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漁又道:“如果意義重要。她已經送給你了,傳達了意義,即便手機壞了,意義不會受到影響。如果是錢重要,這部手機價值400塊,我給你401你是否會高興?”
周小渝一陣頭暈的道:“你根本就不懂,你不瞭解我。”
孔漁道:“我瞭解你。其實你只是在過分誇大‘離別’帶來的失落。如此而已。”
周小渝愣愣的看着她,也沒有反駁,似乎……
孔漁扭頭看着窗外的繁星道:“沒什麼好奇怪的,人性如此。失戀的人往往會誇大失戀帶來的悲傷。喜歡回憶的人們,嚮往曾經的日子,卻在潛意識裡忽略以往的不如意。離家的遊子會回想故鄉的淳樸,卻會忽略故鄉的陰暗一面。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釋義,也是距離產生美的釋義。”
周小渝老半響才弱弱的問:“那我該怎麼辦?”
孔漁不答反問:“明天你做飯給我吃嗎?”
周小渝點了點頭。
_ Tтkд n_ c o 孔漁伸手從他手裡拿過了這部“自己”的手機,打開後蓋,讓那個老會鬆動的電池重新歸位,之後開機,遞給他道:“我就修好手機報答你。”
周小渝看看,有點被欺騙了的感覺,“喂,你這只是舉手之勞哇。”
孔漁反問道:“你做飯不是舉手之勞嗎?”
“這……”周小渝狂抓頭。
孔漁不在和他囉嗦,起身拿來一瓶紅花油,倒出許多在手掌上,將周小渝紅腫的手拉了過來,然後擦上油,輕輕的揉着。
周小渝再一次更近距離的見識了她柔美的手。
她用的力度非常輕,但是感受很奇怪,周小渝的心跳很快,整條手臂的血氣也似乎隨着孔漁的手移動而移動。
再次倒了紅花油,孔漁的按摩方式又變化了,更輕,輕到幾乎沒有感覺,她的手移動越來越快,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摩擦,讓周小渝那紅腫的部位越來越熱,最後幾乎燙得受不了。
忽然停止下來,孔漁不再管他,自己拿了一條毛巾擦手。
由發燙開始突然停止,一陣涼爽,之後周小渝全身舒爽,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手臂帶來的舒服能滲透到心裡。
周小渝真是太佩服這個又能說又能做的傢伙了,忽然想起了什麼,周小渝就問:“孔姨,你得告訴我什麼是**,你一定懂的?”
“撲——”
剛好擡起茶水喝的孔漁一口噴了出來……
很晚了,四處靜靜的,對於躺在牀上的周小渝來說,這是一生中最累的時刻,卻不能馬上入睡,腦袋裡時而會想到農子羽那半個肉肉的胸脯,這,真是太怪異了。
窗戶開着,隔這紗窗,夏夜的悶熱和蟲子的嘈雜聲隱隱約約進來。
不能休息好,對於已受傷的現在來說,是非常有害的,周小渝極力要靜下來。而他也找到了一種方式。
在從前,周小渝從不需要這樣,他只需要不斷的外部刺激,刺激越強,白天累得越嚴重,他晚上就睡得越香,精力就越好,就會加倍的接受外部刺激。可以說,那就自然形成了一個規律,進入了良性循環中。
現在這個循環達二十年的規律被打破了,就像到某一時刻,他的純陽需要突破。他開始用新的方式。
他不在逼迫自己“靜”,而是刻意的傾聽,傾聽外面嘈雜中的寂靜。只要用心,其實靜的地方有許多種聲音。
他先是感受大環境,聽得久了,又會有新的念頭,想極力排除干擾,尋早大環境音的某幾種聲音,比如隱隱約約的蟲子鳴叫。再往後,他發現此種聲音之中,也有着不同,他又開始極力傾聽,單一的蟲子聲。
萬物之聲歸爲三,三而兩,合而一,歸於無極,一切萬籟俱靜。
周小渝逐漸沉沉睡去,這是二十年來,睡得最深的一次……
很早的時候,周小渝起來了,除了精神很好之外,頭腦特別清爽,那是一種有別於以往的清爽。
他微微活動一下身子,還是不能太過拉伸,儘管表面已經沒事,但是如果呼吸太深,或者拉伸過大的時候,還是會感到肺部的隱隱刺痛。
其實這已經是很好的情況,昨晚侯三不是作秀,而是真打,在周小渝幾乎失去防禦能力的情況下真打。換做一般人,那該是非常嚴重的內傷,必須住院很久。
若非周小渝一身勤於二十年的純陽筋骨,是扛不住的。
也不知道讓小菜鳥知道,孔漁找上門去報仇了,會不會好過點?
夏季善變,昨晚星空明朗,大清早的時候天空卻灰濛濛的,飛着不大不小的雨。
窗外的一切都溼透了,看來下了半夜。
踩着溼滑的泥路,周小渝依舊冒雨跑了兩條街,買來豆漿和包子,來到孔漁房間。
孔漁在周小渝看來就是個老白似的書呆子,除了有點不務正業的學問外,連自己也不會照顧,不但不會自己吃飯,還從不知道鎖門。
孔漁還在睡覺,呼吸很慢很均勻,甚至可以說精緻,就像她的人一樣,清清冷冷,令人幾乎無法感覺到。
輕輕的把包子放下,周小渝看到桌子上有孔漁的一張字條,大意是說給伙食費,寥寥幾字,寫的很簡潔,線條簡潔優美,像她的人一樣。
此外就是和字條放在一起的一張面值20塊的鈔票,周小渝心想,還好這傢伙不吃白食。
他欣然把20塊收好了,身上的現金已經不多了,不到一百塊,而蒽姑給的存摺已經算作還債,交給杜冰老闆了。
想到杜冰老闆,周小渝就跳了起來:“壞了,已經開始給她工作,卻不知道去哪工作?昨天也忘記問個明白?”
也不知道老闆會不會扣錢?
小菜鳥一驚一乍的,使得孔漁醒了過來,她翻個身面對着他道:“你跑來我房間裡大呼小叫的幹嘛?”
周小渝抓抓頭:“我給你拿包子過來。”
“哦。”孔漁起來理理不算亂的頭髮。
周小渝當即就嚇跑掉了,因爲起身的孔漁只是穿着薄薄的睡衣。
周小渝不知道該去哪裡,只能在旅館下面的樓口靜靜站着,看着外面那不知下到何時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