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可婧輕輕敲了敲額頭,長嘆了口氣,對於沈琉璃此舉,她除了滿腔的無奈和頭疼,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本章由爲您提供]《友手打唉,和這個小壞蛋一起,事情總是會向着自己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完全和自己以往的人生信條截然不同啊,真是的,自己怎麼會傾心於這麼個小男生呢……
張子文怔了怔神,他有些意外於沈琉璃,這個以前有些膽小的,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暴力”了?略帶訝異地轉過頭去,感應到他的目光,沈琉璃也轉頭望着他,nv孩的目光中,似乎有些歉然。
心思略轉,張子文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他挪過左手輕輕蓋在沈琉璃的左手上,兩手緩緩摩挲着,微笑着搖了搖頭。沈琉璃目光總算釋然了,擡起自己另一隻手又放到了張子文的手上。
“哼!”身旁突然傳來一聲嬌哼,聽得出來主人極度不滿。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張子文的左手又被人拉了過去,被另一對酥軟的yù手緊緊攥住了。
張子文哭笑不得的轉回頭去,只見夏雨正橫眉怒視着沈琉璃,見他看了過來,這妮子又狠狠白了他一眼,臻首微揚,不再看他了。
三人的這番旁若無人的舉動,徹底把吳君曄等一幫吳家的人給jī怒了。在吳家大堂裡公然“偷襲”,害得吳雲受了重傷後,還在那卿卿我我?這樣當面的輕視,對於吳家這種百年名mén的後人來說,是最不能忍受的。
吳君曄,這個吳氏船務具體的總負責人猛然站了起來,踏前幾步指着沈琉璃怒喝道:“哪家來的野丫頭,竟然敢在吳家如此公然撒野!你今天別想輕易出得了這扇大mén。”
吳君奇望着二弟的舉動,冷冷地一語不發。沈琉璃如此舉動,也徹底把他給jī怒了,只是身爲吳家家主,他還勉強保持着一絲風度。他對楚可婧和夏天這兩個已經不抱任何冀望。楚可婧依然端着她的茶杯,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而夏天?本來就是個人物不說,適才沈琉璃舉動過後,他還探出身子衝那野蠻丫頭豎了豎大拇指。
吳家的大多數人呼啦一下子全圍了過來,有些站到了吳君曄身旁,有些堵在了張子文幾人身後。不能怪這些人沒素質這麼衝動,實在是如今這種境況,在吳家近些年來,已經從未發生過了。
左右手同時傳來一股jīdàng的力量,只是左手邊炙熱如火,右手邊清冷似雪,張子文輕笑着雙手同時微微用力,將兩個同時想要站起的nv孩拉回了座位上。
“子文,你幹嘛?看看這些傢伙,不給他們點教訓,還真以爲老子天下第一了!”夏雨十分不滿地望着他說道。而沈琉璃,帶着一絲恬淡的笑容坐在椅子上,望着心上人一語不發。
張子文沒有回答,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了吳君曄面前。這下所有人憤怒目光的焦點都轉而集中到了他身上,那種千夫所指的感覺,大概會讓無數人如坐鍼氈。
但對於張子文來說,好像被所有人盯着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他目光坦然地望着吳君曄,淡淡說道:“作爲一個年紀如此大的長輩,你不覺得剛纔如此說一個nv孩子很不妥嗎?請你道歉。”
吳君曄差點以爲自己幻聽了,待看清了張子文那平淡如水的目光後,他怒極反笑,冷笑道:“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趕快……”
“嘰嘰。”突然一個白sè的影子從天而降,落到了張子文右肩。周圍人嚇了一大跳,就連見慣場面的吳君曄也不禁退了一步。旋即他又覺得這樣太示弱了,再度踏前一步bī到了張子文面前,惱怒的往那影子望去。
衆人仔細一看,一個渾身純白,似貂似貓的小動物半蹲在張子文肩頭,小腦袋四處搖晃着,小眼睛中似乎像人一樣透lù着憤怒的光芒。無論這看去頗爲靈異的小獸,提醒着吳君曄,不能過於輕視面前這個自己連名字都不知的男孩子。
更何況,從那平淡如水的目光裡,他沒來由的感到了一種莫大的壓力。這個小子,到底什麼來頭?想到這,他不禁回頭往庒品泉望去。一看之下,他的心猛跳了幾下。
張子文很隨意的一抹腰間,人蹤滅劍悄然出鞘,淡漠森寒。庒品泉靜靜的望着那把長劍,表情無比肅穆。然而他的目光裡,竟然透lù出一股無比震驚的神sè,以致於連眼珠似乎都停止了轉動,以致於連雙肩都微微顫抖起來……
“貓貓,貓貓!快過來,別在那給子文哥哥添然一陣嬌柔的語音響了起來。原來是楚可柔,這丫頭在張子文剛站起來後就急急來到了身後。見到貓貓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她生怕小傢伙擾luàn了張子文的心神,趕緊伸出手來召喚着。
張子文回頭微笑着看了小妮子一眼,然後對肩頭的貓貓使了個眼sè。小傢伙有點不情不願地衝張子文叫了幾聲,而後跳到了楚可柔手上。楚可柔將小東西和人蹤滅劍緊緊摟在了懷裡。經過這麼一番小chā曲,大堂裡的氣氛,似乎變得輕鬆了些,但又好像更緊張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那麼奇怪。
張子文回頭望着吳君曄,依舊是那淡淡的語氣,“我剛纔說讓你道歉,你沒聽到嗎?”
吳君曄現在已經顧不得庒品泉那奇異的神sè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現在他的腦子裡luàn作一團,好似怒不可遏,又似乎荒謬可笑,好像還無比震驚。不過不管怎麼說,身爲吳家中生代的二號人物,如此被人欺上臉,是不能容忍的。
“慶偉,你過來!”他面sèyīn沉的招招手,一個身形頎長,面目清秀青年走了過來。“把這位客人給我請出去,我不想再在吳家裡見到他!”
那青年走上前來,冷冷地盯着張子文,一伸左手指往大mén外,沉聲道:“請吧!”
“居然有人趕着喊着來丟人,奇觀啊奇觀。”一陣yīn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是夏天,這傢伙斜眼望着站在張子文面前的青年,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
吳慶偉惱火之極,剛想怒斥幾句,突然背後有人說話了,“君曄叔叔,如果你不介意,還是我來好了。”話音落下,庒品泉慢慢走了上來。
吳君奇現在心裡對於庒品泉已是惱火之極了,如果不是因爲庒品泉尊貴無比的身份,只怕他早就拉下臉來,先把這個貴公子逐出吳家再說。
你不站在吳家的立場上斥責張子文這一夥無禮的野蠻人,我忍了,也許是因爲你的謹慎,也許是因爲楚可婧等人的存在,地位不凡的你不願輕易發言。你爲這幾個傢伙幫腔,擡高他們的地位能力,我也忍了,也許真如你說的是爲了吳家好,不想吳家吃虧,甚至也許你和這幾個傢伙有故jiāo……
但是,如此情形下,你竟然視我們吳家子孫如無物,似乎責無旁貸的出來要和張子文jiāo手,難道在你眼裡我們吳家墮落至此,無絲毫之力應付外人無禮的挑釁嗎?!
他牙關緊咬,死死盯着庒品泉那張俊逸不凡的兩旁,想從中看出些什麼。可哪知庒品泉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張子文的身上,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於連他二弟都懶得理會的樣子。
這個hún蛋……
吳君奇如此,他二弟吳君曄更不用說了。大兒子吳風已經早些時候被夏雨打的鼻青臉腫,小兒子吳雲又被那個不知哪來的冷麪丫頭打得牙都掉了。而如今他把自己一向最重視的侄子慶偉叫來想教訓一下面前這個囂張之極的小子,庒品泉卻突然跳了出來。
雖然口頭上問自己介不介意,但以你的身份,我能“介意”嗎?你分明就是在暗指慶偉根本不夠水準來對付這個囂張的傢伙!
雖然如此怒火滿腔,但畢竟還明白庒品泉是個什麼人物,吳君曄強忍怒氣,yīn沉着臉對來到身邊的庒品泉說道:“庒大少,這是衝着我們吳家來的,就不勞您出手了!吳家雖然不濟,但也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他這口wěn可算十分嚴重了,好多原本蠢蠢yù動的吳家中人聽了這話,也不禁暗暗點頭,暫停了自己的舉動。器:無廣告、全文字、更可庒品泉竟然好像沒聽見吳君曄的話似的,緊盯着張子文說道:“張兄你不介意我越俎代庖吧。”。
張子文暗自感到好笑,心說您這麼橫chā一槓子,最介意的就該算是吳家的人了,沒見那吳君曄臉都黑得堪比張飛了麼?而且你這模樣,傻子都看出來了你的決心,還問我幹什麼?名mén大派的子弟,都喜歡這麼惺惺作態嗎?
不過,更關鍵的問題是,這個庒品泉爲什麼如此積極想要和自己jiāo手?爲了上次廬山附近的樹林裡自己阻止了他對付羅遠程?還是爲了沈琉璃?竟然爲了琉璃如此失態?
“哼,想和子文jiāo手,過了我這關先!”夏雨閃身站到了張子文身側,沉聲道。然而庒品泉根本沒有理會她,只是靜靜的望着張子文。這可把夏雨這嬌蠻丫頭氣得夠嗆。
唉,難道真是我們吳家太平太久了,一遇事居然慌luàn成這樣?吳君奇頭疼不已,忍不住猛拍了身邊的紅木方桌一掌,大聲道:“幹什麼!都給我把東西收回去,這裡是我們吳氏總堂!”
瞟了眼那些正慌忙收起自己武器的吳氏子弟,張子文微微一笑,轉頭對身邊的夏雨說道:“夏雨,這事和你無關,回去坐着。”
夏雨狠狠地盯了庒品泉一眼,小嘴微撅道:“怎麼和我無關,明明是我先來的,要不你也不會……”
“乖!”張子文面sè微沉,低喝道。
夏雨呆了呆,張子文還從未對她有過這般神情。她只好委委屈屈地點了點頭,慢慢往後退去。寒青檬來到她身邊,抱着她的肩膀輕笑道:“jiāo給子文吧,他也是爲了你好。”
夏天安之若素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掃了幾個nv孩子一眼,對身後的商朝說道:“唉,我們什麼時候能有老張這般福氣呢,幾個美nv都圍着他轉,不吃醋不說,居然還互相安慰。格老子的,人比人,氣死人啊。”
過了一會,他卻沒聽到商朝有所反應,轉頭望去,只見這小子眉頭緊鎖,目光在庒品泉和張子文只見掃來掃去。似乎,他還不時望向抱着貓貓的楚可柔?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夏天非常不滿,心裡還在想難道這傢伙擔心老張吃虧不成?
商朝好似被驚醒過來,淡笑道:“你說什麼?馬上一場大戲就要拉開帷幕了,你還有心情說別的什麼?”
“大戲?何以見得?不就一個庒品泉嘛,老子就足以應付他了,算個球。”夏天撇撇嘴,不屑道。商朝笑了笑,沒有再答話了。
張子文回頭望着庒品泉,伸出自己右手引向堂外的青石空場,微笑道:“能和赫赫有名的西寧大少切磋武學,張子文榮幸之至,請。”
“呵呵,張兄過謙了品泉笑笑,就和張子文並肩往堂外走去。
吳君曄氣得身體瑟瑟發抖,他剛想衝過去怒斥狂妄自大,當自己不存在的庒品泉,忽然肩頭被人輕輕拍了拍。
“哪個……”剛想怒罵這人,他才轉頭髮現大哥不知什麼時候從主位上走道了自己身邊。
“二弟,靜觀其變。”吳君奇神sè肅穆地說道。他的惱怒絲毫不弱於這二弟,只是有個疑慮在他心頭越來越濃。按說以庒品泉如此出身背景,教養良好的他,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人羣呼啦啦全涌出了大堂,擠在了青石空場四周的行廊中。和庒品泉走到場地正中,張子文正要返身走往場地一端時,突然被庒品泉叫住了,“張兄,開始之前,能不能把你的劍給我看看?”
張子文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庒品泉臉上。那神sè,似乎有些……急切?他知道庒品泉絕對和那個沈凌霄不同,但想了一下,又nòng不明白這世家公子究竟爲何對自己的劍起了興趣。“可柔,把我的劍給我。”他轉頭對立於身後的楚可柔說道。
楚可柔正和其他幾個nv孩子聚集在張子文背後的行廊上,神sè焦急的望着張子文,忽然聽到情郎的話,立時點點頭,從行廊裡跳了出來,幾步奔到張子文身邊,將手裡的人蹤滅劍遞了過來。
張子文拿過人蹤滅劍遞了過去,庒品泉急忙伸手去接。哪知剛碰到鞘尖,張子文突然往回一縮,輕笑道:“庒兄爲什麼突然對我的劍這麼有興趣?難不成見我這劍賣相不錯,想買下來把玩?”
庒品泉神情一窒,有些尷尬地笑道:“張兄說笑了,君子不奪人所愛,我怎麼會這麼想呢,呵呵……”
張子文沒再說什麼,把劍遞了過去。庒品泉接過以後,仔仔細細地將劍反覆審視着,還不時用手輕輕摩挲着。平舉在眼前,翻來覆去看了好半天。那模樣,好似在鑑賞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一般。
圍觀的人都爲他這舉動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幹嘛對張子文兵器如此態度,難不成是想從中找到什麼對敵策略不成?張子文可不這麼想,不知怎麼,他心頭感到一絲沉重……
突然,庒品泉從劍上收回了目光,望着張子文說道:“張兄可否告知,這劍叫什麼名字,來歷如何?”那目光中,竟隱隱有些jī動和忐忑的味道。
張子文瞳孔驟然縮緊,盯着庒品泉,一語不發。身後的楚可柔稍等了片刻,發覺張子文沒有答話,小妮子於是接口道:“子文哥哥這劍啊,叫……”
“飛虹!”張子文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而後轉身對她說道,“可柔,你先過去和可婧姐她們呆這,別在這兒傷到了。”
楚可柔愕然望着心上人,完全nòng不明白爲何張子文給人蹤滅劍安上這麼一個俗氣的名字?不止是她,沈琉璃和寒青檬也有些發呆,而夏雨原本就不知道張子文這把劍的來歷,至於楚可婧,美人兒姐姐此時一副若有所思的神sè,靜靜的望着張子文,柳眉緊鎖……
“飛虹?”庒品泉好像也很驚訝。
“嗯,”張子文淡笑道,可謂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這是我宗mén傳承的寶劍,名字取意於‘美人如yù劍如虹’,呵呵,很庸俗吧。”家傳?美人如yù劍如虹?難道我的記憶不準確?還是我太敏感?庒品泉的目光又落回了人蹤滅劍上,半響無言。
“哈哈,沒想到老張如此人物,居然給自己的劍起個這麼俗氣的名字,”夏天扶着商朝的肩頭,笑的前仰後合,“我還以爲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原來是這樣,說不出口,哈哈哈……”
商朝正皺眉打量着張子文和庒品泉,尤其是庒品泉手中的寶劍,聽到夏天的話,隨口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也許是老張很喜歡這個名字唄。”
他只是胡luàn應付夏天的話,在他心裡,隱約覺得,庒品泉好像認得張子文那把劍似的,不過看樣子似乎又拿不太準。可就算認出來了,那有怎麼樣?這把劍,有什麼秘密嗎?
“切,你就替老張遮掩吧,”夏天不屑的撇撇嘴,他的心思可沒有商朝那麼細膩複雜,“我看啊,老張是……”
“看你的頭!”一聲嬌嗔響起,一股猛烈的力量撞擊在夏天后背上,將他推的撞往了廊道的立柱。夏天能讓他不備之下被一掌打出去這麼遠,足可見這“襲擊”之人下手之狠了。事實上,夏雨這一掌力氣之重,否則還真沒這個效果。
還好夏天應變能力不凡,下盤功夫也一向不錯,眼見額頭就要撞到廊柱時,及時剎住了車。他立即轉身望着夏雨,怒罵道:“表妹,你瘋了……啊呀!”話還沒完,右腳尖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直跳腳。
轉頭望去,樑斯雅笑嘻嘻的站在一旁,見他看過來,小丫頭小嘴一撅,翹得足以掛上兩個油瓶子,白了他一眼道:“活該,誰讓你說大哥哥的壞話,哼!”說完,小丫頭扔給他一個後腦勺,噌噌的溜回楚可婧身邊去了。
夏天氣得肺都要炸了,望着其他幾個nv孩子掩嘴偷笑的模樣,他能有什麼辦法?他只得恨恨地一拳捶在身旁的廊柱上。如此異響,嚇了那些吳家的人一跳,偱聲望去,他們還以爲夏天要給張子文幫手了,不少人神情又緊張了起來。
張子文回頭瞟了夏天一眼,笑着搖了搖頭,回頭對庒品泉說道:“庒兄看完了沒?”
庒品泉笑道:“不好意思,冒昧了。”說着,他就將人蹤滅劍遞了過來。
張子文接過劍,剛要拿回來,突然覺得手中一緊,原來庒品泉一下抓住了劍柄,並未放手。他有些訝異地說道:“庒兄,你這是……”
庒品泉低了低頭,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張兄請恕我無禮,只是,這劍真的名爲飛虹?”
他難道見過人蹤滅劍?這怎麼可能?小師叔可是不怎麼用這把妖魔之劍的,就算是武當的記載中也少見這把劍的文字,在歷史上這把人蹤滅劍可是人畫魔宮的鎮宮之寶。
張子文心念電轉,微笑道:“庒兄有什麼疑問,儘管說出來好了,這人與人之間猜來猜去,最是勞心勞力,麻煩得很。”
庒品泉默然半響,忽而展顏笑道:“沒什麼,大概是我昨晚剛飛到臨安,人還有點累,腦子有些luàn吧。”
累?只怕你一直從帝京走到臨安,也不會累到腦子也糊塗了吧。張子文暗自好笑,眼簾低垂,淡然道:“哦,那庒兄應該好好休息,要不換個吳家的人來吧,我和庒兄要切磋,有大把時間,我反正在臨安讀大學又不會走。”
“哦,不!”庒品泉立即一揚手,旋即又好像覺得自己有點過於jī動,放下手來笑道,“擇日不如撞日,我過兩天也要回帝京的。”
這個傢伙,好像……是想試我的武功,從中找出什麼東西來?看來,要不是那次在樹林,又是深夜,否則一年前這傢伙就可能開始懷疑我了。
好吧,讓我們來好好玩個遊戲好了。張子文右手握住人蹤滅劍,張子文後撤兩步,人蹤滅劍斜指向地面,左手一伸微笑道:“久聞西寧密傳劍藝玄妙無方,而庒兄身爲本代種子高手,想必也兼修各家絕學,請指教。”
庒品泉也往後退了兩步,笑道:“張兄過譽了。”說着就將自己的佩劍拔了出來。劍長三尺九寸,比起人蹤滅劍來短了不少,但比人蹤滅劍寬上近兩寸,說實在的,以劍而論,人蹤滅劍細了些,庒品泉的這把更像個劍的樣子。光潔的劍身,散發這柔和的光澤,一點都沒有給人鋒芒畢lù的感覺。
這就是庒品泉仗義成名的寶劍長生,上次兩人樹林中初jiāo手的時候,長生劍恰好被庒品泉送去保養,所以並未隨身攜帶而南下。否則,當時的庒品泉肯定不會被張子文那般輕易一拳擊退。
他劍尖低垂,左手虛握成拳橫在左xiōng,淡笑着望着張子文。
張子文知道這名mén子弟的意思,不會率先動手,這正和他意。他一擺人蹤滅劍,雙足微彈,閃電般往庒品泉飛掠而去。手中五尺青鋒自上而下,急劈向庒品泉頭部,那模樣好像他手中拿的是把大砍刀一般。這一招雄渾剛猛,氣勢十足,只是讓人渾然不知到底這是劍法,還是張子文根本不通劍藝,胡砍luàn殺罷了。
“啊!”楚可婧輕呼一聲,慌忙掩住了自己的嘴。楚可柔站在她旁邊,見狀急忙問道,“怎麼了可婧姐姐?”
場中,庒品泉的長生劍劍尖疾風驟雨般連續在人蹤滅劍側面疾點七下,藉着勁力庒品泉也閃往一側兩米多遠,站定了,這大少爺驚愕不已的望着張子文,半響無語。
楚可婧轉頭望了楚可柔一眼,勉強笑道:“沒什麼。”說完,她望着情郎的背影,一股荒唐好笑的情緒涌了上來。
手提愛劍長生,望着前方這個淺淺而笑,目光中透lù出幾分譏誚狡黠的少年,庒品泉頭大不已。今兒寧可得罪吳家,也要搶來和張子文jiāo手的機會,就是要nòng清楚這少年的來歷。出身經歷可以作假,這武學總不能吧。可沒想到張子文居然用其他mén派的劍法來應付他,這真是有夠……無恥。
他卻忘了張子文和他自己全然不同。出身名mén大派的他對家mén榮譽有着深入骨血的執著,如此衆目睽睽之下的比武決鬥,自然絕不會用別派的武功。所以雖然他身爲種子高手,兼修數派武學,適才都只打算以西寧劍法應對。
可張子文是什麼人?武當山上枯坐十數年的狠人,根本不在乎這些沒必要的東西。
庒品泉眉頭微蹙,隱含怒氣地對張子文說道:“張兄難道是看不起我嗎?”
張子文怔了怔,心說你傲然自持,我也就隨你的意先出招了,怎麼還說我看不起你?他微微一笑道:“不知庒兄所指何事?適才一招,我雖然未盡全力,但也用上了七八分功夫,總不至於我們一開始就得全力以命相搏吧。”
庒品泉卻以爲張子文在故意罔顧左右而言它,心中更是不滿,沉聲道:“品泉雖然不才,但總算得派內以及多位前輩栽培,些許眼光還是有的。張兄適才一劍,分明出自。”說到這,他頓了下,掃了張子文背後的楚可婧一眼,目光落回張子文身上時,顯出幾分譏諷。
不過他總算明白了這名mén大少的意思,原來是怪他用了別派功夫。他裝出一副愕然的模樣,說道:“庒兄此話我就有些不懂了,難道說這比武決鬥,兩方還得限定武功路數不成?那這樣一來,和古代科舉八股有什麼分別,庒兄天縱之才,該不會如此迂腐纔是吧?”
這話實在yīn損促狹,搞得庒品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啞然無言。
“咯咯……”夏雨聞言早已笑得東倒西歪,風姿婉約處,倒也分外mí人。楚可柔面sè微紅,摟着楚可婧手臂也是笑個不停。美人兒姐姐早知自己選的這個情郎心中毫無規矩可言,無言苦笑不已。
吳家衆人反應截然不同。不管如何庒品泉此時總算是代表他們出戰,張子文如此奚落,惹得他們紛紛譏諷喝罵。
這嘰嘰喳喳的幫腔聲不但沒帶給庒品泉什麼幫助,反而讓他更加心煩。冷冷的環顧了身後一圈,總算讓這些傢伙閉住了嘴。他面sè顯得愈發yīn沉,冷然道:“張兄所言不錯,這倒是我的不是了。不過,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張兄如此心境,只怕落了下乘,事後落敗了,可別怨天尤人。”
張子文很清楚他說的什麼,不外乎就是指責自己這種近乎遊戲的心情。只是,一定要嚴肅謹慎,斤斤計較,纔算是上乘的心境麼?我看未必。他淡笑道:“技不如人,當然只能怪自己。只是,真正見真章的,還是手上的功夫,而不是嘴皮子。”
庒品泉眼中怒sè一閃而逝,念及上次密林中莫名落敗,念及這一年來的苦修,他厲喝道:“那好,就如張兄之意!”
話音落下,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龍yín之聲,長生宛若蛟龍出水,自下而上,直取張子文咽喉要害。劍行之中,劍身蜿蜒遊移,讓人不禁懷疑它會隨時改變方向,生出茫然不知如何應對之感。
張子文毫不遲疑,以變應變,身形後閃,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宛若風中的荷葉般,讓人更難捉mō。如果沈山山在此,只怕會目瞪口呆,因爲張子文此時施展的身法,就是他一mén冠絕江湖的秘技,雖然形上有幾分欠缺,但內中神韻卻幾無二致。
庒品泉雖然嘴上說的厲害,但自小受到的教導,養成的習慣,讓他初一動手時仍然以謹慎爲先。起先這招,依然只是試探xìng質。宛若蛇信般釘着張子文遊走一番後,他終於明白不下狠手,張子文依然會不改本sè,用這些八派的武功來糊nòng他。
心念電轉,體內苦修十多年的真氣猛然爆裂開來,宛若jī流般奔行於體內奇經八脈,庒品泉的身形之速頓時提至巔峰,生生在不可能中一下迫近到張子文身前兩步之間。
手腕急鬥,一劍分三,三化爲六,最後九道凜冽的劍光形成一個不規則的田字型,直奔張子文xiōng腹之間而來。道道劍光寒氣森然,凌厲迅捷,讓人根本分辨不出哪劍爲虛,哪劍爲實,或者每劍都能給你致命一擊。
此刻至少在圍觀衆人看來,庒品泉是絕對想置張子文於死地。眼看九道劍影已到張子文xiōng腹前一尺之處,形勢千鈞一髮。
如此險之又險的時刻,張子文突然做出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舉動,他右腕一抖,人蹤滅劍嗖的飛到楚可柔和楚可婧兩人面前,靜靜的chā在了兩人身前的圍欄上,沒有絲毫顫動,好像一直就停在那裡一樣。
旋即,他身體往後一縮,轉瞬間就和庒品泉的長生劍拉開了近一米的距離,配合上他棄劍的動作,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心有畏怯,想避而不戰了。
四周吳家衆人幾乎就要高聲呼喊起來,大肆嘲笑這個沒膽的傢伙,原來是個金漆草包。可接下來的發生的一切,讓他們啞口無言。
身在局中的庒品泉可沒有這些傢伙那樣的好心情。雖然被張子文以絕世身法拉開了距離,但以他的能力,依然可以追及張子文,以玄真九變給於其一擊。
但他原本一切的計算,都以張子文剛纔遊走的反應爲主。此時正是他劍勢鋒銳最盛之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強行追擊下去,招式用老的結果很可能無法給張子文帶來致命的傷害,或者根本就傷不到張子文,搞不好還遭其反擊。所以,他要立即變招。
如此輕輕一閃,就破去了他家mén享有盛譽的jīng妙劍法,庒品泉真是聞所未聞,心裡不由得暗歎一聲。不過張子文修爲如此之高,也正jī起了他無窮的鬥志。
然而正當他要變招之時,只見急速退卻的張子文好似被什麼東西突然扯住,一下定在了當場。這種極動到極靜之間的變化,似乎完全違背了人的常識,比起剛纔那巧妙的閃退更讓人難以置信。
庒品泉心中大呼不妙,面前的少年,單以身法論,只怕可立足於當今江湖頂尖之列了。若換作一般好手,此時只怕首先想着的就是如何先閃避再說。但庒品泉畢竟身爲年輕一代的翹楚,非同凡響。
他一咬牙,不退反進,九劍復歸一劍,毫無huā巧的往張子文當xiōng刺去,頗有些返璞歸真的架勢。劍身上注滿了炙烈的真氣,jīdàng着四周的空氣呲呲直響。如此一劍,大有一將突出,三軍僻易的神髓,讓人望而興嘆。
張子文嘴角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除了伏擊的那次,這次的這個對手,是他踏足江湖以來,最上乘的一個。都說知己難求,其實對手也是如此。
一縷寒光自他眼中閃過,雙手微揚,忽而,一絲尖銳的叫聲響起,起初只是微可耳聞,但剎那間就化作漫天遍地的嘯叫,宛若狂猛的風暴突然出現在這片場地之中。
圍觀人中許多lù出痛苦的神sè,不禁彎腰蹲於地上,緊緊捂住了自己的雙耳。寒青檬和樑斯雅被沈琉璃和楚可婧擋在了身後,手也被牽着,源源不絕的真氣總算讓她們沒太感到不適。
庒品泉狂喝一聲,長生劍左右急擺,分別刺向張子文收攏於xiōng前的雙掌。他全身的衣kù都往外鼓起,顯示出他正在以自身的真氣全力抵禦着張子文的掌勢。風暴倏止。毫無來由的,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圍觀衆人面面相覷,不禁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庒品泉當然不會有此感覺。此時他的心中,驚駭yù絕。一股幾乎沛然莫可抗禦的強大力量,將他身形往左側扯去,好似那邊突然出現了個黑dòng。
不過名豈幸至,他絕不是那種虛有其表的草包。自四歲就開始的苦修,進入聯盟後各派的jīng心培養,終於在這一刻顯lù出他的力量。體內真氣瘋狂運轉,同時左手往虛空中疾劈數掌,他終於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可還是晚了點,他的身體還是往左側傾倒了稍許,lù出右肩一片空檔。一隻拳頭彷彿從虛空中突然冒了出來,出現在他右肩前方,簡簡單單的一拳,卻給他一種幻變無窮,難以招架的感覺。
庒品泉也算了得,在形勢如此危殆的情況下,他右手中的長生劍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倒提的姿勢,金sè的劍柄極速上擊,往張子文的拳頭重朔而去。同時他的右腳鬼魅般踢向張子文左膝。上下jiāo擊,反應之巧妙迅捷,讓人歎爲觀止。
劍jiāo擊,原本看似雷霆萬鈞的態勢卻只發出一聲木塊打中敗革般暗啞的響聲,反而兩人下面對上的一腳卻似卡車撞上了鋼牆。
“嘣!”劇烈的響聲震耳yù聾,jīdàng而起的真氣宛若滔天巨làng般往外涌泄而去。
啪喇!咯吱。
但凡沒有高手坐鎮的地方,全都遭了殃。正對大mén的那塊照壁如蛛網般裂痕斑斑,讓人不禁覺得大概再來陣風就非得倒塌了不可。而四周的廊道,瓦片灑落一地,除了沈琉璃楚可婧還有吳君奇他們幾個所處的地方,圍欄也紛紛斷裂。
一時間,這個百年名mén的吳氏總堂所在,狼狽處彷彿遭遇了莫大的天災**。這半個多世紀以來,家裡大概沒有什麼時候比這更糟糕了。吳君奇和弟弟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泛起一陣苦笑,默然無言。
庒品泉連退了十幾步,每一步,都踩得腳下巨大的條狀青石出現一條裂痕。待他穩住身形,右tuǐ不住的微微顫抖,嘴角還隱現一條血絲。望着張子文的目光,閃爍變幻,複雜難明。
張子文也不大好過,同樣連退了十來步才定下下來,xiōng口起伏不定,只是他一路腳下的青石還完好無損。庒品泉掃了一眼張子文的腳下,默然片刻,臉上變得無比難看。擡頭望着張子文,暗啞着說道:“張兄好功夫。”
張子文一邊平息着體內有些煞氣沖天的真元,一邊微笑道:“難道庒兄覺得我的一條tuǐ比你的一條胳膊還重要?”
庒品泉怔了怔,旋即明白了張子文的意思,嘴角微翹道:“最終還是沒躲得過張兄的法眼,我怎麼想的還有什麼重要的。”
這人倒也灑脫。張子文心下暗贊,說道:“不知可否到此爲止?庒兄,你我好像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還是說,我身上難道有庒兄很感興趣的東西。本人自問一窮二白,也沒什麼寶貝值得別人覬覦吧,哈哈。”
這話說的他身後衆nv一陣悶笑,寒青檬雙手輕搭在楚可柔肩頭,輕笑道:“可柔,子文好像說錯了,他不是還有你這寶貝嘛,咯咯……”
楚可柔登時臉紅到了耳朵尖上,嬌嗔不依的返身和寒青檬笑鬧在一起,頓時讓這個氣氛有些緊張的大堂輕鬆了下來。
庒品泉略微帶着寫嘲諷的語氣道:“若說張兄也是一窮二白之人,那天底下還有何人敢自稱富足,別的不說……”說到這,他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到了張子文身後的沈琉璃身上。
沈琉璃似乎根本沒發現他看了過來,一對美眸定定地望着張子文的背影,隱現出幾分憂慮之sè。好像有些失落,又好像有些刺痛,反正庒品泉此刻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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