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我……這四個字,楚可緣記得以前曾響起在自己的耳邊,自己覺得闖了什麼禍,或者怕什麼事解決不了的時候,問起張子文,總是這四個字回答了她。書mí羣2她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聽見這四個字,無論什麼樣的情況下,心都會安靜下來。
她覺得剛纔還緊繃着的神經一下就鬆弛了下來,一縷輕鬆的笑容在她臉上dàng漾開來。她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嗯,知道了。”
“子文……”楚可婧看了兩人一眼,仍然有些擔憂地說道。
不過她話剛出口就被張子文打斷了,“姐,家裡還有君山銀針嗎?”
“哦……有啊,怎麼……”楚可婧一下幾乎腦子轉不過彎來了,好半天才答道。
張子文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說道:“馬上就有貴客上mé可婧還想問些什麼,可張子文已經轉身又往陽臺走回去了,她只得快步走去廚房。
剛走出兩步的張子文突然停住了,回頭說道:“姐,同時給我泡杯新煮的咖啡來,儘量多加些牛nǎi。”
“啊?”楚可婧真是有些傻眼了,因爲張子文以往的習慣,咖啡裡幾乎連糖都不怎麼加的,更別說牛nǎi了。不過既然情郎這麼說了,她也就依樣泡了一杯。
“貓貓,”聽到主人的召喚,小東西立刻從楚可柔的懷裡蹦了出來,三兩下就跳到了張子文的肩上,歪着小腦袋。
等到楚可婧一手端着杯咖啡,一手端着杯茶來到陽臺上的時候。張子文已經坐在了紅木靠椅上。她把兩個杯子放在了中間的紅木小圓桌上,納悶地撇了張子文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張子文微微低下頭,咖啡擺在了他這邊,茶放在了對面。兩者的液麪都還在慢慢旋轉着。由於牛nǎi加得比較多,咖啡杯裡顯得異常白亮,和對面微黑的茶水互相映襯下,又放在圓桌之上,兩者就像太極的兩個yīn陽魚眼似的,顯得詭異而有趣……
“叮咚。”嘿,來了。沒想到剛把茶泡好,mén鈴就響起來了。不過這個晚上讓沈琉璃吃驚的事已經夠多了。這會她反倒沒了多大訝異的感覺,無奈的搖搖頭準備走過去開mén。這個小壞蛋。什麼事都藏在心裡,nòng得人家好像個傻子似的……不行,以後非得好好整治一下這傢伙不可!
不過樑斯雅這個小丫頭卻搶先衝了出去,口裡嚷道:“果然來客人了,大哥哥真厲害,我來開mén,我來開mén!”沈琉璃只得好笑地看着小丫頭的身影消失在玄關裡。
“咦?這位叔叔。你就是大哥哥所說的貴客嗎?可雅雅好像沒見過你啊?”
“呵呵,那現在不就見過了嗎?”
“雅雅,快把客人請進來,這樣擋在mén口沒有禮貌哦。”沈琉璃俏聲說道。一邊往mén口走去。其餘三nv也都站了起來,她們也很期待張子文口中的這個貴客到底是誰。
楚可婧這時回過頭,她看到張子文仍然靜靜地坐在靠椅上,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一絲疑慮在她心頭蔓延開來。不是說貴客嗎?怎麼子文哥哥自己卻這個樣子呢?
沈琉璃剛踏出一步,一個身着藍sè西裝,身材高大的男子已經從玄關裡走了出來。國字臉,嘴chún微微抿起。形成一道向下的弧線,鼻樑高tǐng。濃黑的雙眉下,兩眼炯然有神。但他臉部的皮膚比較白皙。目光也很是柔和,因此給人的感覺冷峻中又róu合了幾分儒雅。
如此人物,就算把他扔在千百人聚集的大街上,你也可以一眼就看出他來。他,他怎麼會來了?!沈琉璃難以置信地看着正微笑着掃視衆人的男子,兩眼睜得溜圓。
“這位想必就是南大的國畫油畫教授沈琉璃小姐吧,幸會。”這男子笑着說道,語氣平和柔緩,一點都沒有高人一等的姿態。
他的話也驚醒了恍惚之中的沈琉璃,這美人兒姐姐趕緊說道:“江副座你怎麼來了?快請坐,請坐。”說完就側過身伸出左手,把江臨天引向客廳中央的方向。沈琉璃還真認識江臨天,只是通過楚可婧才見過資料相片的。
“江……啊,叔叔你就是青虎幫的副座江臨天?”楚可柔掩着小嘴驚呼道。以往她在家裡,青虎幫以及白道其他mén派的打手她倒是見過不少,但黑道上真正的幫會大佬們,她還真是從未親眼見識過。
不過她很快就想到這樣直呼其名很有些不禮貌,低下了羞紅的小臉,一副手足無措的可愛樣兒。江臨天走了過來,輕輕撫mo了一下她的頭頂,笑道:“怎麼,小丫頭,不認識江叔叔了?也對,當年見你的時候,你還被抱在你爸爸的懷裡呢,嘿,瞧我這記xìng。”
如此親暱的話語立刻讓楚可柔忘掉了心中的忐忑,她擡起頭低聲問道:“怎麼,江叔叔認得我?”
江臨天笑而不語,江臨天的目光落到了楚可緣身上,他擺出一副吃驚的模樣說道:“這位肯定就是楚老大最出sè的三胞胎之一的楚可緣小姐了,耳聞不如一見,耳聞不如一見啊,哈哈。”
楚可緣由於本身不是江湖中人,反而感覺上不如向葉兩nv那麼震驚,聽到這耳熟能詳的恭維之語,嫣然一笑道:“江副座過獎了。”
這時樑斯雅跑到他前面,鼓着小嘴說道:“江叔叔,你還沒問雅雅的名字呢。”
江臨天這時低下頭,撫mo着小丫頭的臉蛋說道:“是啊是啊,這位爲我開mén的小美nv芳名是什麼呢?”
“我叫樑斯雅。”小姑娘撲閃着大眼睛說道。
“好美麗的名字。”江臨天讚許道。沈琉璃剛想走過來拉住樑斯雅,讓小丫頭別再纏着江臨天了,可小丫頭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客廳裡。
“江叔叔。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小丫頭一臉期待地看着江臨天。
這番話真可算語出驚人,楚可柔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望着面前的小丫頭,整個人就像被石化了一般。楚可婧傻傻地瞧了樑斯雅一會,忽而她又轉頭向張子文望去。張子文似乎感應到了她的目光,對她聳聳肩膀。一臉的苦笑。她明白了,這事看來和張子文也無關。
想到這,她看向樑斯雅的目光裡竟夾雜着幾絲欽佩的神sè。是啊,有誰能剛一見面就要求青虎幫的副座收自己爲徒呢?江臨天也愣住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他好笑地看着樑斯雅,柔聲道:“小雅雅,你爲什麼想拜師學藝呢?”
“大哥哥他們的武功都好厲害的,”樑斯雅好像終於感覺到有點冒失了。低下小臉喏喏道,不過她很快又擡起了頭。一臉堅定的神sè,“我也要學,可以幫大哥哥他們打那幫hún蛋,也爲我的媽媽和姐姐報仇!”
“那你又爲什麼要找我做師傅呢?”江臨天又問道。
樑斯雅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轉頭看了沈琉璃她們一眼,然後說道:“我剛纔看到姐姐她們都對你好尊敬的樣子,我想江叔叔你的武功肯定比姐姐她們都要厲害吧。是麼?”
江臨天臉上浮現起讚許之sè,微笑道:“好孩子。”然後他輕輕捋了捋小姑娘額前的劉海,站直了身子,轉身往陽臺上走去。卻是既不答應,也不拒絕,讓人渾然mō不着頭腦。
樑斯雅顯然有些懵了,下意識地回頭往沈琉璃看去。不過顯然讓沈琉璃去猜估黑榜大佬的心思有些勉爲其難了,美人兒姐姐一臉歉然的表情望着小丫頭,走過來摟着樑斯雅坐了下來。4∴⑧0㈥5
走到張子文對面,江臨天坐下來,他一眼就看見了小桌上的茶和咖啡。默然半響。他望着張子文,緩緩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張子文剛想說話。突然就感到身體周圍的空氣變得彷彿如石膏般黏稠,沉重得讓人覺得呼吸都異常艱難。他淡淡一笑。輕輕攪着杯中不知該稱爲咖啡還是牛nǎi才合適的飲品,頭也不擡地說道:“青虎幫爲什麼放任臨安這麼大塊蛋糕不理?”
剛剛把茶杯端到嘴邊的江臨天一下定住了,過了好一會,他才淺淺抿了口茶,說道:“嗯,不錯,上品的茶葉,水溫也拿捏得恰到好處,不過味道還是差了點。”
張子文漫聲道:“沒有君山的白鶴泉水,自然不能十全十美了,江副座就多多包含吧。”
“你倒是有心,連我喜歡喝什麼茶事先都準備好了,小程告訴你的嗎?他對你果然夠朋友。”江臨天盯着張子文道。
張子文這時終於擡起了頭,他望着江臨天,眼都不眨一下地說道:“江副座可是跺跺腳整個臨安都要抖三抖的人物,這點小事還需要程哥告訴我嗎?”
江臨天微皺起眉頭,從張子文的雙眼一直掃視到端着咖啡杯的雙手。十指纖長有度,端着的咖啡杯裡的液麪此時連一絲顫動都沒有,就像光滑的鏡面一般。
“果然是使劍的好手,難怪連範於那個老傢伙都不是你的數合之敵。”江臨天嘴角微微翹起,牽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張子文淡淡一笑,說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怎麼江副座也不能免俗麼?”
江臨天默然半響,扭頭瞟了廳內諸nv一眼,說道:“這幾個nv孩子,各具風姿,都是你的紅顏知己嗎?你可真是有福氣啊。”
張子文也回頭望向廳內,眼中shè出無比深情的目光,緩緩說道:“她們,不是我的紅顏知己。”
“啊?”這回江臨天有些愕然了。
“是我的生命。”張子文慢慢轉回頭,看着他道。
聽到他這話,楚可柔的小臉紅得幾乎要滴下水來了。楚可緣端着nǎi茶的手不住的顫抖,杯中的茶水都有幾滴濺落到了她的手腕上。沈琉璃一臉嗔怪地盯了張子文一眼,不過任誰都看得出她眼中那欣喜的神sè。只有楚可婧一臉的平靜,不過眼眸中不時飄過的溫柔目光還是瀉lù了她的心情。樑斯雅掩着小嘴,竊竊嬌笑着。看看這個,瞧瞧那個。
“好,好……”江臨天點着頭,語音慢慢轉細,低徊無限。
但他突然擡起頭。緊盯着張子文說道:“但你可知道,如果我出手,她們一個也跑不掉,而且我擔保,事後就算最優秀的鑑識專家來了,對於她們的死,也絲毫查不到我頭上。你,相不相信?”
他的語氣。淡漠而yīn冷,就好似機械合成出來的一般。而且有種懾人心魄的魔力,讓人一下就聽出他那種堅定而強大的決心。若說他現在就動手,只怕也沒人會懷疑。
“哐璫!”廳內突然傳出一聲脆響。原來楚可緣手中的nǎi茶杯已經掉落到了地板上,杯子還在滴溜溜地打轉,nǎi茶已經灑了一地。
她實在沒有想到,剛進來時就像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似的江臨天,竟能突然說出如此殘酷的話來。就算以她以往的閱歷。也少有見過變臉如此之快,反差如此之大的人物。
沈琉璃也呆住了,好半天她纔回過神來,先遞給已經急得一臉惶急不安神sè的楚可柔一個安心的眼sè。然後又看向楚可婧。
張子文的雙眼中終於暴發出一陣攝人的寒芒,冷然道:“相信,不過,你殺不死我。”
江臨,眼中閃過奇怪的神sè。他一擡手,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輕輕將茶杯放到小圓桌上,說道:“的確好茶。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喝到。”
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入了客廳裡。楚可緣見他過來了,臉上的神sè越發顯得緊張。樑斯雅更是拼命往沈琉璃懷裡縮了縮身子。江臨天眼中掠過一縷無奈的神sè。他走到樑斯雅面前,半蹲下來,微笑着對樑斯雅說道:“小雅雅,你還想認我做師傅嗎?”
樑斯雅猶疑了一下,忽地眼神堅定地說道:“不想了,江叔叔你不僅不想幫大哥哥,還……我不找江叔叔你學武功了。”
江臨天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對你大哥哥還真好。”說完他伸出手,想撫mo下小丫頭的臉蛋,不過樑斯雅把頭往後一縮,埋進沈琉璃的臂彎裡,躲了過去。江臨天收回了手,臉上沒有絲毫不悅的表情,哈哈一笑,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長方形,巴掌大小的牌子來。
他把小牌塞到了樑斯雅手裡。小丫頭舉起來一看,這牌子似乎是由水晶做成,晶瑩透亮,閃爍着如鮮血般yàn紅妖異的光澤。中間有個骷髏頭,上面還戴着頂皇冠。尤其詭異的是,在廳內燈光的映shè下,那骷髏頭似乎是個立體的存在於牌內,本來空dòng的雙眼裡好像有絲絲寒光從裡面shè出來,使得看起來好似活過來了一般。
哪知小丫頭翻着這小牌看了看,似乎一點都沒被嚇道,擡頭問道:“這個是什麼東西?”
江臨天眼中閃過些許訝異的神sè,柔聲道:“這是叔叔的名牌,就相當於江叔叔的身份證一樣。以後如果你還想跟江叔叔學武功,拿着它去就能見到江叔叔了。”
“這樣啊……”樑斯雅低頭又盯了這令牌兩眼,忽然把它往江臨天面前一遞,“我不要,我說了不找叔叔你學功夫的。”
客廳中忽然變得異常寧靜,針落可聞。半響後,沈琉璃趕緊抓了樑斯雅伸出去的手腕往回一帶,乾巴巴地對江臨天說道:“江副座,你……你別介意,雅雅還是個……小孩子。”
江臨天仰頭大笑,笑聲裡夾雜了些尷尬之意。笑罷,他轉頭對仍坐在陽臺上地張子文說道:“張子文,今天來拜訪你可是給我不少驚喜啊。”
張子文淡淡一笑,舉起咖啡杯一口喝盡,說道:“沒怎麼招待,江副座見諒了,不送。”
“好嘛好嘛,”江臨天搖頭笑道,“別人至少以茶代酒,你可行,用牛nǎi咖啡來替。”
說完他站起身,就往玄關走去。沈琉璃趕緊鬆開樑斯雅站了起來,追過去道:“江副座,我送送你。”
“不用了。”江臨天擺了擺手,轉瞬間就聽到mén打開的聲音。“咔嗒。”mén鎖聲響起,這時沈琉璃剛走到玄關入口處,只瞧見了關好的房mén。江臨天已經消失不見了。
沈琉璃呆呆地盯着房mén,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個夜晚,這次江臨天的來訪,至始至終她的腦子都處於一種hún沌不堪的狀態中。無論是江臨天和張子文的對話,還是江臨天的種種行爲舉止。都讓她完全mō不着頭腦。
他爲什麼突然來找張子文?是bī迫張子文放手,還是讚許張子文的能力或者手段?堂堂青虎幫副座親自上mén來,爲何卻又只待了不到半個鐘頭就走了?
他答應了收樑斯雅爲徒沒有?如果答應了,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收一個不過剛見面的小丫頭爲徒?如果沒有,又爲什麼最後把象徵自己身份的名牌jiāo給小丫頭?
愛郎又是個什麼態度?如果不在意,爲何一開始鄭重其事的待他上mén。如果在意,又爲何行爲舉止如此輕慢,不怕這人惱怒嗎?
難道說以自己的江湖閱歷。還不如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壞蛋?沈琉璃使勁地甩了甩腦袋,可惜除了那柔順的長髮在空中飛揚起來。腦中的煩惱沒有排遣出一星半點。
想到這,她實在有點惱怒,轉回身,想要去找心裡那個被她暗罵了好幾遍的小壞蛋問個清楚。可她剛回過身,就聽見了楚可柔一聲清脆的驚呼傳來。
“子文哥哥,你……你怎麼了?”小妮子的聲音似乎都帶上點哭腔,讓她的心突然慌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她一邊喊着。一邊衝了過去,這時幾個nv孩子都已經圍在了張子文身邊。沈琉璃腳尖輕點,幾下閃到了張子文面前,目光落下。的確把她驚住了。
“姐,可婧,你們都放手吧,我沒事的。”他微笑着說道。說完,他把手從楚可柔肩上拿了下來,同時輕輕晃開了沈琉璃的手掌。
他這話自然讓沈琉璃等人不太相信,楚可緣就埋怨道:“子文,你就別硬撐了。看你都這樣子了,我雖然不會醫術。但也看得出你的jīng神很差了,還說沒事。也不知那個江臨天怎麼搞的。講話神神叨叨,又把你nòng成這樣子……”
張子文無奈地搖了搖頭,斟酌了幾下,才說道:“真的沒什麼,只是,恩,就好像有點脫力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然而幾個nv孩子懷疑的目光依舊,他暗歎了口氣,輕聲道:“你們,稍微站開一點。”幾個nv孩子疑huò地互相看了幾眼,還是稍稍挪開了些許距離。
“呀……”忽然樑斯雅發出一聲驚呼。旁邊的沈琉璃回過神,發現小丫頭的身體正往張子文那方向倒過去,聯想到自己的感受,她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一把將小丫頭摟在了身邊。而另一邊,身體有些搖搖晃晃地楚可緣也被楚可婧挽住了手臂,楚可柔也是一隻手抓在沈琉璃的衣袖上。
“瞧,看我好多了吧,我說了,沒什麼大事的,你們放心好了。”他柔聲說道,周圍的幾人又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臉sè紅潤了許多,額頭的汗跡也消失了,尤其是雙眼,又如兩口讓人望不見底的幽深古井一般,讓人mí醉。
“真的沒事了?”沈琉璃還是多少有點疑慮,唉,要打消nv孩子的疑心,還真是難啊。
張子文不禁有些頭疼,只得趕緊轉移話題。“姐,去幫我放水吧,我想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我去吧。”楚可柔立即答話道,說完轉身就往浴室跑去了。
“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物。”楚可緣說完,也往房裡走去了。沈琉璃嬌嗔地盯了張子文一眼,說道:“別想這麼躲過去了,小壞蛋,這下得意了,像個皇帝似的被伺候着。”
“皇帝麼……”張子文蹭了蹭鼻頭,臉上浮現起古怪的笑容,“既然姐都這麼說了,那你和可婧一起陪我洗好不好?”
楚可婧的臉一下紅了,沈琉璃也是滿臉嬌羞地嗔怪道:“你倒想得美!”說完,她伸出右手往張子文左臂上擰去。
可還沒等她觸及到張子文的手臂,yù手就被張子文閃電般抓住了。張子文同樣一把抓住楚可婧的小手,拉着兩位美nv就往廳內衝進去。
“你個小壞蛋,還不快放手。咯咯……”沈琉璃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不住的傳了出來,四散在幽深的夜空之中……
雖然依舊yàn陽高照,但總算那種難受的酷熱稍微降了下去。走在校園裡的學子們一個個也是笑容燦爛,有些還在路上追打嬉鬧,若放在以前。要麼急匆匆地恨不得一下瞬間移動到寢室裡去;要麼耷拉着腦袋和路邊葉子蔫蔫的樹木一般。
不過天氣怎樣,對於剛從教室出來的五一八寢室這羣傢伙來說,是沒多大影響的。這不,夏天這廝還昂起頭,望着天上的炎炎烈日,怪聲道:“這太陽好像萎了不少誒,莫非真是秋天來了?”
走在他身旁的蘇杭劈手奪過他手裡的礦泉水瓶,打開蓋子大灌了一口後。恨恨說道:“孃的,你們都是變態來的。這麼熱的天,居然說秋天來了。”
蘇杭的話剛說完,一隻秀美的yù手如鬼魅般從他身後探了出來,他只覺得手中忽地一輕,剛搶自夏天的那瓶礦泉水就沒影了。
愣了一下,他才轉過身,只見夏雨已經拿着水瓶仰頭大喝了起來。幾滴水珠從nv孩嘴角邊溜了出來,順着圓潤的下巴就往下滑去。水珠滑落到nv孩潔白的yù頸上,宛若晶瑩的珍珠滾落到光潔的yù盤上,分外奪目mí人。
蘇杭就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之中。待他回過神來,那瓶礦泉水居然已經被夏雨一口氣喝見底了。nv孩手腕輕輕一抖,水瓶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哐當”,恰好掉落進路面的垃圾桶裡。
蘇杭傻傻地看了看遠處的那個垃圾桶,又轉回頭,一手指着那垃圾桶,一邊結結巴巴地對夏雨說道:“我說……我說夏雨。那瓶水是……是我剛喝過的,你……”
哪知夏雨好似根本沒聽到他這句話。雙手互相拍了兩下,往牛仔短kù的kù兜裡一chā。說道:“我表哥從小腦袋就少根筋,說話從來都是顛三倒四,不着邊際的,別理會他。”
被無形中連打了兩拳,夏天怒容滿面地轉回身來,看着夏雨張了張嘴,半響卻沒說出一句話來。而後他大吐了口氣,苦着臉一把摟住另一邊商朝的脖子,說道:“商朝啊,人生最悲慘的事,就是莫過於有個表妹了。”
商朝微微一笑,說道:“可我怎麼聽說過,好多làng漫的愛情故事,都是發生在表兄妹之間呢?”一聽這話,夏天立時臉sè大變,他剛想說些什麼,結果被夏雨搶在了前面。
“làng漫的愛情?和他?難道太陽要從南邊升起來了嗎?”夏雨斜眼撇了夏天一下,腦袋一甩,就像一隻驕傲的天鵝一般偏往了另一邊。
夏天的臉都變作豬肝sè了,他轉過頭,咬牙切齒地對商朝說道:“你這sè鬼,沒事提這些東西幹嘛,我和你沒完!”
似乎夏天越收越緊的手臂根本就沒影響到商朝的呼吸,那張比張子文還要陽剛一些的面容上,忽然lù出一絲詭笑。“胖子,擺脫困境的最好辦法就是轉移視線,知道麼?”他低聲說道。
“什麼意思?”夏天一臉疑huò地問道。商朝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眼睛往右前方瞟了瞟。
夏天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張子文正靜靜的站在那裡,眉頭微皺,雙眼不知在看着遠處的什麼地方。蘇杭站在他身邊,見夏天看了過來,聳聳肩,顯然他也不清除張子文到底在想些什麼。
原來是這個意思……
夏天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大聲道:“老張,又在想什麼呢?美nv麼?有yàn遇的話要和兄弟們分享心得啊。”
果然,原本還一副無聊表情的夏雨立時轉過頭來,狠狠地盯着張子文,翦水雙瞳之中jīng光四shè,那副擇人而嗜的模樣似乎讓周圍空氣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蘇杭竊笑着來到夏天身邊,偷偷對夏天伸出大拇指。夏天嘿嘿笑着,也對蘇杭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兩人一副狼狽爲jiān的模樣。張子文慢慢走了過來,看了看這兩個傢伙,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不過他不說話,那邊的nv孩可煩躁了。夏雨冷然說道:“你怎麼不說話,心虛了嗎?”
張子文暗歎了口氣,轉頭看着夏雨微笑着說道:“心虛?大小姐從哪裡看出來的?”
夏雨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幹嘛這幾天都是這麼個悶葫蘆的樣子,問你有什麼事,也不說,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我哪是不願說,連我自己都沒理出個頭緒來。叫我怎麼說?張子文苦笑了一下,擡頭說道:“剛纔我只不過是在想爲什麼美nv老師會沒來給我上課而已。”
不過他這話當然騙不過夏雨,nv孩滿臉譏誚的表情,說道:“難道這大白天的,也會有鬼出來嗎?”
“什麼意思?”張子文有些mō不着頭腦。
“沒有鬼,你這話騙什麼?”夏雨譏笑道。
“哈,哈哈……”周圍幾人頓時鬨然大笑,夏天更是覺得心情大爲暢快。連眼淚都快蹦出來了。
還是蘇杭厚道點,來到張子文的身邊說道:“夏雨。也許老張真的是在想這個的,我們也奇怪,美nv老師一向沒無故缺過課的。”可夏雨只是冷冷地注視着張子文,似乎完全沒有聽到蘇杭說了些什麼。張子文有些頭痛了。
以他的xìng子,他不喜歡做任何沒有把握的事情,尤其是如今臨安的這番局面,在江臨天來訪之後。他越發覺得,一旦不慎,很有可能就會將這些身邊的朋友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即使這些個傢伙,一個個不但本身就十分不凡。而且身後也有着龐大的勢力和家族。
可俗語有云麼: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穿得再刁,一磚撂倒……咳咳……
所以,在我自己沒把這情勢mō出個子醜寅卯的時候,還是暫時別跟他們說明,免得大家都是一頭霧水,四處luàn撞的,我一個人有了什麼麻煩總比大家都陷入困境的好。
不過。以他們自身的勢力和手段,說不定知道了些什麼也沒準。唉。暫時就這麼樣吧,這會。還得先搞定眼前這個辣妹再說,怎麼辦呢?說大概是難說通了,文的不行……來武的好了,嘿!
想到這,張子文往前踏出兩步,一下bī近到夏雨面前。夏雨慌了一下,往後退了半步,似乎又覺得不能示弱,站定了身子,咬牙說道:“你想幹什麼?”
張子文緩緩探出頭,嬉笑着說道:“如果你wěn我一下,我就告訴你我真正在想些什麼?”
夏雨一下愣住了,小嘴微微張開,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就在張子文覺得自己的計謀得逞的時候,情勢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夏雨嬌俏的鼻頭開始一張一翕,眼眶竟逐漸紅了起來。慢慢的,滴滴淚珠開始在其中積聚。
這,這是怎麼回事?張子文完全傻了。好一會之後,夏雨終於說話了,話音還在不住的顫抖。“你……你以爲我夏雨是什麼人?那些倚mén賣笑的妓nv嗎?!”說完,nv孩頭也不回,轉身就往回跑去。
“喂……”張子文伸出手想拉住她,可夏雨的身形是在太快了,她在不自覺中,發了狠的,秀氣小腳跑得飛快,讓她的身影不過片刻間就消失在了張子文的眼簾之中。
“老張,你這回……”身邊的蘇杭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張子文的肩頭。
夏天也走了過來,他望着張子文,眼中的神sè異常複雜。“唉,老張,我可是好多年沒見過表妹哭了,你這次算是捅了個大簍子了。這要是被我們家裡最疼她的嶽大姐知道了,只怕她會立即殺到臨安來。”
商朝站在一邊,仰望着天空輕笑着說道:“老張,如果這位大姐來了,可是夠你喝上一大壺的,哈。”
“是麼?”張子文苦笑道。
他低下頭,看着剛纔伸出去,想抓住夏雨的手。在他手裡,一顆晶瑩剔透,宛若珍珠般的淚珠兒正靜靜的躺在掌心之中。陽光映照在裡面,反shè出七彩的光華,好似少nv那顆可緣的情心一般……
張子文現在只覺得,自己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了。不過在遠處那個守mén大媽的眼裡,這廝大概就跟意圖行不軌之事的jiān徒差不多。可不,那雙佈滿了周圍的老眼正睜的牛大,死死地盯着張子文,似乎只要張子文稍有異動,大媽就會衝上來用手裡那根叉衣杆大展拳腳一番。
脖子好像有點酸了……這可真是荒唐。他無奈地想到。原本以他這種程度的修爲,保持這樣仰首的姿勢一整天也不會有什麼血脈不通暢的問題,自然就別提肌ròu酸脹了。可見,心理因素的影響力會有多大。
此刻的張子文,正站在學校nv生宿舍樓的大mén前。這棟樓原本是學校蓋來提供給校內教師居住的,所以全都是一梯兩戶的居民樓形式,裡面也全是兩室一廳的套房。只是蓋成之後,學校卻發現需要居住的教師並沒有這麼多人,而提供給學生的宿舍樓由於擴招的緣故又遠遠不足,因此乾脆把新生中的nv生全安排了進來。
住進了nv生,居民樓四周自然多了些東西。例如此刻把張子文擋在外面的不鏽鋼鋼絲圍欄,以及鐵mén處那個小小的mén衛房……
今兒上午把夏雨那丫頭惹哭之後,張子文當然心有愧疚,所以也就讓夏天打聽一下nv孩的消息。哪知中午飯後,夏天回來說,據他跟夏雨同寢室的nv孩子問來的消息,那丫頭連午飯都沒吃。
回到寢室後,她就爬上了chuáng,雖然沒有繼續哭泣,但要麼把頭埋在被子裡睡覺,要麼坐在chuáng上發呆,着實讓人有些擔心。
而和夏雨同寢室的那些nv孩子們,一來時間尚短,大家本就沒hún得太熟,二來夏雨因爲自身以往的經歷,和她們暫時也沒太多的話。所以雖然那些nv孩子中也有幾個熱心腸的,但也沒法怎麼勸慰她。
因此之故,從食堂回到寢室,夏天給他說了這個消息後,就一腳把他踹出了mén,並且聲稱如果不安慰好他的表妹,以後兄弟就沒得做了。“怎麼着她也是我親人!”這禽獸當着他的面如此氣憤填膺的說道。
不過據張子文自己揣測,這廝如此舉動更大的原因,只怕是因爲以往自己看着他吃夏雨的癟吃得太多了,每次都狼狽不堪,而且好幾次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純粹是打擊報復,居然還打着維護親情的幌子,鄙視那丫的!
可惜張子文自己恨恨不平沒用,其他兩個個傢伙也跟着起鬨,說是晚飯時如果看不到夏雨和他們一起進餐,以後張子文就甭想回寢室睡了。
也不知他們是否記得張子文在這寢室睡覺的次數,用一隻手數都顯得多了。不過張子文自己也很想來看看這nv孩到底怎樣了,也就半推半就的出mén來。惹nv孩子哭的,十有**都不是好男人。他一直都這麼想的,雖然知道做起來是很難的……
可是當他來到nv生樓面前,卻有些頭疼了。他從來不知道這年頭還有如此森嚴的男nv之防,簡直就像封建年代似的。用鐵絲網圍起來,還nòng個眼睛比狼還毒的老太太看mén。
孃的,那小子肯定知道上nv生樓是個麻煩事,還不告訴我。還有商朝那傢伙,他只怕都mō上去不知道多少回了,可方纔問該怎麼辦的時候,這鳥人居然還說“去她寢室裡,哄哄就好了嘛,nv孩子都是要哄的。”兩個賤人,明擺着想看我出醜罷了。
如果是晚上,張子文覺得這一切完全不是問題,以他的輕身功夫,包保直到mō到夏雨的chuáng前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可現在是yàn陽高照的大白天,雖然在普通人面前施展武功並不算什麼江湖忌諱,但這麼飛躍而上似乎顯得荒唐了點……
這麼呆呆了站了小半個鐘頭,張子文覺得一向智計百出的頭腦此刻有些漿糊hún進裡面了,他完全一點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