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地皮微震,機括響動中,石門緩緩開了,曲小鳳激動之極,一步搶到門邊,順着門縫往裡擠,幾乎是強擠進去的,曲飛橋隨後跟進,戰天風幾個也跟了進去。
進門,眼前一闊,是一個大廳,高有十餘丈,方圓約有五六十丈,廳大,但和一般人家的佈置也沒什麼兩樣,就是些桌椅什麼的,沒有人,桌椅上可以看到厚厚的灰。
曲小鳳進門四下一看,沒看到人,就叫了起來:“娘,我娘呢?”
那鸚鵡落在一條石椅上,點點頭道:“在側廳,跟我來吧。”
大廳的左右兩側都有門洞,那鸚鵡向左面的門裡飛去,曲小鳳還是跟在最前面。
戰天風悄對白雲裳道:“這冷月宮裡好象一個人也沒有。”
“是。”白雲裳點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她功力比戰天風高得多,一進門,一點慧光就散佈於整個宮中,她的感應中,冷月宮裡,沒有活人。
側廳比正廳要小,但也有十餘丈方圓,側廳裡沒有桌椅,只在正中間有個石臺,石臺上擺着一具白玉棺材,棺材比普通的棺材要大得多,整體透明,戰天風幾個人一進門,就可以看見棺材裡面躺着一個人,一個人和曲小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高大肥胖的女人。
曲小鳳一眼看到棺材,呆了一下,隨即一步步走近去,到棺材前,往裡一看,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號啕大哭:“娘,娘啊,女兒來了,你都沒抱過我,怎麼就去了呢,你起來啊,抱抱你苦命的女兒啊。”
與曲小鳳的反應不同,曲飛橋一眼看見棺材,卻是大大的愣了一下,看一眼邊上的鸚鵡,眼中有懷疑的神情,再急步走到棺材前,從棺蓋上細看棺中人的長相,臉上疑惑震驚的神情更濃了,又看向那鸚鵡,道:“這是月嬌嗎?”
“是。”那鸚鵡點頭:“是小姐。”
“不可能,絕不可能。”曲飛橋斷然搖頭。
他這一說,曲小鳳不哭了,擡頭叫道:“爹,這不是娘嗎?”但隨即又哭了:“不會啊,娘和我一模一樣啊。”
“絕對不是。”曲飛橋仍然毫不猶豫的搖頭,看向那鸚鵡:“月嬌到底在哪裡?”
“有些東西會變,但有些東西永遠也變不了。”那鸚鵡嘆了口氣,道:“姑爺請往小姐的左耳下看,看那裡有什麼,小姐臨去前故意打了赤腳,姑爺再看小姐的腳心有什麼。”
聽了它話,曲飛橋凝睛向棺中看去,似乎看到了什麼,身子一震,又急步到棺材的腳那一頭,彎腰細看,這一看,他身子又猛地一震,連退兩步,喃喃叫道:“真的是月嬌,真的是月嬌,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絕不可能,月嬌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話不但讓戰天風等人迷惑,也讓曲小鳳大惑不解,道:“爹,娘和我一模一樣啊,娘如果不是這個樣子,那是什麼樣子呢。”
“不是,你娘和你不一樣。”曲飛橋搖頭,口中喃喃:“不一樣,絕對不一樣,可是,耳後腳底的胎記又是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看向那鸚鵡,一臉的震驚迷惑:“這真的是月嬌嗎?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曲小鳳也擡眼看向那鸚鵡:“鸚鵡大叔,這到底是不是我娘啊,我娘如果不是這個樣子,那她以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那鸚鵡沒答她的話,只是飛了起來,飛向邊上石牆,衆人這才注意到石牆上掛有一幅紗巾,紗巾下好象隱隱有什麼東西,那鸚鵡一嘴叼住紗巾扯開,石牆上原來是幾幅畫,一看那畫,曲飛橋猛地叫了起來:“月嬌,這纔是月嬌。”
戰天風幾個看那畫,畫一共是四幅,畫的都是一男一女,那男的和曲飛橋頗爲相象,只是更年輕些,或者說,可能就是年輕時的曲飛橋,那女子二十左右年紀,眉眼秀麗,身姿苗條,實是一個極美的女孩子。
曲小鳳也在看畫,可就有些發呆,道:“爹,你邊上的,就是娘嗎?可是------。”她看一眼棺中的女子,再看一眼畫中的女子,情不自禁就搖了搖頭,顯然她也覺得,這兩個人完全沒有相象的地方。
“畫上的就是你娘。”曲飛橋一臉激動,走到牆邊,凝睛細看,指着第一幅畫道:“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情形。”又指着第二幅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再往下看,點頭:“是了,這四幅畫,畫的就是先前的迷語,初識,七夕,有子,別離-----。”說到這裡,他猛地轉身,看向那鸚鵡:“這是月嬌沒錯,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那棺中真的是月嬌嗎,她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曲小鳳也眼巴巴的看向那鸚鵡,這時的迷惑,已取代了先前的激動傷痛,她也迷糊了,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戰天風幾個當然也都一樣,也都看向那鸚鵡。
自古紅顏如名將,不使人間見白頭,再怎麼樣的絕世美人,也會老去,老了也會變醜,但畫上的冷月嬌和棺中的女子,相差也實在太大,無論時光怎麼變,正常情況下,都不可能變成這個樣子,這中間必然有其它的意外。
“人有情,天無情啊。”那鸚鵡嘆了口氣,道:“小姐有病。”略略一頓,補充一句:“這病是小姐祖上傳下來的。”
“什麼病。”曲飛橋急問:“月嬌以前跟我在一起,從來也沒說過啊。”
“小姐是沒告訴你。”那鸚鵡搖了搖頭,道:“這病叫巨人症,小姐祖上所有的帶有血親的女子,都有這種病,初生時好好的,可到了十三四歲,開始變成女孩子時,就會發作,然後會在短短數年之內,變成小姐現在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是這樣,誰也逃不掉。”
“原來我這個---我這個是一種病?”曲小鳳喃喃叫。
“是的。”那鸚鵡點頭。
“不對。”曲飛橋搖頭:“月嬌好好的啊,如果說祖傳有這種病,她爲什麼好好的?”
“因爲祖傳有這種病,所以冷家一直苦苦的尋醫問藥,最後找到了天醫星,給了小姐的母親一昧靈藥,在小姐出生百天後給她服下,所以小姐到了二十多歲,病也一直沒有發作。”
“天醫星。”戰天風訝叫一聲,他想到了閻晶晶。
壺七公則哼了一聲:“是閻老四那老小子啊。”
“天醫星。”曲飛橋也叫了一聲,道:“那你的意思,是說後來月嬌的病又發作了?難道天醫星的靈藥也治不好這種病。”
“不能根治。”那鸚鵡搖搖頭:“天醫星說了,小姐這病,只要終生不嫁人生子,那就不會發作,如果嫁人生子,則不旦她自己身上的病會發作,而且如果生的是女孩,則小小姐的病還會提前發作,幾乎一出生就會發胖,小小姐是一出生就開始發胖了是吧?”
“怎麼會這樣?”曲飛橋一臉震驚。
那鸚鵡道:“小姐本來發誓終生不嫁人,可是她碰到姑爺後,深陷情網,終於忍不住嫁給了姑爺,後來又生了小小姐,她心中有一種僥倖心理,想着天醫星這麼大的名氣,藥這麼靈,也許只是嚇她的,病不會再發作了,誰知生下小小姐不到百天,病就發作了,小姐即不願姑爺看到她變醜的樣子,更覺得對不起小小姐,所以只得忍痛離開姑爺和小小姐,回到冷月宮,小姐的病急速的發作了,天天在長胖,加上對姑爺小小姐的思念,所以不到三年就去世了,冷月宮已經沒有人了,小姐臨去前關閉了所有石門,只給我留了個迷語,囑咐我,如果十八年後,姑爺還記得小姐,還會來冷月宮,就讓我把這種迷語告訴姑爺,看姑爺猜不猜得出。”
說到這裡,鸚鵡略停了一停,嘆了口氣:“小姐的心中非常的矛盾痛苦,她真的想姑爺和小小姐,非常的想見你們,可又不願意你們見到她這個樣子,所以纔要把迷語留到十八年後,因爲迷底都是小姐與姑爺共同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小姐想着,十八年後,姑爺也許不記得這些了,猜不到迷底了,卻沒想到姑爺情深若此,一點一滴,竟全都記得。”
它說到這裡,一切都明白了,棺中的女子,就是畫上的冷月嬌,只是因爲病因爲身材的變異,所以才絕情而去。
曲飛橋身子蹌了一下,看看畫,最後轉頭看向棺中的冷月嬌,眼睛慢慢涌上眼眶,低叫道:“月嬌,月嬌,我明白你,你是一個一切要求完美的人,所以你變胖了變醜了,你就不願見我,可是你想沒想過,你老了也會醜,你又想沒想過,我和小鳳的痛呢。”
曲小鳳更是撫棺大哭:“娘,娘啊,你是我娘啊,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娘啊,我也絕不會怪你,我再胖十倍也不會怪你,可是你扔下我,我就要怪你了,你怎麼就這麼忍心呢,娘,娘啊,你就算再胖再醜,你抱着我,我就有了依靠啊-----。”
父女兩個撫棺大哭,白雲裳眼中也含了淚,就是戰天風壺七公幾個,也覺心中惻然。
戰天風幾個到正廳中,都不說話,壺七公擡頭看天,黃金古低頭看地,白雲裳靠在戰天風身邊,戰天風看她一臉傷感,伸手摟住她,白雲裳這次也並不因壺七公兩人在邊上而推開他,反是伏在了他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