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當下蕭壞將水嫺雪帶出了音樂廳,在樓下,卻是見到了遠處的幼芙。幼芙看着被蕭壞輕輕攬住肩膀的水嫺雪,忽然露出無比的羨慕。

——忽然間,她心頭一痛——她似乎已經不是那麼純潔了,她的第一次,被一個女子所侵略,而她內心,竟沒有一絲的不滿,相反,還有一絲陶醉。

怎麼會這樣?

蕭壞早在剛纔也通知了穆雲冷處理這音樂廳的事情——不到十分鐘,早有穆雲冷的手下到達此處,並將音樂廳重新裝修,而後,也沒有其他人曾知道在這音樂廳裡發生過什麼事情,因爲,一切都回歸了原樣。

回到公寓,蕭壞坐在水嫺雪的牀上,凝視着水嫺雪的眼睛:“嫺雪,你的眼裡似乎有太多的憂鬱……”

水嫺雪莫名想起了那個救她的少年,心裡輕輕嘆息着。此刻她的柔胰一直被蕭壞抓着,蕭壞生怕她忽然離他而去的樣子,讓水嫺雪心裡涌起一陣陣感激。

“蕭壞,我爲你彈奏一個曲子吧。”

水嫺雪開始輕輕彈奏着音樂——當她提高武功修爲的時候,她在音樂上的造詣也一直在飛躍。每當她用心神在寂靜的夜裡聽到萬物的聲音時,她的音樂就變得更加敏銳。

曲子裡有太多的情,似乎在引導着世間在陶醉。然而蕭壞聽得出來,這是一種對萬物的愛,是一種清純而美的旋律。

音樂還在顫慄,和這個世界柔和地融合在一起,彷彿生之前就存在,而死之後,還伴隨着人長眠。

鮮花在深夜裡輕輕喘息,而夜色在朦朧裡露出甜美的微笑。

遠處的山峰更加柔雅,彷彿有雪花落在上面,綻放起無數雪片顫動的聲音。

一曲終罷,蕭壞忽然走到水嫺雪身後,輕輕攬住她的雙肩:“嫺雪,你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選擇,你依舊沒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一邊是生命裡的最動人之處,一邊是享受現實裡的最完美,一個是回憶,一個是將來……嫺雪,我不希望你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

水嫺雪心下一動——蕭壞竟從琴聲裡聽出她的心聲。可是自己能做這樣的選擇嗎?蕭壞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生命裡的另外一個男子,就那樣爲我而去……

她的螓首輕輕向後靠,靠在蕭壞的懷裡,內心輕輕顫慄着。

寂靜的夜色。水嫺雪赤足走到陽臺——外面竟然下着雪花,飄飄揚揚地打在她的肌膚上。

修煉過武功的她,並不畏寒冷。一抹淡雅的月色在空中微笑——讓她想起了今天蕭壞那溫馨的擁抱,在危難之時,水嫺雪只有想起一個人——她相信蕭壞會趕到的。

這是一種直覺。

是愛的直覺嗎?

便在這時,她看見了在公寓外,正有兩個身影在飛舞,正是蕭壞在教導着南紫露在學武。南紫露嬉笑的聲音,甜蜜而動人。

但見他們在雪花之中穿梭,一時分不清人影。一盞茶時間之後,卻聽到南紫露的聲音:“哥哥我累了。”

“露露你又偷懶了。”

“哥哥我們玩雪戰吧,寓教於樂哦。”

“小露露變得這麼聰明呀,好呀,來。”

“咦?哥你要讓我,不許躲避!”

……

“唔……不行,不能用手抵擋雪球……”

……

“啊?哥哥耍賴,不許用內功把雪球反彈回來……”

……

“嘻嘻,哥哥終於被我打到了,疼嗎?”

月色下,兩個身影漸漸依偎在一起:“哥哥的懷裡最溫暖了……”南紫露的聲音漸小。“哥,我們晚上睡在這裡好不好?”

“小露露身體會凍壞的。”蕭壞含笑着,將南紫露抱起,掠回房間。

而在回去的瞬間,他看了一眼在陽臺上的水嫺雪——他早就聽出她的腳步聲了。從露露房間走出之後,他也不敲門,從陽臺外直接掠到了水嫺雪的房間。

水嫺雪正在用雙手在桌面上彈着,十個手指輕快而飄逸。

“琴聲一縷怨,春山百花殘,奏罷人心碎,腸斷亦若弦。”蕭壞輕輕嘆息着,他只是忽然感覺到水嫺雪的心態,雖然水嫺雪的手指輕然。

這是一首蕭壞很小很小的時候,所寫的一首詩詞,蕭壞爲了紀念那時的感觸,也便一直記憶不忘。

水嫺雪乍然一驚,想不到蕭壞僅僅從她的指法裡,能聽出她的心聲?

在這個深夜裡,她感覺到第一次,她的內心的防線是那麼脆弱。她幾乎忍不住,要想投入蕭壞的懷裡——他是個最體貼的人,不是嗎?

蕭壞走到她面前,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雪兒,別想太多,過去就過去了。珍惜眼前呢。”

“雪兒”這個稱呼,讓水嫺雪感覺到一陣陣溫馨。

蕭壞笑笑,將她抱起:“這麼晚了,早點睡。”

水嫺雪想要掙扎,卻是全身不能,她被蕭壞抱到了牀上,而後,蕭壞將被子輕輕將她蓋上:“雪兒,我以後會保護你的,別怕。”

水嫺雪這下明白了,原來蕭壞是知道她今天受驚,擔心她晚上睡不着。

於是在這個呵護着她的蕭壞的身邊,她的呼吸漸漸寧靜。

待她睡熟了後,蕭壞忽然在水嫺雪的嘴脣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芬芳動人。

隨後,蕭壞這才安心地走出房間。

當蕭壞離開後,水嫺雪這才輕輕睜開了眼睛。雪花一片片打在窗戶上,柔而孤芳。

卻正是:

“廊橋明月三更,千仞枝頭雪。

碧水一隔,花繁鎖寂寞,

天涯此時,謝了乍開?

佳期風弱,花徑寥落,怎堪睡塌伊人吻定半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