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沒有,這就是風起貿易財務部,驕傲的數字戰場,我手下的聚集之處。”
推開財務部大門,不等張子文看清眼前一切,張麗就一手叉腰,一手向外伸出手掌,器宇軒昂地開始向張子文展示自己衆多手下。
伸出左手時,張麗的五指不是優雅地併攏,而是竭力向外張開。只有小指高高矗立在手上,顯出無比的力度和張揚,橫在張子文眼前就彷彿五指山一樣威力驚人。
“是,是的。”被張麗五指擋住視線,張子文只能看到她纖細而充滿力度的手掌,只得先點頭再說。
“啪啪!啪啪啪!看哪,名人來了。啪啪啪!啪啪。”在張子文做出更多反應之前,財務部裡突然響起一陣鼓掌聲。很快,掌聲迅速蔓延至整間辦公室。
將近五百平方米的財務部辦公室裡,有着接近兩百號人的龐大隊伍。當他們一起鼓掌時,辦公室裡也開始轟轟作響,張子文也有些敬仰地望向正在自己眼前展開手指的張麗。
名人!她絕對是個真正的名人,這就是一流白領的真正價值。
不過,沒等張子文充滿羨慕地跟着一起擡手鼓掌,張麗卻伸手一撈,勾住他脖子就將張子文推到自己身前。
“喔喔!讓我們爲財務部的第一名人歡呼吧!這就是張子文,新來的財務部名人,從一樓到十五樓,沒人敢說不認識他,這可是個足以玩弄整間公司的誇張傢伙。”
“譁!炳哈哈哈,名人,名人。”、“張名人。加油啊!,”、“喔。喔喔,喔喔。”聽到張麗介紹,張子文立即一臉傻眼,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纔是那些財務部同仁眼中的名人。
但財務部同事們卻一下歡呼起來,顯然非常認同張麗意見。不知該說尷尬還是什麼,張子文只得在臉上露出傻笑,雙手一前、一後襬動,完全不知該放在那裡。名人!名人啊!進入公司第一天就成了名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好了,鬧夠了。大家繼續工作。”沒等張子文繼續爲難下去。張麗大手一揮,屋裡喧譁立即安靜下來。雖然還有不少輕聲笑議,但已然沒有剛纔的鬨鬧情形,顯出極強紀律xìng。直至這時張子文才注意到,剛纔財務部裡鬧得雖歡。但居然沒有一個人從自己座位上站起來。
彷彿那就是一股海浪,陣風颳過之後,自然又陷入平靜。
“呃!”看着反差如此巨大的場景,張子文不禁又吞了吞口水。
原來這纔是真正的一流白領,即便有什麼歡欣、苦痛,他們依舊可以爲了工作巍然不動。
“蘭姐,張名人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女將!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還在張子文奇怪時,他就覺得張麗拍了拍自己肩膀。只是力道非常大。好像隨時都可以將他打翻。
轉臉望去,張子文就發現身邊多了個身影。雖然同樣是女人,但卻與普通女人大有不同。當然,這不是說女人不美,圓圓的鵝蛋臉、彎彎的峨黛眉,滑潤的鼻樑上微微有些亮光。看起來甚至比張麗還有女人味。腳上穿着平底鞋,身高大概1米58,只比自己稍矮一些,幾近持平。
不過,她不像其他員工一樣穿着女式西服或職業套裝,而是穿着一件粉白sè長套裙,碩大的肚子也圓挺挺地幾乎頂到張子文身上。
孕?孕婦?怎麼工作場合也會出現孕婦身影。看得出來,眼前孕婦至少已經有七、八個月,不是說張子文不尊重孕婦,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風起貿易還會讓孕婦來上班。
“小張,你不會說自己沒看過孕婦吧!我的名字叫藍蘭,快過來,我給你介紹新同事。”
臉上帶着和煦微笑,藍蘭好像面對小孩子,抓住張子文左手,輕輕將他往前帶了帶。
雖然孕婦是誇張了些,但真的好溫暖!
心中好像被一陣陽光掃過,張子文也不管張麗是在什麼時候跑走了,跟着藍蘭笑臉就點點頭道:“好的蘭姐,你慢走。”
“嗯,跟我來吧!”
不知該不該前攙扶藍蘭,張子文只是小心跟在一旁。看到過道上的一些雜物擋路,他才先行一步將雜物挪開,方便藍蘭前行。
看着這一幕,不少人都在點頭,但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有已經回到座位上的張麗擡了擡臉,嘴中嘀咕一句:“嗯,不錯,終於找到一個真正的好保姆了。”
張子文並不知道自己在張麗眼中已變成了保姆,當他小心翼翼護着藍蘭來到辦公室角落一個空位上時,他才發現那裡竟有足足五平方米大小,看來應該是專爲藍蘭準備的特殊工作間。雖然不知藍蘭這樣的孕婦爲什麼還要來上班,這樣的人xìng安排還是讓張子文一陣感動。
不過,除了一張較爲寬大的沙發顯然是爲藍蘭預備之外,一旁竟然還坐着個五大三粗漢子。
雖然坐着看不到他的身高、樣貌,但僅是粗大臂膀就已經趕得上張子文腦袋大。
“小張,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陶炎,同你一樣也是新進員工,不過比你早來一個月。你先跟着他幹兩天,熟悉一下工作,兩天後我再看實際狀況給你們做新安排。”
聽到藍蘭介紹自己,陶炎也擡起臉來。
“嚓!”一聲,張子文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如同陶炎的身形粗大一樣,他的五官也相當粗獷。雖然不是滿臉橫肉類型,但當他將雙眼惡狠狠瞪向自己時,張子文就感覺身上一寒,彷彿隨時都會被陶炎幹掉。
“跟我來。”陶炎根本沒給張子文反應機會,站起身將藍蘭扶到一旁沙發上坐好,隨即往角落裡一個房間走去。
看到藍蘭向自己微笑點頭,張子文也沒遲疑,向藍蘭示意一下。跟在陶炎身後向角落房間小跑過去。
房間裡沒什麼雜物,反而有很多文件櫃。除了文件櫃之外。屋裡就只有一張巨大桌子,桌面上堆放着很多不知內容文件,一個個文件夾堆得比張子文身體還高。
“小子,這就是你現在的工作。你先將這些資料整理一遍,主要是把各個門類分清,外面隨時都會有人進來取用。”
與張子文想像中不同,陶炎的說話語氣相當沉穩,絲毫沒有故意壓迫張子文的意思。
雖然兩人都是同期新人,雖然工作看起來有些瑣碎、繁重,張子文還是非常感激對方照顧。
不過。當他剛剛轉臉想要表示一些善意時。一支粗大胳膊已經橫在張子文眼前,陶炎的語氣也突然變得惡狠狠道:“怎麼,難道你還想說不願幹?說這話之前,你也先掂掂自己腦袋夠不夠用吧!”
“嘶!”陶炎的胳膊可不可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擺出來的胳膊上居然紋着一個交叉的斧頭、骷髏刺青。
看到刺青的第一眼。張子文腦袋立即“嗡!”一下發白了,口吃着再也說不出任何感激話語。
黑,社會,居然是黑,社會!
張子文從沒想過風起貿易的新進員工里居然也會有混過黑,社會的傢伙,這裡可不是美國,不是西方,輕易什麼人都會在胳膊上刺青。顯示自身豪勇。何況還是斧頭、骷髏的刺青,最最兇殘的那種。
看到張子文一臉呆怔的模樣,陶炎露出了滿意地殘酷笑容,哼了一聲,這才轉身走出屋子。
“小陶陶,你又在欺負新人了。”當陶炎大步走回藍蘭身邊時。江就笑眯眯地向他說道,雙眼也彎成了美麗月牙狀。
臉上尷尬一下,陶炎很快露出一臉憨笑。諂媚地拿起水杯,擡擡手向藍蘭示意道:“哪有,蘭姐你別聽他們瞎說,你也知道我最膽小了,我先去倒杯水。”
說完陶炎就快步離開,根本不給藍蘭唸叨自己的機會。
不過藍蘭顯然也不大在乎這點,只將眯成縫的笑眼看着他離開,彷彿是在看一件有趣東西。
來到飲水機旁,陶炎放下水杯就將左手伸進衣袖裡搓了搓。
不一會,他就從衣袖裡拉出一條黑糊糊東西,看也沒看,徑直丟到一旁廢紙簍裡。
當他再次擼開衣袖時,胳膊上的斧頭、骷髏刺青已經全沒了蹤跡,只遺下少許青烏痕跡。當陶炎用長長指甲將痕跡仔細颳去時,整支胳膊很快就變得乾乾淨淨。
“怎麼,小陶陶你還在玩貼紙遊戲啊!真沒有長進!”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陶炎一跳,猛地回過頭來,他就看到張麗正笑眯眯地彎腰瞅着自己,瞅着自己手臂。
心中一寒,陶炎倒退一步,收起胳臂,臉上瞬間堆起層層媚笑道:“女將大人,你說什麼啊!什麼貼紙遊戲,我不懂。”
“你不懂?你再跟我說一遍不懂試試。你在其他人面前怎麼玩不關我事,但你可別想在我面前玩花招!”嘴中臭罵着,張麗一腳就狠狠踹在陶炎小腿上。“梆!”一聲,陶炎立即痛叫一聲,抱着小腿蹲下去。
不過,當陶炎蹲下時,縮成一團的身體卻彷彿失去了平衡,立即向張麗雙腿貼上去。只是沒等他蹭上張麗小腿,“撲!”一聲,他又被張麗狠狠踹在肩膀上,彷彿肉球一樣向後翻滾離開。
“撲噹噹!”一陣亂響,撞翻了一堆雜物。
“哈!看哪,小陶陶又在逗女將開心了,他厭不厭啊!”“就是,那也叫男人?嘖。”
財務部80%同事都是女xìng,陶炎卻絲毫不管她們如何對自己冷嘲熱諷,只是一臉仰慕地望着轉身離開的張麗,希望她能回頭多看自己一眼。
不過,當他看到張麗竟向張子文所在房間走去時,臉sè立即yīn鬱下去。不在地板上逗留,乖乖爬起來收拾一切。
進入屋中,看到正在桌旁分揀資料的張子文,張麗臉上突然露出得意笑容,擡手吆喝道:“喲!張名人,在忙什麼呢!”
聽到開門聲。張子文就加快了分揀資料速度。可他也沒想到傳來的竟是這種招呼,額上滴出一粒冷汗。趕忙站起身道:“張部長好。”
“不用那麼客氣,不用那麼客氣,你本來就是一個名人嘛!看你的樣子,恐怕還不知道公司爲什麼這麼忙碌,甚至對一枚小小徽章都那麼大驚小怪吧!”伸手示意張子文坐下,張麗也從桌旁拖出一張椅子。
她不是靠着桌子坐下,而是退得遠遠的,高高撩起二郎腿。
看着張麗不斷晃動的二郎腿,張子文就有種驚豔感。纖細修長的雙腿包裹在黑sè絲襪裡,jīng致優雅中又帶着濃濃xìng感氣息。在空中一上一下輕點。彷彿弱不經風,卻又隱含着無比的矯健力度。
不過,張麗的提醒還是很快讓他反應過來。想起曾經聽到的間諜二字,張子文就擡臉說道:“張部長,是不是和間諜有關。”
點點頭。張麗說道:“不僅和間諜有關,還與收購有關。雖然風起貿易是間一流企業,但還是難免惡意收購的窘境。”
“惡?惡意收購?”雖然張麗還是一臉輕描淡寫樣子,張子文卻彷彿被晴天霹靂擊中了一般。
“是的,這時候風起貿易陷入惡意收購中,對你們這種新人來說可是個致命打擊。一旦對方收購成功,下一步計劃肯定是裁員,像你這種沒有絲毫工作經驗的傢伙,肯定是優先裁員的對象。”
一邊恐嚇張子文。張麗臉上就露出了得意笑容,顯然她很滿意張子文的反應。
裁!裁員!在轉正之前就遭到裁員,在還沒有正式就職之前就失業!天哪,這不是真的。張子文並不傻,如果惡意收購是真的,張麗的話完全有可能。不是還坐在椅子上。他早就抱頭跌倒了。
彷彿知道張子文在想些什麼,張麗滿臉嚴肅點頭道:“雖然這很不幸,但從進入公司第一天起,你的確就要面臨裁員危機,所以江水纔不在乎你的男女身份。不然蘭姐憑什麼挺着大肚子來公司打轉?如果收購成功,她卻還在家裡休產假,肯定是新公司優先剔除的對象。因此她只能來到公司,爲最後一分機會努力打拼。”
張麗的話讓張子文怔了怔,或許他真的很慘,但藍蘭的狀況無疑更糟。
對於女xìng白領來說,結婚並不算什麼,甚至某些一流企業還很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沖喜。但產子卻絕對是件讓人猶豫、讓人討厭的事。除非準備回家做個專業主婦,不然生孩子往往會讓她們失去很多東西。
“那,張部長,我能做些什麼。”不管這是不是張麗對自己的某種暗示,張子文都希望能爲公司做些什麼,眼中閃現出渴望光芒。
“你?早幾天或許有可能吧!可現在距離收購結束只有不到兩天時間了,成敗就在此一舉,你又能幫上什麼?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在一旁祈禱,將自己的卑微命運都交給我們吧!”說出這話時,張麗突然放下二郎腿。逼過來的身體探過桌子,雙眼狠狠瞪在張子文臉上。
“呃!”喉嚨裡咽了一口水,張子文已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不說只剩兩天時間自己幫不上忙,即便給他一個月時間,他恐怕也無所作爲。這原本就不是一般員工所能cāo心的事,只是面對張麗雙眼帶來的壓力,他也只得俯首稱臣。
“好了,你也不用太擔心。其他部門雖然在這事幫不上公司什麼忙,但財務部卻不同。只有財務部才能掌握公司準確狀況,挖出公司每一分潛力,爲公司反收購出謀劃策。對啊!張麗的話一下讓張子文清醒過來,臉上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輝。
雖然財務部平常只是個躲在幕後做貢獻的默默無聞角sè,可一但面臨任何資金問題時,它立即會變成洪水猛獸般不容任何人侵犯。
如果說公司裡還有什麼最團結的地方,除了財務部之外,相信沒有其他選擇,這在任何一間公司都一樣。
“嗯嗯,怎麼樣,有點希望了吧!但正因爲財務部是公司最大的忠臣,所以對方一旦惡意收購成功,財務部也將是第一個清理的對象。”
“?”張麗的恐嚇再次起到了效果,張子文的臉sè“唰!”一下變白了。
看到張子文嚇傻的樣子,張麗得意地笑了。扯着他向屋外走去道:“好了張名人,你也別那麼容易就被幹掉。一起出來鼓舞大家吧!”
被張麗帶出屋外,張子文沒注意太多事情。或許是爲了反收購忙碌不休,每個財務部同仁都在努力工作,即便陶炎也不例外。
兩人來到大門附近,張麗就伸手搭在一張閒置辦公桌上。“撲!”一聲翻身跳上桌面,嘴中大喊道:“望過來,望過來,所有人都望過來。”
“喔!女將最帥了!”“喔,喔喔喔!女將,女將。”原本還是異常安靜的財務部辦公室。自從張麗跳上桌面後。一下就變得嘈雜、喧譁起來。
張子文甚至注意到,張麗所踩的桌面上沒有任何物品,只有許多凌亂腳印。那些腳印並不是因爲缺乏清潔,而是深淺不一烙在桌面上,顯然同樣事情張麗已幹了不下一次。當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時。張麗擡起了雙手。
右手從懷中抓出一支蘸水筆,收到腦後。左手高高舉起,只將拇指、食指伸出,做出了一個開槍姿勢,大聲喊道:“大家聽好了!最後的期限只剩兩天,我們一定要勝利,FIGHT!”
正當張子文看着張麗的動作傻眼時,張麗收到腦後的右手卻猛地一下甩出。
“咻!”一聲,剛纔還抓在張麗右手上的蘸水筆立即脫手飛出。“梆!”一下牢牢插在財務部大門門板後。上下不斷搖晃。
“哦!加油!加油!”
在衆人歡呼聲浪中,陶炎也屁癲屁癲奔過去,小心將蘸水筆筆竿擰下,遞還張麗媚笑道:“女將大人,這是你的武器!”
不但是女將,還成了女將大人!張子文在恍惚中終於明白了張麗的綽號來歷。
門板後插着的筆頭可不只一個。十多個亮逞逞筆頭也證明了張麗的往rì功績。在別人眼裡,蘸水筆只是件文具,但到了張麗手中,蘸水筆就變成了一件武器。
用蘸水筆做武器,大概也是爲了方便和不引人注目!
“算了!”
看着衆人都在歡呼的樣子,張子文也不想考慮太多,跟在陶炎身後開始爲女將喝彩。
“小陶陶,你對女將大人真忠心啊!”
“那當然,我可是女將大人的忠狗。不,是忠臣纔對。”
回到藍蘭身邊,她在沙發上向陶炎招呼了一聲。陶炎的回答很快,也很自然,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對張麗的無比忠心。
不過,當他想到張子文也跟在自己身後時,不但立即改口,扭頭時的臉sè也變成一副兇狠模樣,瞪向張子文道:“小子,你不要胡思亂想,忠臣只是我與女將大人的愛稱,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胡來,小心我抽你。”
說話時陶炎揮了揮拳頭,藍蘭也沒有阻止陶炎的意思,只看張子文又會怎樣應付。
忠臣?忠狗?即便陶炎的自稱稍稍有些改變,張子文也不認爲那有多大不同。
再次望向陶炎,想起他那小陶陶綽號,足有1米84,將近一百公斤的大塊頭已在張子文眼中變得分外渺小。
包讓張子文注意的不是陶炎揮起的拳頭,而是隨着他拳頭捲起的指甲。陶炎的指甲不像張子文那麼短小,每支指甲都在一釐米以上,看起來不但顯眼,甚至還很jīng致。
只是因爲他指甲太長,拳頭也握得不是那麼緊。
想到一個可能,張子文臉sè慢慢變得發乾,沉凝着問道:“你的指甲是怎麼回事?”
“指甲?怎麼樣,羨慕吧!這可是名師修剪的,還是女將大人給我介紹的呢!現在我每週都要去修一次指甲,真是美死了。”
突然聽到張子文問起自己指甲的事,陶炎立即興奮起來,甚至沒注意張子文的表情變化,只是一個勁誇耀。
“噫!這個蠢貨,笨死了。”聽着陶炎炫耀,不但張子文的臉sè變得更yīn沉,沙發上的藍蘭也吐了吐舌頭。
張子文沒再多說什麼,他也沒去聽陶炎炫耀,更不想多管他到底是在炫耀什麼。伸手一拉。立即將陶炎雙袖同時擼到手肘上,露出一雙筋骨粗壯的胳膊。只是。陶炎的雙臂即便再粗壯,此時已無法引起張子文任何恐懼,畢竟上面已經沒有了斧頭、骷髏刺青。
“你幹什麼,別以爲我不是黑,社會就無法教訓你。要是你下次再敢這樣,別怪我捶扁你。”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張子文發現自己秘密,陶炎立即反應過來,再次向張子文惡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面對陶炎的拳頭,張子文臉上不見任何慌亂,只是冷哼着說道:“哼。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嗎?我最討厭的就是騙子。要是你下次再敢這樣,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可不信你這樣捏拳又能打死一隻螞蟻。”
因爲指甲過長,陶炎無法將四指捏在拇指下面,捏在手心裡。他只能將拇指捏在四隻指頭下。小心地保護好四支指甲。這樣的捏拳方式只是爲了保護指甲,根本無法增加拳力,張子文也不可能害怕。
雖然張子文個頭矮小,經常會遭受各種欺辱,但他只會屈服於真正力量,絕不會被任何虛假力量所矇騙。
所以他才最討厭那些欺騙自己的人,討厭那些在自己面前假裝強大的虛僞弱者。
真正的強者值得所有人尊重,張子文也不在乎向他們表現一定順服,但如果只是假裝出來的強者。那就只會讓人感到厭惡。
向這種人順服,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危險。要做一流白領就必須擁有超強的識人、辯人能力,認準足以領導自己的人才有可能迅速獲得成功。
罵完陶炎,張子文再也不望他一眼,轉身向先前工作的屋子走去。他知道自己現在已沒有時間遊蕩,不管能做多少。他也必須儘自己所有力量幫助公司度過眼前難關。
“嘻嘻,小陶陶,吃癟了吧!我都說你這樣不行了,男人一定要有真正的男子氣概。”
藍蘭的笑語打斷了陶炎心中憤怒,臉上苦了苦,陶炎突然做出一副哭喪樣子道:“蘭姐,你不要這樣笑話人吧!你也知道我對你和女將大人都是忠心耿耿啊!”
“是啊!是啊!我知道,好好努力吧!”當陶炎來到自己面前時,藍蘭也只是摸着他的巨大腦袋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而在回到自己工作小屋後,張子文除了在心中罵上陶炎兩句混蛋外,也沒有更多想法。
濫竽充數的事情本就不稀罕,錯就錯在自己不該輕易相信陶炎的黑,社會身份。
張子文雖然沒見過真正黑,社會,但也相信任何黑,社會都不可能在自己這樣的小職員身上費腦筋。
“我真是笨死了!”自然自語罵了一句,狠狠捶了一下腦袋,張子文又開始專心分揀桌上資料。
在張子文工作期間,陸陸續續也有不少人找他索取各種材料,雖然有些忙碌,張子文卻感到相當充實。任何一流白領都必須先從基礎工作做起,這也是所有莘莘學子第一次走上工作崗位時都必須擁有的覺悟。
只是,朝九晚五的白領工作並沒有確定的午休時間,在一個大致時間段裡,大家都會各自前往用餐。
“哈,張名人,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突然從耳後傳來的吹氣聲讓張子文嚇了一跳,可當他看清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竟是張麗時,張子文就只知道拼命點頭了。
“第一天上班就被副部長邀請去吃飯,天哪,我不是在做夢吧!”不考慮張麗還是個美女,光想到有機會和領導做親密接觸,張子文就有些心花怒放。
不過,當他隨着張麗走出房間,看到陶炎正一臉嚴肅等着兩人時,心中就是一怔。
“難道他也要一起去?”沒等張子文想明白,張麗已經點頭道:“我們一起出發吧!”
“哦,加油!”隨着張麗一聲令下,不但陶炎滿臉嚴肅地點點頭,一旁財務部同事也一起高呼出聲。
看着眼前一切,張子文有種傻了的感覺。怎麼吃飯也要喊加油!?還是說,這次的飯局原本就不簡單?但爲什麼只有自己和陶炎陪着張麗,其他人爲什麼不一起跟去?財務部應該還有其他一些正式白領,例如主辦會計一類高級員工吧!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雖然張子文的腳步已經緊緊跟上兩人。但他腦海中還是很迷糊。
“你最好不要覺得吃飯是件簡單的事,我們現在不是去員工餐廳用餐。而是去高層餐廳用餐。如果不是女將帶着,我們根本沒有進入高層餐廳用餐的資格。但你知道我們現在踏入高層餐廳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我們將成爲財務部的出頭鳥,替女將遮擋一切就是我們的責任。”
不知是不是爲了緩和兩人關係,陶炎竟主動在張子文耳旁做出了詳盡解釋。
只是越聽陶炎解釋,張子文就越覺得不安。怪不得財務部同仁都要叫加油!了,原來他們真是要踏入戰場。
不管公司內部紛爭還是外部紛爭,照例會在高層餐廳裡有所反應。再加上公司現在還要面臨惡意收購考驗,一旦某些人態度不對,rì後很有可能成爲別人的攻擊目標。
這種事情叫上新進員工無疑是個明智選擇,即便砍頭也不會連累太多人。
想到這裡。張子文就彷彿看到自己已被劊子手推上斷頭臺。身體不禁哆嗦了一下。
“難道你就一點不擔心?”雖然兩人關係不算好,陶炎既然提醒了自己,張子文也覺得應該表示一下。可再怎麼樣,他都覺得自己聲音好像有些顫抖,膽氣非常不足。
“哼哼。只要是爲了女將大人,我沒有什麼可怕的。”
出乎張子文意料,陶炎在聽到他的疑問時,鼻中噴出兩下粗氣,突然振奮起來。彷彿眼中只有張麗一人,張麗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
“天哪,居然還有這種人。”臉上表情苦了一下,張子文知道自己碰上了個呆子。這傢伙不但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還有熱血衝頭的毛病。自己若想指望他給自己一點借鑑。完全不可能。
不過,張麗既然能被人稱做女將,怎麼都應該是個帶頭衝鋒陷陣的豪強!沒有其他選擇,張子文知道自己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張麗身上。
風起貿易高層餐廳位於大廈十八層,有個非常俗氣的英文名字Gourmet,好像生怕沒人知道它們做的食物好吃。
不過。除了還未曾入口的食物,Gourmet餐廳在其他方面表現的確不錯。
門上沒有任何標牌,只是門前有一塊標明Gourmet的樸素看板。
大門是雕花磨砂玻璃,如果不推門進去,誰都無法看出裡面是間餐廳,只會認爲那是間普通辦公室。
餐廳佈置整潔而且優雅,屋角、牆邊都擺放着一盆盆讓人感覺青綠舒爽的矮棕櫚。葉片清理得異常乾淨,上面還有一顆顆晶瑩水滴殘留。三行排列整齊的轉面圓桌,看起來和普通餐廳沒什麼不同。最裡面檔頭處卻擺橫着一張寬大演講臺,曝露了這也是公司聚會及發佈消息的重要場所。
整間餐廳的sè調爲明黃sè,所有燈光都由天頂細細灑下來,明亮卻不刺眼。
當張子文跟在張麗身後進入餐廳時,餐廳裡已坐了不少人。雖然他們都在各自座椅上竊竊私議,但在看到張麗進來時,還是紛紛打起招呼。
“女將!”、“女將!”、“女將要不要來這邊一起坐。”
各種招呼雖然不算熱情,但好在充滿了親切,這也讓張子文放心下來。至少這表明財務部不是個遭人敵視部門,張麗的人緣也很好。新人能跟在一個人緣好的上司身邊是件幸運的事,至少自己不用一進公司就遭到各種白眼。
隨便挑了張餐桌坐下,餐廳再度安靜下來。畢竟這裡是高層餐廳,不是喧譁場所,沒人想給其他部門領導留下壞印象。
“張小妹,想吃點什麼?”
突然聽到張麗的異樣稱呼,張子文的臉立即苦下來。張名人還好說,張小妹就有些過分了!
“你別不高興,張名人的稱呼雖然不錯,但是太引人注目了。換成張小妹卻不同,誰聽了都不會將你放在眼中,像是小陶陶也是這樣來的,你說你到底想做個引人注目的張名人?還是想做個不引人注目的張小妹!”
張麗的話雖然說得循循善誘般親切,張子文的心中還是很難接受。他既不想成爲引人注目對象。又不甘心被人當成小妹來看待。
不過,沒等張子文慎重提出抗議。一陣嘈雜聲突然從大門處傳來。
在替張子文解圍的同時,餐廳裡的人也都回頭望去,看看到底是誰這麼不懂規矩。
進來的是羣大腹便便傢伙,但在他們周圍卻也圈着一羣看起來相當jīng乾的年輕人。十幾人、二十幾人同時走入餐廳,嘴上笑語不停,難怪會引來這麼大動靜。
看到衆人臉上笑顏,張子文初步放心下來。至少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他也可以安心考慮怎麼讓張麗放棄那個張小妹稱呼了。
只是,張子文還未轉臉過來,他就聽到“啪啦!”一聲拖動椅子聲。眼前一暗。張麗已經筆挺挺地站起身。迎向那羣人走去。
雖然慢了一拍,張子文反應還算及時,在陶炎跟上張麗腳步時,他也從後面趕了上去。
“董事長,這是怎麼回事?”
苞上張麗時。張子文就覺得有些奇怪,因爲餐廳中的其他人並沒有跟着站起來,更別說像張麗一樣迎上去。再聽到張麗帶着質問的口氣,張子文就更是傻眼了。董事長?張麗怎麼能用這種口氣對董事長說話。
難道這就是張麗被人稱做女將的原因,任何時候都會衝鋒在前?想到這裡,張子文不禁爲自己跟上張麗的愚蠢舉動感到微微懊悔。
“哦,原來是女將啊!這兩位是。”
說話的是個身材矮胖、滿臉堆笑的六十多歲男人,看來應該就是風起貿易董事長,張子文也記得他好像曾在招聘會上露了一面。
不過。張麗卻絲毫沒有對董事長客氣的意思,仍是jīng神抖擻逼問道:“他們是我jīng挑細選的jīng兵強將,也是我們財務部的重要柱石。董事長,這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雪花公司的傢伙會在這裡出現?”
jīng兵強將?重要柱石?張子文可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新進員工。
難道這就是張麗拿新進員工做擋箭牌的方法,張子文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不過。聽到雪花公司,張子文心中突地一緊。他甚至注意到,一旁桌上的其他風起貿易高管也都凝注雙目望過來。
雪花公司正是試圖對風起貿易進行惡意收購的敵對公司,自己也正是因爲他們才被誤認爲間諜。
可他們現在居然堂而皇之與風起貿易董事長走在一起,這事顯然有些不簡單。仔細望去,的確有不少人胸前佩戴着雪花公司徽章。
“張麗,你這是幹什麼,怎麼對董事長說話的,我可不記得有你這樣不懂規矩的學妹。”臉型胖嘟嘟,一臉富態的風起貿易董事長還沒說話,旁邊一個佩戴雪花公司徽章的女人就瞪眼叱向了張麗。
女人的一張俏臉長得極其jīng致,標準的蛋白sè肌膚沒有一絲瑕疵。圓潤光潔的鵝蛋臉上看不到顴骨突起,不但薄薄的紅脣格外誘人,臉上的橢圓形黑邊眼鏡也給人一種顯目jīng明感。耳旁掛着兩串珍珠吊墜,細直的長髮也被優雅地束在腦後。
或許是因爲頭髮稀少的緣故,不但女人額頭異常光亮,幾乎垂到腰部的長髮也是一束束地飄散開去。隨着屋內空調微風,一搖一擺晃盪着。
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充滿古典美的絕代佳人。
看到美女的瞬間,站在張子文身旁的陶炎立即上前一步,向古典美人伸出右手,畢恭畢敬說道:“學姐你好,我是同樣畢業於R大的陶炎。”
“嗯,陶炎學弟你好,我叫朱雅貞,R大01級學姐。以後你們就跟着我好好幹,不要再聽不懂事的學妹瞎指揮,跟着她胡亂衝鋒了。”對於陶炎的表現,朱雅貞顯然很滿意。伸出纖纖細手與陶炎相握,更是有意無意掃了張麗一眼。
“是,前R大學生會長貞子大人,也不知到底是誰在競選中慘然落敗,又是敗給了誰?”
迎着朱雅貞的鏡片掃shè,張麗卻優雅地挑起了蘭花手,彷彿漫不經心地剔起指甲。再也看不出一絲女將壓力,更像一個風塵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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