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在我滿十八歲那年得到鬼牙石的人,都只有兩條路走。”
鬼瑤兒並不伸手接玉,道:
“一是經受住我九鬼門的九次截殺,最後娶我,成爲未來九鬼門主的夫婿,一是死,惟有放棄生命,才能放棄鬼牙石。”
“什麼?”戰天風要拋鬼牙石的手嚇得一哆嗦,忙把那鬼牙石緊緊抓在手裡,大叫道:“你們這樣也太霸道了吧,還講不講理了?”
“我們怎麼不講理了?”
鬼瑤兒冷笑:“鬼牙石是你自己掛上的,不是我們強給你掛上的,是你自己選擇了鬼牙石,那就要爲你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這下死了。”戰天風以手捂臉,慘叫:“七公啊,我給你害死了啊。”
忽地想到一事,看了鬼瑤兒道:“不對,你把我殺了,那你不是沒丈夫了嗎?”
“鬼牙石一共會爲我選擇九次。”鬼瑤兒語氣冰冷:“你是第一個,你死了,後面至少還有八個人在等着。”
“這會真個死了。”
戰天風一屁股坐在石頭上。
他只是個小混混兒,而鬼瑤兒是會仙法的仙道中人,九鬼門中也一定是高手如雲,戰天風如何可能逃得過九鬼門的九次截殺,只怕半次都逃不掉啊。
戰天風越想越喪氣,氣中生怒,看了鬼瑤兒叫道:“不公平,你現在殺了我好了,本窮少爺不陪你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
鬼瑤兒看着他:“哪裡不公平了?”
“明擺着啊。”
戰天風怒叫:“你們都會仙法,又會飛又會放劍又還有法寶法術,可我什麼也不會,你們想要殺我,簡直比捏死只螞蟻還要容易,我怎麼可能逃得過你們的九次截殺?”
“沒有不公平,只是你沒有聽我把話說完。”
鬼瑤兒搖頭,道:“這九次截殺,是爲了考驗未來門主夫婿的智力本事,不是仇殺,是有講究的。”
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扔給戰天風,道:
“這上面記載的,是我九鬼門秘學,七七四十九式鬼刀刀法,你也就有四十九的時間練習,從第五十天起,九鬼門會有人來找你,考教你的刀法,你的刀法過了關,也就是過了第一次截殺,然後會讓你學第二門絕學,依次類推,如果你足夠聰明足夠堅韌,那麼到最後,你不但能娶到我,而且可以成爲當世一流高手。”
她這麼一說,戰天風明白了,九鬼門這截殺的過程,等於是一個逼着候選人學藝的過程,只要候選人肯吃苦,夠聰明,那就一定有機會。
明白了這一點,戰天風一時間怦然心動,看手中的冊子,封面是四個大字:鬼刀秘譜。
翻了翻,裡面果然是繪着一式式的刀法,戰天風也不知那些刀法到底怎麼樣,但即然是九鬼門的絕學,想來應該錯不了。
這麼想着,突然想到一事,道:“不對,你騙我,什麼當世一流高手,這只是武功而已,但你們卻是會飛的,都會仙法道術,我便把刀法練得滾瓜爛熟,到時你們隨便派一個會仙法的,那我就是死路一條。”
“說了這不是仇殺,你怎麼聽不懂。”
鬼瑤兒有些不耐煩起來:
“來的人同樣用鬼刀刀法,即不用靈力也不使玄功道術,只考教你對刀法的熟練和領悟的程度,達到了基本的要求就會放你過關。而且你似乎瞧不起武功,你錯了,玄功與武功緊密相連,再玄奇的功法也一定要從基礎練起,道法再強,招式也同樣有用,算了,這些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明白,不過你總聽說過劍仙吧,武若無用,劍仙又要劍做什麼?就用來踩着飛嗎?”
她這一說,戰天風有點子明白了:“原來劍仙打架也是要用劍要鬥招式的,這麼說這鬼刀練着將來也是有用的了。”
忽想到一事,道:“對了,你剛纔好象不是卸劍飛行,你的劍呢?”
“我的武器不是劍,剛纔用的也不是卸劍之術,而是遁術。”
說到這裡,鬼瑤兒終於不耐煩了,道:“跟你說不清楚,你有命能熬下去的話,慢慢的自然就明白了。”
說到這裡,用腳尖挑一點土,倏忽不見。
戰天風第一次聽聞仙道中的事,正想問個明白呢,不想鬼瑤兒說走就走了,急叫道:“鬼小姐,鬼小姐。”
卻再不聞鬼瑤兒應聲,他不死心,又叫兩句:“鬼小姐,鬼瑤兒,鬼老婆。”
“不要鬼呀鬼的叫了,早走了。”壺七公的聲音突然響起,戰天風狂喜,跳起來叫道:“七公。”
卻並不見壺七公身影。
“鬼叫什麼?”
壺七公哼了一聲,道:
“往西走,大約十里路的樣子,有座山神廟,到神案下面,中間有一塊磚與別的磚都不相同,是紅色的,你用力往下按,會出現一條地道,你走下去就是,在進地道之前,你用這個荷包把那鬼牙石袋起來,記住,一定要在進地道之前才袋。”
隨着他話聲,一樣東西從側後向戰天風拋過來,戰天風伸手接了一看,果見是個繡花荷包,有巴掌大小,繡了一對鴛鴦,好象是女人用的東西。
戰天風倒不在乎東西是男人用的還是女人用的,但壺七公的話卻讓他緊張起來,低聲道:“七公,是不是有人在盯我的梢?”
說着縮了脖子東看西看,除了不遠處樹上落着的一隻烏鴉,並沒有看見任何礙眼的東西。
“不必廢話,照老夫說的去做就行了。”
壺七公說了這一句,再不吱聲。
戰天風知道壺七公要他這麼做,必有他的道理,當下收了荷包。
再穿着大紅喜服就不象話了,脫下來扔一邊。
依言往西走,果然走了大約十來里路的樣子,看見一座山神廟。
廟已經廢了,殘破不堪,更沒有什麼人。
戰天風進廟,看那神案下面,厚厚一層灰,掃一掃,露出青磚輔的地面,其中有一塊磚果然是紅色的。
“這破山神廟裡竟然有機關地道,而七公他居然還知道,老狐狸果然了得。”
戰天風心中嘀咕一聲,依言用那荷包袋了鬼牙石。
荷包上有一根細細的紅繩子,可以鎖緊袋口,但戰天風剛把紅繩一抽緊,異象突現。
荷包中突地發出奇異的嘯聲,淒厲狂暴,有似萬鬼齊嚎。
隨着嘯聲,那荷包更突然間就漲大了,只一下便漲大了數十倍,差不多有一條大肥豬大小了。
這事過於怪異,戰天風猝不及防,驚得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兩眼呆呆的看着漲大了的繡花荷包,完全驚呆了。
荷包裡的嘯聲持續了足有一頓飯時光,終於慢慢的歇了下去。
隨着嘯聲慢慢低落至消於無形,那繡花荷包也慢慢的小了下來,最終又回到了原來的大小。
雖然異象消失,戰天風還是有些害怕,過了好半天才一點點伸手過去,一挨着那荷包,又馬上縮回來。
恍似那荷包是塊紅炭,又似乎貓戲老鼠,撥一下就縮回爪子,試了好幾下,確認那荷包不咬人後,戰天風才把荷包抓在手裡,拍拍胸,想:
“鬼瑤兒說這鬼牙石是九鬼門的寶物,看來果然是有點鬼門道,鬼牙鬼牙,別是這石頭裡真的藏着一對鬼牙吧,啊呀,它晚上有沒有出來吸我的血啊。”
伸手到身上一陣亂摸,還好,身上並沒有想象中的一個眼兩個洞什麼的。
定定神,將荷包往懷裡一揣,卻又轉心思:“這繡花荷包看來也是件寶物,至少那鬼牙石的鬼牙便咬它不破不是,老狐狸寶多,本窮少爺我卻是窮光蛋一個,這荷包我便留下了吧。”
便將荷包細細的系在了衣服裡面,這才照着壺七公的話按那紅色的磚。
一按之下,地板裂開,露出一個地道口。
戰天風探頭看裡面黑咕隆咚的,便折下一根窗樑。
他這種街頭混生活的人,火石總是隨身帶着的,沒有人等着給他燒火做飯不是,當下點着了窗樑,跳下地道。
他一跳下地道,地板又慢慢的自己合了起來。
戰天風暗暗點頭:“這機關做得巧。”
看那地道,不高,得弓着腰走。
好在戰天風身子利索,藉着火光,一直走了約有裡餘,前面現出白光。
戰天風知道到了洞口,加快腳步奔過去。
到洞口,一步跨出,剛要跨第二步,眼光無意中往下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腳下竟再沒有路,而是一處斷崖,崖下雲霧繚繞,也不知有多深。
戰天風驚出一身冷汗,伸手拍胸,低叫:“老天爺,好在本窮少爺還算謹慎,否則這會兒可就摔成肉餅了。”
“小叫雞還算機靈嘛,竟然沒摔下去。”突然響起壺七公的話聲,就在頭頂上。
戰天風擡頭,這才發現洞口原來在半山腰,而在頭頂左側數丈外的一株古鬆上,蹲着一個老者。
這老者大約五六十歲年紀,又矮又瘦,臉上更是瘦得皮包骨。
留着一撮山羊鬍子,卻又灰不灰白不白,全身上下,最精神的,是一對眼睛,不大,但漆黑髮亮,看人時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