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能將我全軍盡殲於此?”雪狼王眼發電光,向戰天風身後峽口一掃,冷笑一聲:“難道你以爲我打不開峽口,救不出峽中人馬嗎?”
“要不要再來打個賭。”戰天風嘻嘻一笑:“上次賭了根龍鬚,這次卻賭什麼,啊呀,好癢。”
他裝模作樣叫着,背心亂聳兩下,反手到衣服裡一摸,便就怪叫:“原來是個蝨子,啊哈,這可是個好東西呢,天子乃是龍身,龍身上的蝨子也就是龍蝨,你看它,眼射電光映日月,長鬚抖擻透精神,吸了龍血身更壯,磨牙霍霍向狼王-----。”
他一通鬼扯,背後可笑壞了馬橫刀三個,聽到笑聲,戰天風卻還得意洋洋回頭,笑道:“怎麼樣,我做的這打油詩還是有點子油水吧。”
“有油水,對仗工整,四面溜光,果然是有油水。”壺七公點頭,卻抱着肚子笑得蹲在了地下。
白雲裳也是咯咯嬌笑,她本絕美,這一笑春光乍放,所有的人,無論是天軍還是雪狼兵都看得呆了,全忘了是置身大戰場之中,殘酷的血戰立刻就會開始。
“多謝捧場,愧不敢當。”戰天風尤自雙手抱拳謝了一圈,自然更惹得笑聲震天,他卻回身看了雪狼王道:“你贏了,這龍蝨便歸你,你若輸了呢,除了狼頭,還有點子什麼作抵沒有?”
雪狼王冷眼看着戰天風,並不信他的話,而若不是戰天風在這些日子着實露了兩手,現在更將忽爾度的十二萬大軍困在葫蘆峽中,他看都不會看戰天風一眼。
“留着你的蝨子,慢慢受用吧。”雪狼王冷哼一聲,打馬回陣,手中彎刀一揚,十三萬雪狼兵狂衝過來。
看着雪狼兵衝過來,戰天風眼中射出冷光,驀地一聲厲喝:“今日將狼崽子斬盡殺絕。”
隨着他喝聲,擋在前面的兩萬天軍輕騎左右疾馳開去,露出身後十萬重騎,魯能令旗一揚,十萬騎人披重甲,馬掛連環,迎着雪狼兵狂衝上去。
雪狼兵輕騎奔騰,如驚雷炸響,而天軍的馬蹄聲卻象悶雷鬱郁,又象一座山在移動,震得整個地皮都不絕的顫抖。
“原來暗藏了連環甲馬。”雪狼王一聽聲音就覺不對,看清天軍的連環甲馬,心下一驚,卻又是一聲冷笑:“區區連環甲馬就想全殲我軍,想得也太美了吧。”急傳號令,收兵後撤。
雪狼王一代英主,極具應變之材,上次戰天風在白鬍以連環甲馬大敗雪狼兵,雪狼王得報後,反覆凝思,便想出了應對之法。
重甲騎兵,馬與馬之間又是以連環扣着的,斬不爛撕不開,以輕騎硬抗顯然不可能。
但這樣的連環甲馬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太笨重,不但追不上輕騎,而且不能跑太久,雪狼兵輕騎只要不硬抗,一見連環甲馬立即借輕騎的靈活性急速後撤,待連環甲馬跑不動了,又迅快的殺回來,待連環甲馬迎戰,又跑開,如此反覆兩次,連環甲馬非累趴下不可。
待連環甲馬完全沒了力氣,再來一個急衝,連環甲馬想迎戰沒了力氣,想逃還自己拴着自己,便如縮進烏龜裡的烏龜,只有等死了。
雪狼王想出的這個以輕靈對笨重的法子,確是應對連環甲馬的不二法門,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的陣後,戰天風竟預挖了陷馬坑,他一邊跑,還一邊觀察着背後連環甲馬的勢態,想着只要連環甲馬一停下,便要立即回軍騷擾呢,前頭卻突地哭喊連天。
“出了什麼事?”雪狼王吃了一驚,急以遁術升上空中,一眼看去,但見前頭人仰馬翻,先前好好的平地上,這時竟現出了連綿數裡的大坑,自己前軍已完全陷在坑中,後面的人馬收勢不及,仍在往前踩,全軍已亂作一團,而後面蹄聲轟隆,連環甲馬正如山壓來。
“小賊竟然偷挖了陷馬坑-----就算現在回頭----砍不開他的連環馬----全軍已經亂了----。”
雪狼王腦中亂作一團,各種想法閃電般在腦中轉動,眼前忽地一黑,一頭往地下栽去,無天佛急掠而至,一把抱了他飛掠開去。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雪狼兵雖然是這世上最精良最悍勇的騎兵,但十三萬騎擠做一團再面對狂馳而來的鐵甲怪物,卻也只有哭天的份。
一場屠殺。
是的,就是一場屠殺,如果雪狼王事先知道身後有陷馬坑,不後退,而是揮軍與戰天風對衝,即便是對着連環甲馬,也仍有一戰之力。
或許仍然會輸,但至少會是一場血戰,現在卻一切都晚了,亂作一團再擠做一堆,本來僅餘的三分戰力也在自己人的推擠中抵消得乾乾淨淨。
一半人死在天軍的長槍大戟下,卻差不多還有一半人是給馬踩死的,好不容易從兩側逃出的萬把人,卻又迎頭撞上了鮮于誠的八萬精騎,十三萬雪狼兵,除了雪狼王等以遁術掠走的玄功高手,死得一個不剩。
太陽先前躲進了雲裡,這時突然詭異的躍出來,照着滿地的死屍。
葫蘆峽外,殘陽如血。
“阿彌陀佛。”白雲裳輕宣了聲佛號,她猜破了戰天風的計策,便也大致預見了雪狼兵的結局,但當親眼面對如此慘況,即便以她的修爲,仍不覺心中震撼。
馬橫刀卻是仰天長笑,叫道:“數百年來,我天朝對着胡夷,從未有今日之勝。”
將葫蘆中酒一口氣灌下大半,高歌道:“黃沙百戰兮鐵戟折,醉臥繮場兮酒尤香,痛快啊,痛快。”
“聖天子神威蓋世。”諸王一齊拜倒,每個人都是一臉激動,眼底卻也隱藏着畏服,無一人再敢與戰天風對視。
戰天風心頭也突然就有了難得的輕鬆,道:“峽中這十多萬雪狼兵,不要管了,只須守好峽口便是,過得十天半個月,他們自己餓也餓死了。”
“遵命。”魯能鮮于誠齊聲答應。
天軍緊守峽口,牧流王領着殘軍再挖了幾千個大坑,將十三萬雪狼兵屍體埋了,峽中雪狼兵已知援兵全軍覆滅,是夜峽中胡笳悲鳴,伴着冷月清輝,倍加淒涼。
第三天響午,逸參馬齊等來了,都是一臉激動的的拜倒,見了禮,逸參道:“請天子回駕西風城,葫蘆峽中的雪狼兵餘孽反正已是必死無疑,天子就不必過於操心了。”
牧流王等一齊稱是,戰天風卻搖搖頭,道:“雪狼王沒死,他是不會放棄這峽中的十多萬雪狼兵的,還是多留點心好。”
戰天風說是這樣說,其實他根本不認爲雪狼王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這日夜間與馬橫刀白雲裳幾個喝着酒,就把傳國玉璽掏了出來,交給馬橫刀道:“好了馬大哥,謝謝你信任我,現在這傳國玉璽真的可以交給你了。”
馬橫刀看一眼白雲裳,接過傳國玉璽,卻不吱聲,白雲裳壺七公也不吱聲,三個心中都有種怪怪的感覺,不過戰天風卻沒有察覺,嘆口氣道:“可惜天氣熱起來了,要不我一定去打條狗來,好好的燉鍋狗肉吃吃,遺撼啊遺撼。”
天子寶印說放手就放手,一鍋狗肉卻在這裡大叫遺撼,壺七公忍不住翻眼:“臭小子,你還真是個怪胎。”
戰天風沒明白他的意思,也翻起眼睛道:“吃狗肉怎麼就是怪胎了,難道你不吃狗肉。”
“無天佛來了。”一邊微笑着的白雲裳忽地神情微凝,眼望遠方。
戰天風一愣,跳起來道:“我就知道雪狼王不會甘心的。”
四人出帳,遠遠的山頂上,彩光一閃,戰天風四個直掠過去,到近前,戰天風身子忽地抽緊,驚叫:“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