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偉成神情平靜,淡淡一笑:“浩東,我也知道劉長河不是好東西。省紀委查他,活該!”
唐浩東又說:“白叔叔,你給劉長河做過秘書,對他一定很瞭解。”
白偉成和聲道:“浩東,我感覺得的到,你渾身充滿着正義感,你是一個有能力,有創造力的人,不過作爲一名大學老師,你涉及政治,對你的事業危險係數會增高,我不願意看到羽馨失去你,所以我只送你兩個字,謹慎!”這番話可謂語重心長、愛護有加。
白偉成不正面回答唐浩東的問題,很巧妙的把話題繞開。唐浩東聽得出來他的內涵,白偉成對自己的關愛,真是愛屋及烏啊!像清溪流淌,縷縷溫情涌上唐浩東的心頭,他恭謹地說道:“白叔叔,你的話,我一定會記住,今後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三思後行。安全第一,不顧家的男人,永遠不是好男人。”
“不過……”
白偉成打斷唐浩東的話,“好,說得好!浩東,我相信你,雖然我們才接觸不長的時間,但我們就像認識了很長時間似的,我覺得你很合我的脾胃,灑脫、隨意、不拘小節而又心胸開闊、堅毅果決,是個做大事的人。假以時日,你一定能夠鯉躍龍門。鯤鵬飛天。不過,有個前提,你的吃得透官場!”
唐浩東說:“白叔叔,你錯了。我沒打算混跡官場,我要做的事情,是說服你揭發劉長河!你不是恨他嗎,爲什麼不敢站出來?我知道你是一個很豁達,很正直的人。可是你卻又害怕遭受報復,對不對?”
聽了唐浩東的這席話,白偉成立刻把臉沉下來,道:“你究竟還知道多少?”
唐浩東淡淡地說:“叔叔,你不要驚訝,夏阿姨和劉長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白偉成臉色黯淡下來,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的,突然他情緒激動地站起來說:“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不希望我們一家人受到打擾,如果你不是羽馨的男朋友,我今天會把你從家中轟出去的!”
唐浩東看到白偉成動怒了,這也是意料之中,他看着白偉成,又說道:“劉長河作惡多端,欺負了你的妻子,難道你到現在還忍氣吞聲繼續容忍?”
白偉成沒有說話,唐浩東繼續說:“叔叔,爲了保存自己的名譽,你甘心讓這樣的貪官污吏,繼續往上升嗎?如果你不舉報他,不知道又會陷害多少人。”
白偉成聽到了這裡,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啪的一拍桌子,“這是省紀委的事,跟我無關,我不想參合進去。”說完,一甩袖子出去了。
唐浩東苦笑一下,白偉成不配合自己,這在唐浩東的意料之中,他知道,一個人如果太在意自己的妻子,那麼他可能會爲了妻子做出任何犧牲,白偉成其實算是一個帶有書生氣的鐵血硬漢,可惜他註定是一個悲情英雄。
爲了保全妻子的名譽,白偉成不願意揭發劉長河。唐浩東徑自坐在那裡,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用敏銳的目光,仔細地看了看這個書房,除了桌椅之外,就是牆上的字畫。佈置也很簡單,靠窗的角落裡,有固定的電腦桌。一把可以轉動的椅子,就擺在電腦桌跟前。電腦桌上,擺着一個日記本。唐浩東隨手把這個日記本拿過來……
唐浩東打開日記本,突然發現,這個日記本很特別,尤其是第一頁,寫着一個工整的毛筆字,“忍!”下面還有蠅頭小楷的註釋,能就大事。韓信能忍胯下之辱,古人能忍清平之樂。我何不仿之?
唐浩東心念一動,“看來,白偉成有很多心事,記在這裡面。雖然說偷看別人日記不好。可是,情況不同。我得看看裡面寫的什麼。”——“忍字頭上一把刀,鋒芒利刃剜心頭。”唐浩東皺起眉頭,這算是白偉成的座右銘嗎?他的目光無意中瞥見腳下的垃圾簍。裡面一個被揉皺了的紙團映入他的眼簾。
“這是什麼?”唐浩東彎下腰,從紙簍裡將這個紙團撿出來展開一看。這是日記本的其中一頁,上面寫滿劉長河的名,名字使用碳素鋼筆寫的,卻又用紅色筆寫了一個碩大的“死!”字。這個殺氣騰騰的“死”字,一定是白偉成的心聲。
“白偉成啊白偉成!你明明很的他要死,卻爲了妻子的名譽,不願意揭發劉長河。這樣,對你的妻子傷害會更深啊。唐浩東轉念又想了想:白偉成很愛自己的妻子,或許,他正在爲當年的事,恨悔不已。而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就是對他既有知遇之恩,又有褻妻之恨的劉長河。白偉成現在心中一定很矛盾!劉長河的淫威,促使白偉成不敢反擊,他不是顧及自己,而是顧及嬌妻和愛女。換做任何一個男人,也會這樣考慮,畢竟,妻子和女兒是那樣的溫柔美麗。不忍割捨。
每件事情,都有它的正反面,處身白偉成的角度,確實很難走出自己,白偉成對劉長河瞭解至深,他是畏懼劉長河,擔心妻女受其害。唐浩東皺着眉頭,把這個紙團疊好,放進自己的衣兜,再擡頭看看他的書架,兩個書架上,竟然藏滿了書。一些歷史類的書籍佔了兩排,其他的書,大都是寫官場類的,有小說,也有傳記,還有官場人聞等等,可以看出,白偉成其實對仕途充滿了信心,他對權勢有着一種強烈的追求。
唐浩東正看着,夏海清從外面走進來。
夏海清剛剛回家,看到丈夫在院子裡生悶氣,就問了一下原因,這才知道唐浩東來了。“浩東,我知道你的目的,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勸勸偉成。”
唐浩東一笑,“夏阿姨,我也理解他的苦衷。同時,我也很敬佩你的高尚。這種時候,我覺得,他更需要你的理解和支持。而且,我認爲,只有把這件事徹底辦好了,辦妥了。白叔叔才能安安穩穩走上手術檯。”
夏海清點頭:“我會的。浩東,吃了晚飯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