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啊……”等服務生快步走到秦玉關跟前以後,接着就發出了一聲低呼。因爲她發現,這個站起來的男人右手沾滿了鮮紅色的鮮血,而在咖啡桌上,一個瓷制咖啡杯已經裂爲無數片。從殘破的咖啡杯裡淌出的土褐色咖啡,在桌子上流動着,在咖啡上面還飄着淡淡的血漬。
“先生,請、請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拿東西包紮一下!”見到秦玉關右手掌心好像還帶着瓷片碎屑,那血正順着碎屑上往往外不停的滲着,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着一股說不出的妖異的光澤。嚇得她趕忙轉移目光,回身就往後面跑。她以爲是自己店裡的咖啡杯質量不好,不知道爲什麼忽然破裂把客人的手給扎破了。心想:這下完了,肯定老闆得怪罪我沒有檢查好杯子,要扣我薪水了。
“沒事的,你不要慌,”就在服務生轉身跑開一步後,卻聽見身後的這個男人沙啞的聲音說:“這杯子是我捏碎的,不怪你……我會賠償給你杯子錢的。”
“什麼?”服務生聽到這句可笑的一點都沒有理由的解釋後,愣愣回過頭看着秦玉關,瞪大一雙不明所以的眼睛:“你、你是說這杯子是、是你捏破的?!”這怎麼可能!要知道這種瓷杯看起來雖然並不怎麼貴重,但卻是老闆爲增加咖啡店的品位而特意從有着‘黑陶文化’故鄉之稱章丘定製的!華夏黑陶文化最大特點就是燒製品的堅固性,可這個男人卻說杯子是他用手捏壞的……
秦玉關並沒有再和服務生做太多解釋,只是右手隨意的在淡藍色的襯衣上反手抹了幾把,仿似擦得不是血而是水。從口袋中掏出幾張百元大鈔,數也沒數的放在桌子上:“買單,剩下的錢是賠償咖啡廳的杯子錢。”說完再次在襯衣上抹了一把,低頭對茫然不知所措的王雅珊說:“我出去走走,一個人。”
再次擡起頭看了一眼傅儀和葉暮雪,秦玉關漠然一笑,然後在咖啡廳所有人的注視下,腳步沉穩的走出了咖啡廳。
不知道爲什麼,王雅珊在看着秦玉關走出去的背影時,忽然覺出一股無邊的落寂,就像是在咖啡桌上流淌、碰到餐紙的加血咖啡,一絲絲的融入在黑夜中。她很想站起來跟上他,拿出手帕替他包紮一下傷口或者陪他去醫院,但身子卻被秦玉關最後那句‘我出去走走,一個人’的話支配着,只知道站在那兒,透過窗戶看着秦玉關的身子在街燈下走遠。一束車燈閃過,悠忽不見。
秦玉關從來都不是懦夫,更不懂的什麼是逃避。在他的人生信條裡,更是不會有失魂落魄這一說。可今晚,僅僅因爲和他有着婚約關係的葉暮雪竟然揹着他與別的男人私會,而且、而且還主動的去親那個男人……無論那個男人是誰,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前那強悍到變態的高素質心理,卻在這一刻見是轟然崩潰。
我真的很在乎葉暮雪麼?
左手抄在褲口袋中秦玉關右手夾着帶血的香菸,漫無目的的順着人行道往前走。手從來都沒有感到過疼痛,只是帶着血腥味的菸草味道的確不怎麼好聞。在注意到菸草味不算純正後,他忽然很想笑。因爲他很久之前就曾經想過,假如把菸捲在血裡蘸一下再抽的話,會是一種什麼滋味。沒想到今天終於知道了,味道並不怎麼樣。
用右手的小指把還有一小部分露在掌心的瓷片扣出,隨即攥緊了拳頭,連帶着正燃燒着的香菸。也許是對來來往往車輛的燈光有點厭煩,秦玉關走了不長時間後就拐進了一條不算寬敞的公路,繼續他的獨自思索之旅。
我是秦玉關吶,是身邊有着無數女人圍繞的秦玉關。家有億萬此生花不盡的錢財,人完全可以稱得上倜儻風流,有着讓黑白兩道都忌諱的身手和背景,怎麼會因爲一個從沒有上過牀、只被口頭婚約拴在一起的葉暮雪而這樣頹廢?呵呵,真可笑。
秦玉關使勁的搖了搖頭,試圖使自己頭腦變得清醒一些。可他失敗了,用力搖頭的動作,不但沒有讓他感到清醒,反而讓他看到了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家名字叫做‘李美人’的小酒樓,想到了要喝酒。
唉,男人被女人傷了就去喝點酒吧,一醉解千愁嘛。
此時假如有人在秦玉關耳邊說這句話,肯定會得到他迎面一拳加一些不屑的話語:我會被那個自以爲是的女人所傷?她老幾呀?不就是有點商業小頭腦,姿色還算過得去?慢說她只是親別人一下了,就算是當着老子的面和人家上牀,那又怎麼樣?切!這樣的女人我多的是,少一個多一個根本無所謂!呃……你說什麼?我這是面子話?扯你的蛋去吧!你信不信我用一口氣喝下半瓶酒來給你證明我所說的都是真話?
推門走進李美人酒樓,秦玉關看見,裡面除了一個胖的有點過份的女人和一個服務員樣的小夥子在看電視外,在這七八點鐘的黃金時間裡,竟然沒用一個顧客在這兒用餐。看來不是因爲這個所謂的李美人長得太像這個絕對是老闆娘的女人,就是因爲李美人酒樓隱藏在深巷的緣故。
沒有人更好,免得來打攪老子飲酒的雅興。在走進酒樓的時候,秦玉關有意無意的撇了一眼身後。
“老闆娘,來一打啤酒!什麼品牌?呵呵,當然是咱們男人最愛喝的那種了,你問我幾位啊?哦,就我自己……下酒菜呢,也不用太多,簡簡單單的炒上十七八個你店裡最拿手的就行了。”不等飯店服務員和老闆娘懷疑他是不是在說夢話,秦玉關掏出身上所有的錢,七八張紅彤彤的大額鈔票夾帶着幾張銀行卡,一起拍在了桌子上。
“現金不夠的話再刷卡!”秦玉關最煩的就是別人用這種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他了,每次遇到這種眼神,他都要做出相應的動作來讓那個人變成傻逼。
果然,李美人飯店的那位打扮的似四十歲、其實才三十八的老闆娘,在看到秦玉關亮出足有**百的現金外帶好幾張銀行卡後,剛想囑咐服務員過去問問這人有沒有發燒的話立即變成了:“嘿嘿,這位先生您稍等啊,本店的拿手菜絕對不只是一兩個菜這麼簡單,只要您吃過這一次後,保管您下次哪兒也不想去了……”
“快去拿酒上菜!”紛紛了服務員一聲,老闆娘甜甜的、酸酸的看了一眼秦玉關,然後風情萬種的扭擺着只比水桶粗一點的腰肢走到他面前,一張胖臉上嘿嘿笑的同時,那隻無論是色澤還是飽和度都足可以和金華火腿相比美的右手,用和它不相符的動作快速的把所有的現金抄起,至於銀行卡嘛……沒有密碼的銀行卡擦屁股都不行,誰稀罕呀。
酒和菜在鈔票的催促下很快就上來了。
啤酒是慶島當地的嶗山啤酒,三塊錢一瓶的那種。李美人酒樓的拿手菜是豬耳朵拌黃瓜、老醋花生、松花蛋配薑末,哦,還有一小碟王致和豆腐*外加青辣椒炒腐竹。
“這位先生,您先慢用着,我這就親自給您弄幾個熱菜去,”可能是老闆娘在看到這幾個所謂的拿手菜後,心裡對秦玉關拿出來的那些大鈔感到了內疚,所以決定要去樓上把那個吃飽了沒事就愛睡覺的老公給揪起來,讓他親自爲這位不像是有病、但比神經病還不正常的年輕帥哥下廚露一手。
“嗯。”秦玉關嗯了一聲,隨即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酒瓶蓋,也沒見怎麼用力,那瓶蓋就被他捏在了手指中,然後丟在桌上對老闆娘擺擺手,示意她隨便。
哇靠!不是吧?用手指就把酒瓶蓋給啓開了?!
雖然這酒瓶蓋上好像還帶着一絲劃破手的血跡,可老闆娘在看到秦玉關絲毫沒有皺一下的眉頭,瞬間就決定了,這次真的要實打實的給這位哥哥上菜了……要是惹他犯了病,誰知道他會不會用那兩根手指在自己身上來這麼一下?
咕噔噔的一口氣灌下了大半瓶啤酒後,不善飲酒的秦玉關臉上登時浮上一抹該出現在女人臉上的嫣紅,可他的眼睛卻亮了起來。筷子也沒用的隨手捏起幾顆老醋花生丟進嘴裡。剛嚼了幾下又拿起酒瓶,底朝天的對着嘴巴,直到滴酒不剩這才放下酒瓶滿意的擦了一下嘴巴,發出一聲呻吟般的輕嘆。
等着老闆炒菜的服務員,坐在電視機前偷偷的看着秦玉關,他覺得這個男人還真是有點奇怪,眼睛亮的一點都不像是那種老婆跟別人跑了、他也就跑出來買醉的男人,可偏偏嘴角那一抹顯示‘麻了隔壁’加無奈的苦笑,使人一眼就看出他陷在了愛情的漩渦。
“好啦,”就在服務生挺有趣的在看着秦玉關時,卻聽見他說了一句好啦。他剛想眼發光嘴帶笑的問什麼好啦的時候,就見秦玉關又拎過一瓶啤酒,用他那隻比開瓶器還要牛逼的右手把瓶蓋拔下,看也不看的隨手就往身後拋去:“一起喝酒吧……砸壞了玻璃你來賠。”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