛媛補問:“和誰連的線最多?”
何沛媛靜靜對看着楊景行表述,確認他囉嗦完了,這姑娘就很輕微地點一下下巴,聲音也輕:“明白了。”鬆口氣的感覺,看前面去了。
“可能他們這樣也有好處。”何沛媛琢磨着:“你覺得呢?”願意正眼看司機了。
何沛媛似乎有點吃醋:“一直沒跟我們說過。”還是某次大劇院藝術中心的領導去民族樂團大吹特吹。
何沛媛謙虛:“我不是第一。”
何沛媛不爲所動的樣子,輕呼一口氣,挺放鬆的語氣:“如果我不同意你去看她,你會恨我嗎?”好像並不在意自己的話,隨便瞧司機一眼。
楊景行沉重了幾秒,樂觀深呼吸:“繼續努力吧。”
何沛媛瞪向司機,下巴微擡臉有得意:“別說呀,那你還說,自討的!”
楊景行又點爲難:“怎麼評價……就跟你一樣,生得漂亮也是運氣好,沒什麼好得意的。”
楊景行哼。
楊景行解釋:“我是說自己喜歡的纔是最好的,比我帥比我天才的,你也不一定會喜歡對不對?”
楊景行嘿:“我喜歡膩歪一些的。”
“不用重複,幫你說了。算上你也沒幾次。”
楊景行搖頭:“不算天才,後天努力而已,而且格局有限,封建老套又自以爲是。”
何沛媛爭鋒相對:“我對你沒信心。”
何沛媛猛回頭:“我沒談過戀愛我怎麼知道!你談過那麼多次你還不知道?”
何沛媛連連拍抹自己的左臂,像是粘了很多灰塵,十分厭棄。
楊景行也烏鴉嘴:“如果是你發生了什麼事……我覺得沒什麼人能攔住我。”
楊景行嘿嘿:“同樣的道理,我也是運氣好,所謂天才,就像天生麗質……還是不如天生麗質,所謂三百六十行,現在至少三萬六千行,我才天才了一行。好看就不一樣了,全世界都在同一個起跑線……不對呀,也可能有人的手指比你的好看,肘關節,某一根頭髮……”
楊景行有點落寞了:“人比人氣死人……就說丁老,他二十二歲的時候管絃作品都寫了一大堆了,還有歌劇……”
楊景行嘿:“喜歡呀。而且我想過了,你也就對我才這樣。”
楊景行嘿:“沒統計過……但是很明顯跟你的線正在快速增多。”
楊景行明白地點頭:“當然不能只說不練,所以我想掃平障礙……”
楊景行本就不要臉的,把大多是從齊清諾那聽來的故事和人物跟何沛媛顯擺了一番。何沛媛是知道一些不知道一些,不過看樣子還是聽願意聽楊景行的說道,也算是鼓勵顧問別做井底之蛙了。
車速驟降,這麼順暢的大路上,時速八公里。
何沛媛倒吸一口涼氣,臉蛋都扭曲了,階級敵人一般怒視,批鬥:“因爲只有你才那麼不要臉……普天之下再找不到第二個!”
楊景行可憐巴巴的:“給個機會嘛,檢驗一下才知道。”
何沛媛氣呀,手上想抓打個什麼,又突然有招了:“你跟老齊好的時候,怎麼坦白的?”說完這句話,臉上就變成笑了,這笑容是不是有鼓勵的意味。
何沛媛又笑了:“你覺得誰跟你最默契?”楊景行要想一下。
楊景行歡喜了:“好呀,這個我可以改。”
楊景行恢復正常,但有點小人得志:“如果我一直加速,你不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不鬆開……”
楊景行搖頭:“不是理所當然,不過算是我底氣的一部分……就像我喜歡你不全是因爲你好看,但也是原因之一。”
“不用提醒我。”何沛媛似乎介意:“說你自己!”
何沛媛稍想了一下搖頭:“不知道……有時候覺得他們就像朋友,聽他們說話。”
楊景行好像也沒辦法了:“如果所謂忘了就是完全不在乎不聞不問……我可能做不到。”
“就五分鐘了。”楊景行慌而不亂:“好,看我技術。”深踩油門。
這小白眼姑娘又不屑:“說得好聽。”
楊景行只得敬佩:“何代表果然是捨己爲人。”
何沛媛還給楊景行提供一個:“詹濟謙。”詹華雨的曾祖父。
楊景行關心粉絲:“甜甜和曾理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什麼打算?”
何沛媛至少比楊景行有文化,當然知道顧毓琇是什麼人物,但是不知道原來丁桑鵬也有尊崇感激的人,不過年齡上顧老確實是丁老的長輩。就說顧老吧,二十出頭的時候已經是響噹噹的人物,還別說後來的傳奇。
何沛媛若有所思輕感觸:“兩個人之間的維繫就像兩個東西之間連了很多線,如果太近了,這些線可能會亂,遠一點的更看得清理得清。”
楊景行果斷搖頭:“怎麼可能……我是過分,但也講道理,不可能自己做錯了還怪女朋友。”
“你爲什麼不能改掉?”何沛媛又恢復了一點主動權的氣勢:“我不想要這樣!”
挺危險地看了一會姑娘淚光閃閃中維持着一點倔強的雙眼,楊景行說:“我也不想這樣。不想讓你失望……所以別假設了。”
“我錯了!?”何沛媛似乎女生本能,雖然眼淚都快滾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