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狼羣爲什麼對趴在地上的楊凝兒視而不見?它們爲什麼不攻擊她?土匪們個個驚恐地睜大眼睛瞪着被狼羣圍住的楊凝兒,看狼羣的架勢,似乎在保護她,怪不得不曾出現的狼羣會在這一帶捕獵,難道她……
“大哥!她是傳說中的狼女!大哥!咱們沒活路了!”
有個舌頭大的,張嘴就泄了所有人的膽氣,所有人戰戰兢兢地往中間靠了靠,狼羣伺機而動,已經將包圍圈縮小到不能再小,十幾頭狼,對戰十幾個人,誰勝誰負?楊凝兒深吸口氣,用手撐着,一撐一蹭地向後退。
滴汗……狼女?這個詞很有歧義……楊凝兒黑着半張臉,被氣的無語。她蹭到大樹下,前面已經開戰了。
只見小不點尖嚎一聲,身軀紋絲不動。從它身邊蹭蹭蹭躥出幾匹狼,狠狠狂奔幾步,撲向人羣。十幾個土匪頓時做鳥獸散,誰還管平時的哥們義氣,兄弟情節,生死當口,逃命是真格的。
四散之下抱頭鼠竄,呼喊聲,哭嚎聲,響徹山谷,楊凝兒膽戰心驚地看着對面,咕咚嚥下口水,場面,真慘烈。
玩命逃跑的人被從後背撲上來的狼生生摁倒,上嘴就是一口咬在脖子上,腦袋撲棱撲棱的撕咬,傳出人類歇斯底里的慘叫,楊凝兒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胃裡一陣翻滾。
突然,土匪頭子猛地拔出腰間的匕首,迎着撲上來的灰狼,揚手捅上去,頓時響起尖利的狼嚎,所有的狼都猛的一滯,泛着綠光的眼睛猛的瞪向土匪頭子方向。
“兄弟們!不能跑!拿起你們手裡的刀!咱們殺出一條路!”
土匪頭子的舉動,徹底激怒了狼羣,如果說它們的出現是爲了響應狼王的號召,來救楊凝兒,但是此刻,看到同伴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裡,所有的狼掉轉方向,怒瞪着土匪頭子,爪子在地上煩躁地撓,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
“嗷~~嗷~~”
小不點冷靜地站在不遠處,散發出年輕王者的氣息,突然揚起脖子,衝着月亮,嚎的好生悲慟。似乎是土匪們認定小不點就是狼王,狼王發出這般嚎音,象徵着大事不妙,應該是土匪頭子的話起了作用,所有逃竄的土匪衝回來,舉起手裡的匕首,背靠背形成防衛圈。
小不點的一聲悲嚎對於狼來說,是嗜血的號令,對土匪們來說,卻是閻王的召喚。他們握刀的手不住的顫抖,土匪頭子不愧爲頭領,看到自己的兵有不戰而退的趨勢,他放聲喊道。
“兄弟們!戰場上,能把後背放心交給你的,就是生死兄弟!今天我要把你們一個不落的帶出去!”
土匪頭子的戰前動員果然奏效,緊緊貼在一起的土匪們穩住底盤,突然默契起來,不約而同地首先發起進攻。
“兄弟們!上!”
土匪頭子一聲令下,趁狼羣在聽小不點悲嚎的時候發起偷襲。狼羣受到攻擊,一瞬間反應過來,反身撲過來,人狼大混戰,在楊凝兒眼前快速展開,她驚恐地瞪着前方的景象,魂兒已經嚇出九霄雲外。
突然,一匹狼和一個土匪邊打邊滾翻到楊凝兒面前,正對着她進行
廝殺。她啊的一聲趕緊縮進大樹後面,只露出半身。
狼和人都是狡猾的動物,此時此刻,就是鬥智鬥勇的角鬥場。月光下,土匪扭曲着面孔,伺機翻身騎在狼身上,舉起手上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捅下去,灰狼速度快,猛地扭身躲開,土匪用勁過猛,匕首插進地裡,用力拔起來,卻沒拔出來,因爲慣性上身向前趴去。
灰狼得到機會,轉身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死不鬆口。土匪尖聲慘叫,寸勁拔出土裡的匕首,向灰狼捅去,這一時刻,灰狼鬆口迅速跑開,扭身轉到他身後,在他分神之際一口叨中他的腿肚,土匪一招未平,又中一招,疼的哇哇慘叫,仰臉掀翻在地。
楊凝兒心裡咯噔一下,看來這個倒黴鬼今晚要死在這了。她不想看到人命喪生狼口,但是她的阻止會奏效嗎?她踉踉蹌蹌地跑出去,身上亂七八糟地沾着草葉樹枝,頭髮凌亂,灰頭土臉的,衣服上好幾處被樹枝劃開的口子。
跑出大樹的隱蔽,她猛的愣在原地,眼前的景象嚇的她心跳不已。有幾個比較倒黴的人,已經被兩隻或三隻狼撕扯的四分五裂,人肉被撕開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陰森恐怖,還有幾隻狼倒在血泊裡,四肢不斷抽動,掙命地咕嚕咕嚕導氣。她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胃裡的東西馬上就要反出來。
這時,她身邊猛的響起一聲歇斯底里的咒罵。
“我要殺了你!”
她激靈一下回頭,只見滿身是血的土匪頭子舉着刀,已經撲到她眼前,他的表情像從阿鼻地獄逃出來的厲鬼一樣,來找楊凝兒索命,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讓楊凝兒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死亡鄰近時的恐懼。
“啊!”
她驚恐地驚叫出聲,逃跑已經來不及,吧唧一聲跌坐在地上,嚇的七魂丟了五魂半。他手裡的匕首映出月光的寒冷,刺痛她的眼睛,她擡起胳膊擋在臉前,不住地向後蹭,電光火石之間,土匪頭子的刀已經到了眼前。
只聽撲哧一聲,是刀子插進肉裡的聲音,楊凝兒啊的一聲慘叫,倒在地上,閉着眼睛感覺半天,怎麼一點都不疼?突然,她身前一聲灰狼的尖嚎,一個重物哐的一聲砸在她身上。
楊凝兒慌張地睜開眼睛,正對着她雙眸的,是一雙狼的眼睛,它急促地喘着氣,眼睛映出月亮的光芒,無畏無懼。身上傳來一陣陣暖流,她震驚地擡起手擺在眼前。
血……血?!
突然又是一聲人類的慘叫,土匪頭子摔在她身邊,面如死灰,她的眼睛順着他的臉慢慢向下挪,只有頭?!楊凝兒嚇的慘叫一聲,甩開身上的狼屍,連滾帶爬地跑到一邊,哇哇吐出來,吐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覺得不至於,真的不至於,這些人雖然是打家劫舍,強搶民女的土匪,但是不至於死的這般慘烈,可是人類如何能跟野獸講道理?必須阻止這場慘烈的廝殺,由她而起,就由她結束吧!
她猛的爬起來,閉着眼睛,不去看身邊的慘狀,跌跌撞撞地跑到小不點的面前,摔倒在它身邊,小不點跑過來舔她身上的傷口,楊凝兒一把抱住它,大喊一聲。
“快停下!”
小不點被她嚇的一愣,仰頭看着她焦急的臉,兩下掙開她的胳膊,站在月影下,小小的白色身影,在微風中映出月光的冷豔。它似乎可以讀懂楊凝兒眼中恐懼的淚,突然仰起頭。
“嗷~~”
響徹山谷的聲音,楊凝兒聽的膽戰心驚,迅速轉頭看着前面的廝殺。只見狼羣聽到這個聲音,身體一滯,立馬鬆開咬住人類的口,轉身狂奔回小不點和楊凝兒身邊,站在她們身後。
腿已經軟了,楊凝兒晃悠的站起來,看着滿地的血肉橫飛的屍體,胃裡又是一翻,勉強壓住。而對面已經受傷慘重的土匪,明顯看出楊凝兒可以指揮狼羣,非常恐懼她,看她在狼羣中間映着青白的月光站起來,趕緊捂着身上的傷口,踉踉蹌蹌地向後退。
“不用害怕,我不會再讓它們傷害你們。”
聽到楊凝兒溫柔的聲音,剩下的幾個土匪面面相覷,停住腳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狼女大人!求狼女大人饒命!小的知道您不是狐仙,您是狼仙,狼仙哪……”
楊凝兒無奈地嘆口氣,她的神話色彩是退不下去了。她不敢看他們周圍,也不敢向前走,一地的狼籍,就像地獄。
“你們走吧,以後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做這種營生。”
楊凝兒撐起最後一口氣,說完,土匪們趕緊相互扶着,一步一瘸地跑遠了。楊凝兒看他們跑遠,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小不點跳過來,蹭蹭她的胳膊,眼神溫順委屈。楊凝兒勾起嘴角,它是擔心她罵它,這次它闖大禍了。
楊凝兒轉身看看四周的狼羣,曾經龐大的狼羣,現在已經所剩無幾。楊凝兒撐起身體,擡起手,像摸摸身邊這隻狼,它卻跳遠一步,躲開她的手,楊凝兒收回手,可能它們只是山野的生靈,不輕易親近人類。
狼羣在小不點身邊轉悠一圈,頭也不回地走了,楊凝兒目送着它們,狼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去,留下的,只有恐怖記憶。
她緩了口氣,一個人呆在這個地方,頓時感覺身後陰森森,冷颼颼的,她激靈一下站起來,叫小不點一聲,撒腿向馬車方向跑過去,越跑越快,一晃眼跑進森林大霧中。
跑到馬車旁邊,看到尹絕好模好樣的躺在馬車邊,心裡大鬆一口氣。她走過去扶起他,也拖不動他。拍拍他的臉,尹絕突然猛的提口氣,咳嗽起來,緩過來了,緩緩睜開眼睛,晃過神來立馬抓住楊凝兒的肩膀。
“你怎麼樣?他們把你怎麼了?!說話啊!”
看他緊張,楊凝兒勾起嘴角,緩緩站起身,走向馬車,疲憊啊!
“他們沒碰我,有點累了,今天尹大哥趕車吧。”
看她站起來,尹絕心裡一緊,楊凝兒身上鮮紅一片,是血的顏色。他三兩步躥起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拽到自己身邊。
“怎麼有血?!你受傷了?誒……誒?凝兒!”
可能是驚嚇過度,也可能真的是累了,尹絕拽住她猛的轉個圈,楊凝兒眼前一黑,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