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副,該不會是假的吧?”何宏昌浸淫書法字畫多年,自然是對市面上的情況瞭如指掌,他知道現在市面上售賣的王易之書法真傳幾乎都是假的,卻賣出了天價,此刻有些擔憂的問道。
而聽到這話,張明輝卻是嘿嘿一笑,道:“叔叔,我早就知道您可能會有此一問,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證據!”
哦?
聽到這話,何宏昌頓時一愣,要知道,他對書畫的研究與喜愛程度,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這王易之書畫真跡,可是極爲難尋,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沒有收藏了。
其實何宏昌也有曾想過親自去帝京尋王易之,然後出高價讓其爲自己現場作書一封,可一來何宏昌公事繁忙,不曾有時間親自前往帝京,另外一個原因也是苦於無人引薦,所以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裡的一個結,如果這張明輝拿來的書畫長軸真的是王易之真傳的話,倒是能讓何宏昌對其高看一眼。
“叔叔,我這副王易之書法真傳,可是王大師親手現場作跡,如果您不信的話,我這裡有照片爲證!”
張明輝似乎早就料到何宏昌會不相信,所以這一刻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精明的笑容,而其手腕更是伸入懷中,轉而摸出了一張照片。
“快給我看看!”
見到張明輝竟然還有照片,何宏昌頓時激動的難以自恃,一張臉都隱隱泛紅,當下更是親自起身,將張明輝手中的照片拿了過來。
照片到手之後,何宏昌只看了一眼便渾身劇震,繼而其一張臉上更是露出激動的神色,手裡摩挲着那張照片,口中喃喃念道:“不錯!這位正是王易之王老先生!”
說完之後,何宏昌更是迫不及待的將那捲長軸打開,雖然其表面上顯得有些猴急,但是當他打開這扇長軸的時候,動作卻是極盡輕柔,就好像在撫摸情人溫潤的肌膚一般,不敢有絲毫的毛躁。
如果這卷長軸中真的是王易之的大作,這對於一個嗜字如命的人來說,可謂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何宏昌當然要加倍小心。
而當其打開這扇長軸,看到裡面的字畫之時,一雙眼睛中更是迸射出道道狂喜的神采,尤其是他拿着這扇長軸中的字畫與照片中的現場字畫做了對比之後,更是幾欲喜極而泣。
“真跡!這果然是王易之王大師的真跡啊!”何宏昌此刻激動的渾身都顫抖起來,眼眸之中的激動之色根本難以掩飾,但是此刻他想了想,還是忍痛說道:“明輝啊!你圓了叔叔的一個心願!不過這東西實在是太貴重了,恕我不能收下!”
說罷,何宏志便是意欲將這扇長軸收起。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何宏昌愛字如命,但是此刻,深知這卷墨寶價值的他,卻是不能貪婪的將之據爲己有,其墨蘭君子之名,在這一刻被凸顯的淋漓盡致!
然而,這可是張明輝能拿得出手的最爲貴重的東西了,當下見到何宏昌的興趣已經被自己調動起來,他哪裡有將之收回的道理?
當下,張明輝便是阻止了何宏昌的做法,而後臉上換上一副高興的笑容,徑直對何宏昌說道:“叔叔,這等墨寶,我等俗人根本不能鑑賞其價值,依我看,還是應該由您這樣的空隱之士彰表起來,更能凸顯這墨寶的價值啊!”
說
完張明輝似乎還嫌不夠,當下又將王易之的大名擺了出來,道:“更何況,我想王易之老先生知道您將這副字畫視之如命,也會感到十分的榮幸的!”
不得不說,這張明輝極爲說話,此刻三言兩語,不僅將王易之的墨寶捧到了天上,更是給何宏昌留足了面子,讓兩人的顏面都得以彰顯,而其更是因爲這卷墨寶,拉近了與何宏昌之間的距離。
可謂是一石三鳥!
見張明輝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何宏昌也是再難拒絕了,實際上他自己也是極爲中意這副字畫的,剛纔的推諉只不過是恪守自己的操守罷了,而眼下張明輝的話語已經讓他沒有反駁的餘地,所以便是借勢收下了。
成功俘獲何宏昌讚賞之後,張明輝更是意氣風發,當下看向林輝,眼眸之中的鄙夷之色一閃而過,徑直玩味笑道:
“林輝啊,瞧見了沒,這纔是真正的墨寶,這纔是真正的字畫,我在帝京見到王易之老先生的時候,老人家那般造詣,還不敢妄稱對字畫一知半解,以後出去了,可不要跟人說你懂字畫了,要不然會貽笑大方的!知道了嗎?”
此刻張明輝根本不會放過埋汰擠兌林輝的任何機會,尤其是此刻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副字畫,已經將何宏昌的整顆心俘獲,所以說起話來更是放肆了不少,連林輝的面子都不給了。
此刻何宏昌雖然聽出了張明輝對林輝的擠兌,但是正所謂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他剛剛收了對方一副上品字畫,決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呵斥對方的,當下何宏昌便是看向林輝,讓他好奇的是,這個令人高看一眼的青年,將會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
林輝自然將何宏昌的眼色看在心中,此刻徑直一笑,將桌上那幅畫和照片盡數拿了過來,只看了兩眼,便是將之放在桌上,然後胸有成竹的說道:
“抱歉,張少爺,你這幅贗品雖然品階較高,但是卻依舊難以掩蓋它是贗品的事實,假的就是假的,無論怎麼裝潢修飾,都掩蓋不了它是假的的事實!”
什麼?
冷不丁聽到林輝的話,張明輝跟何宏昌兩人盡數一愣,不過緊跟着張明輝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林輝!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這副字畫可是親自跑去帝京,託關係找到王易之老先生現場所作!爲了讓人信服,我連照片都拍了,你竟然說這是贗品?”
此刻張明輝眼皮狂跳,對林輝大加斥責,看上去好像因爲林輝的出言不遜而憤怒一般。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林輝說的沒錯。
這根本不是王易之的大作,而是他在黑市上花幾萬塊錢買到的贗品,就連那張照片都是後期經過 PS 修改過的,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以假亂真,博何宏昌的歡心,更何況不管是這張字畫,還是那張照片,都堪稱大師級的贗品,張明輝就不相信何宏昌能看出端倪。
但是眼瞅着何宏昌已經騙過,他也已經得到了對方的歡心,但此刻林輝卻是突然跳出來鬧事,這不由得讓張明輝心中緊張了起來。
他精心策劃的圈套,如何能讓林輝識破?
這要是真被林輝當衆拆穿,他哪裡還有臉在何家呆?趁早回家吧!
想到這,張明輝便是頓時暴起,對林輝大聲罵道:“你這個鄉巴佬,沒見過世
面就不要亂說,你不懂字畫可以不看,你也可以侮辱我,但是請你不要侮辱王老先生的作品!這是大作!是國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這一刻就連何宏昌都皺起了眉頭,緊盯着林輝,問道:“小輝,你真的看清楚了,這是贗品?不是就不要亂說!”
見何宏昌爲自己幫腔,張明輝更是大喜,當下嗤笑一聲,表面上對何宏昌說話,實則是嘲諷林輝道:
“叔叔,你不要聽信這個人的胡言亂語,他這種鄉巴佬,最看不慣的就是別人比他有本事,這傢伙一定是拿不出手,在這裡胡亂擠兌!”
聽了張明輝的話語,何宏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一雙眼睛中卻是隱含怒意。
對他這樣視畫如命的人來說,有人侮辱王易之的作品,就相當於是侮辱他的人格,絕對是要發脾氣的。
但是因爲何宏昌之前對林輝的印象不錯,所以此刻他強壓着怒氣,倒是要看看林輝究竟有什麼可說的。
呵!
此刻林輝已然將兩人的心態看在眼中,而其臉上根本沒有半點忤逆了書法大家的意思,徑直將那捲長軸拿起,道:“王易之乃是近代最爲出名的書法大家,其行文酣暢淋漓,恣意揮灑,最是講究一個‘性’字!每一筆每一劃,都講究隨心而發,隨手而走,所以王易之的字畫,大多寫意至極,任何對王易之的字畫有所研究的人,都能看出他字裡行間的隨性,這便是我們常說的意境了!”
“而這一副字畫,雖然仿得很有水準,但是一看就沒有王易之老先生字畫中的寫意意境,所以我斷定,這根本就不是王易之老先生的真作!”
林輝這一刻說話很有腔調,乍一看就像是一位浸淫書法字畫多年的學究一般,讓何宏昌都有些信服了。
而張明輝見這傢伙越說越靠譜,竟真像那麼回事似的,當下便是有些心慌,但是此刻他若是慫了,豈不是隨了林輝的心意?
當下張明輝便是咬了咬牙,然後跳着指責林輝道:“小子,我警告你不要亂說,這如何不是王易之老先生的真作?爲了讓叔叔信服,我連照片都拍了,你看看!就是這張!”
說罷張明輝變是氣急敗壞的將那張經過 PS 技術處理的照片丟給了林輝。
後者反手接過,當下臉上便是露出一絲冷笑,此刻竟是毫不給面子,徑直說道:“雖然你這副字畫是假的,但是這位仿造王易之老先生作品的人,也能稱得上是一位書畫大家,至於你這張照片嘛……”
林輝說罷,臉上帶着一絲賤笑,而後二話不說,雙手一合,繼而分開,只聽到嗤的一聲,好好的一張照片,一張張明輝與王易之老先生笑談握手的照片,竟是被其生生撕成了兩半!
“你幹什麼!”
張明輝哪裡想到林輝竟然這麼虎愣,好好的一張照片,說撕就撕了,這不僅是他證明自己的證據,更是俘獲何宏昌的利器,然而,此刻竟然讓林輝像是一張紙般撕了……
這如何不讓張明輝震怒?
然而,此刻何宏昌卻是沒有他那般激動,何宏昌一直在觀察林輝,他發現對方臉色始終平淡如水,心境沉穩如鬆,根本看不出半點兒反面情緒,故而這一刻他沒有說話,而是饒有興趣的看着林輝,想要看看對方究竟在搞什麼幺蛾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