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或汽車音樂臺插播一條本地新聞:
縣公安局門口不久前發生一起惡性兇殺,四個歹徒殘忍殺害一名到公安局報案的日本公民。據說,此前日本人已到訪過公安機關,稱被威脅勒索,公安機關也給予了高度關注。經過此前的調查走訪,現基本已肯定,行兇歹徒確是此前在村裡實施威脅的人,還因此導致一名日本女孩受傷。
目前有開小賣部的村名到公安局指正,正是四名歹徒威脅不許和日本人做生意。而四名歹徒所使用的車系關州遺失車輛,縣公安局辦公室許麗稱:現基本可以肯定,這是一個流竄的惡性敲詐團伙,勒索不成後對日本女孩實施報復,其後,爲掩蓋犯罪事實,進行殺人滅口。
兇案於五點十一分,其時外出搜捕的刑警隊員歸隊,恰好遇到,事件中,因歹徒手持兇器已制人死亡,身在現場的許麗主任果斷下令擊斃歹徒。經法醫鑑定,四名歹徒當場死亡。
不幸的事件外,許麗主任稱: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昨晚櫻花客棧事件的頭號嫌疑人拔坤已落網。嫌疑人當時租坐一輛農用貨車,企圖逃離縣城,在國道14公里處被抓獲,當時身帶凶器。
短短的一段新聞,周小渝覺得很諷刺,心想,這樣一來,所有的事都圓滿了,有人對勒索、日本小孩被傷、日本人被殺的事件負責,而負責的四個歹徒被當場擊斃,如此,領事館和媒體都可以來善後了,許多人的壓力也消失了。
杜冰喝了口啤酒,又說了句耐人尋味的話:“接連兩件大案,果斷出擊,看來這次許麗想不升職都難了,段老頭有點壓制不住她了。我斷言,遲早許麗會成鷹,她比段有德果斷,比段有德聰明,比段有德狠。她的翅膀已硬。”
周小渝愣了愣道:“她不是和段有德一起的嗎,段老頭爲什麼壓制她?”
杜冰道:“這個問題要說起來很複雜。在那艘大船上的人有着共同利益,這是聚在一起的原因,但是人人相互猜忌,是很殘酷的叢林法則,稍不注意就會被捨去,比如那四個華陰人就是例子。”
“有一種法則無處不在。比方說,一個國家發展起來了,它的國民就不做危險性大、附加值低的產業了。發達國家把污染嚴重、資源耗費嚴重的低端產業外包出去。自己只留有高附加值和高科技產業,低端的轉移到了中國,而中國成了世界工廠。但中國需要吃飯,需要這個過程,那麼在這個過程中中國會逐漸強大。因此列強需要中國,卻又不能讓她過分發展壯大,所以在國際外交上,列強總是無止無盡的給中國製造障礙,壓制中國。這就形成了共有利益,卻又相互博弈。”
“許麗和段有得就是一個例子,段老頭一方面扶持,一方面打壓。我們也把危險性大的‘低端產業’外包給華陰幫,使他們壯大,壓制其他幫派,同時我們要打壓。我不想看到華陰人越來越不受控制,我老爺子和浩東總說還不到時候,但我認爲是時候了。”
杜冰又道:“反過來說,某些人看我們也一樣,也不想讓我們崛起。我總覺得桂玲被刺的背後,或許不那麼簡單。”
啪——周小渝一拳打在儀表臺上喝道:“不管是誰傷害龜苓膏,抓到人我一拳打死他,留着也是害人精。”
杜冰不懷好意的瞅着他:“你是不是和她幹了?”
“我沒有啊。”周小渝趕緊喝了口酒。
杜冰心裡爽了點,又指指已經被他打了兩次的儀表臺道:“換一套總成要一萬多,你想多跟我幾年的話,下次打重點。”
“?”周小渝趕緊縮回手來,乖乖的坐着思考。
杜冰又看看他的身上道:“我再給你買套衣服怎麼樣?”
周小渝低頭看看身上道:“這也可以穿的,幹嘛一定要Lang費錢多買呢?”
杜冰眯笑道:“你想穿我的衣服可以直說,這個理由找的實在太爛。”
天色逐漸黑下來,杜冰一把將小菜鳥的手抓過來,看看他手腕上的如同石頭似的老手錶,之後啓動了馬達,緩緩開出道:“我帶你吃點東西,晚上還有事。此外,再讓我看到這種舊貨市場都不收的破手錶,我就要你好看。”
“這是我爺爺給的,我又不賣。”
周小渝很小心的將帶着表的手腕藏在懷裡,想了想又低聲道:“剛剛死了五個人,好多血。你怎麼就吃得下呢?”
杜冰已經習慣了他的德行,要是換個人,早就被她趕下車滾蛋了。
她有點頭疼的道:“大可不必爲華陰人難過。如果你想聽他們該死的理由,我可以說一籮筐。這些人勒索敲詐搶劫,無所不爲。他們多數人連妓女的錢都搶都騙,原來還有些殺了幾個站街女,不過做這事的敗類我讓浩東親手做了。我也可以負責的告訴你,他們這些作爲沒有一樁和我有關。這是我和吳志宇早想動他們的原因。但是就因爲拖延,華陰人聚集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都叫華陰幫了。在底下打着九龍閣旗號爲所欲爲,不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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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渝道:“日本人呢?”
杜冰放低了聲音道:“日本人柴崎和你最大的不同在於,你敢承擔,而他不敢,造成了後來的一系列事。我不敢說他該死,但是事情到此這是他的路,無法改變。他死了我表示遺憾,卻不會爲此難過。”
要經歷多少風雨,才能淡定到於談話間一笑泯生死?周小渝不知道……
行車間,杜冰接了一個電話,似乎是段有德打來的。沒有多講,她掛了電話加快了車速。
人們總是用古代戰爭時多如毛的箭來形容這個時節的雨,下午還出過明朗的太陽,天黑後說下就下了,看起來會下一整夜的樣子。
去醫院晃一圈,桂玲的情況很好。有陳浩東陪着她。
陳浩東不知道從哪弄了個炸雞腿啃着,還有冰啤酒,而桂玲只能看着。
看到人進來,陳浩東起身道:“杜冰姐吃過沒,要不我給你弄一份來?”
杜冰搖頭:“不了,我約了段有德,一會兒就走。”
陳浩東點了點頭,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