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裡的長春,依舊是寒冷的代名詞。讓人非常奇怪的是,在一個市值達到幾十億的公司總裁辦,卻沒有開空調和暖氣。房間裡面寒冷的彷彿就好像是置身於南極一樣,上百平的辦公室裡面,只有兩個人,一個吳仙子,一個吳仙草。
吳仙子坐在轉椅上面,將整個辦公室給打量了一個遍,最後目光才落在吳仙草身上,笑着說:“仙草,辦公室挺不錯嘛,就是有點冷。”
吳仙草整個人如坐鍼氈,她不知道吳仙子來這裡要幹嘛。但是直覺告訴她,吳仙子絕對不會來找他喝茶,可是理性又告訴她,這是她的辦公室,不管吳仙子幹什麼,她都不會處於劣勢。可是發自內心的心虛讓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說些什麼。自從那本‘白色帝國’上市之後,他幾乎就沒有和沈家的人聯繫過。
除了那次給沈一打電話,可是過幾天她又打的時候,竟然接到了對面是空號的聲音。她知道這是360手機衛士的攔截功能。那個晚上,她一整晚都沒有睡,然後第二天又拿下來兩個新的業務,將公司的地位又給加固了一下。
終於,在吳仙子玩味的眼神之下,吳仙草提起了意思勇氣,說:“仙子,你來幹嘛?”
吳仙子笑着說:“不幹嘛,討賬。”
吳仙草口吻強硬道:“我不欠沈傢什麼,從最開始的時候,沈家的一切都是從吳家奪走的。”
吳仙子點了點頭說:“對呀,我知道呀,你知道我也姓吳,所以我也算是半個吳家人,不過我母系是沈家人罷了。”
吳仙草被吳仙子平靜的態度壓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從小到大向來都是吳仙子乖張跋扈,吳仙草恬靜如水,而今天恰恰相反。不管吳仙草爭辯什麼,吳仙子都不急不躁。就像是知道吳仙草要說什麼一樣。
吳仙子皎潔一笑說:“小沈一從小到大送了你好多東西,既然你要從沈家離開,就將所有的東西都還給小沈一,哦,對了,你已經是小沈一的女人了,他不要你,所以你不用回來了。”
話很刻薄,就好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戳在吳仙草的胸口上。
吳仙草臉憋的通紅,瞪着吳仙子。
而吳仙子卻笑着說:“五歲時候的吊墜,六歲時候的紅色髮卡,七歲時候的青色頭花,八歲時候的紫色頭箍……”
吳仙子一口氣將所有沈一送過的東西都給說了出來,原因很簡單,在她的百寶箱裡面,就有這些東西。可是說到了最後,吳仙子將手一指,指着吳仙草手腕上面的紅繩說:“首先,將這個解下,還給小沈一,你不配戴它。”
這是吳仙子所沒有的東西,就是吳仙草第一次來春城,沈一帶她去關帝廟求的紅繩。吳仙草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驚慌失色,捂着手腕說:“不給你,一件都不給你,這都是我的東西。”
吳仙子的言語依舊是那麼刻薄:“已經不再屬於你了,正如同小沈一不會再接你的電話一樣。”
吳仙草一雙眼睛猩紅的看着吳仙子,她近乎瘋狂的說:“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麼本應是我們吳家的東西成了沈家的,我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有錯嗎?何錯之有?太爺死,我也難過,可是那真的怨我嗎?小沈一恨我?我不信,我要他親口對我說。”
吳仙子卻直面吳仙草的內心:“你將小沈一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更拿走了你對他的愛,你完全可以等到太爺去世,在和他商量,拿走整個沈氏藥業,我想到那個時候,他一定不會拒絕。”
聽到這句話,吳仙草整個人剎那間癱軟在大班臺後面,不知道該怎麼辦。
吳仙子站了起來,走過去,將雙手撐在桌面上面,目光如同一頭獵鷹一樣盯着吳仙草,逐字逐句說:“現在,將你手腕上面的紅繩拿出來,它已經不屬於你了。”
吳仙草往後面縮,護着自己的手腕,眸子中全都是懼怕。只要她想,她可以在兩秒之內用她精湛的蝴蝶刀技藝殺了吳仙子。可是她卻害怕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神學者,就好像是她強大的精神力可以控制她一樣。
吳仙子眉頭一皺,玩味說:“看來仙草不願意放棄小沈一嘛。”
吳仙草深吸了一口氣,吳仙子卻又說:“既然你不願意放棄小沈一,那就將整個集團全都還回來,我想到時候小沈一一定會喜歡你的,而不會像現在,理都不理你。”
吳仙草不說話,整個人低着頭。
吳仙子云淡風輕的說:“怎麼?不願意?”
吳仙草閉上了眼睛,讓自己深深的吸上了一口寒冷的空氣,心肺中感覺到了痛徹心扉的寒意,她說:“這一切都是我的,你奪不走,你是吳仙子,而不是沈一,如果有一天沈一來對我說,我想要走所有東西,我會立馬給他,包括我自己,我吳仙草是他的女人,一輩子都是,你知道,我有潔癖,不願意讓除了沈一之外的任何男人碰我,哪怕是髮梢都不行。”
吳仙子呵呵冷笑,近乎聲嘶力竭說:“仙草,你想的是不是太美好了?憑什麼你什麼都有?憑什麼你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他還不怨你恨你?憑什麼,你告訴我。”
吳仙草猶豫了,過了一會兒她說:“因爲我是吳仙草。”
吳仙子走了過去,看着吳仙草白淨的臉頰,一巴掌打了上去,完全沒有留手,很痛,很痛。吳仙草白淨的臉頰一下子變成了緋紅色,出現了一個清晰可見的掌印。吳仙子說:“我打你了,你可以殺了我,你爲什麼不做呢。”
吳仙草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她看着吳仙子說:“仙子,再來一下,這樣很舒服。”
啪!
又是非常緊實的一巴掌,毫不留情。
吳仙草口中滲出了更多的鮮血,臉腫的像一個麪包一樣。吳仙草露出了瘮人的笑容,她說:“如果兩巴掌能夠讓你發泄出二十多年的怨氣,那我不虧。”
吳仙子瑕疵欲裂,只能呵呵冷笑。
吳仙草卻揚起手腕,將手腕上面的紅繩露出來,對吳仙子說:“不管怎麼樣,你都輸了,在我們兩個之間,我是小沈一第一個女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你永遠也無法讓時光倒流,永遠……也不能”
後面這幾個字,吳仙草幾乎是逐字逐句說出來的。
吳仙子整個人頹廢的坐在沙發上面,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她轉過頭看了看窗外的世界,她對吳仙草說:“我們兩個爭了二十年,我還是輸給了你。”
吳仙草不說話。
吳仙子站了起來,離開了辦公室。
吳仙草問她:“你要去哪裡?”
吳仙子說:“走遍中國,我去過世界上所有的地方,唯獨沒有在自己的國家走過。”
吳仙草不多言,她忍着臉上的疼痛,又給某位大佬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一下沈一的情況,可是這位大佬卻告訴她,沈一已經獲救了。吳仙草眉頭一皺,說了一句:“看來我真的晚了。”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手捧香茗,口留餘香。寒冷的冬天喝上一杯熱茶,整個人瞬間都暖和了。她走出去,站在辦公樓前面,看着廣袤的城市,她對自己說,值得嗎?
答案不得而知,她贏得了世界,可是卻失去了沈一。
吳仙子說,她輸了。
她卻知道,她贏了,只不過她放棄了勝利的果實。
小時候的玩具,長大後的關心,兩個姐妹都在爭,可是她們最希望的還是沈一喜歡她們其中的某一個。可是不爭的事實證明,沈一喜歡吳仙草多於吳仙子,或許是因爲吳仙草對於沈一的細微照顧,或許是因爲吳仙草從小就以一個小妻子的身份藏在沈一背後。
可是這個沈一最喜歡最愛,也最懂沈一需要什麼的女人,卻選擇了竊取沈一的基業。儘管這些基業原本就屬於她,她對自己說,後悔嗎?
依舊是那一個答案,不知道。
當深夜降臨時,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蜷縮在大衣櫃裡面,看着外面的人將父母殘忍的殺害,那是一種從永遠不可磨滅的記憶。十六歲的時候,她離開過沈家屯一週,那一週,當年的十個人死了九個。而最後一個當年唯一沒有參與殺害他父母的人則被奪走了原本屬於他們吳家的基業。
這是一出可歌可泣的復仇史,可是這又是一卷悽美的愛情故事。
她不知道未來是怎麼樣,可是這個擁有着潔癖的女人,卻永遠不會在接納別的男人,哪怕那個男人比沈一好上百倍。從她成爲沈一女人那一刻起,在她的身上,就留下了一個屬於沈一的烙印,這個烙印只屬於沈一。
樓下停車場,吳仙子坐在汽車上,從車子的擋風玻璃下面找到了一張發黃的照片,拿出來看了看之後,又放了回去。可是想了一下,又將照片拿了起來,然後打開車窗,將照片拋了出去。
照片隨着寒風走遍了整個大地,最後落在了一個烏鴉的嘴裡,成了她構建鳥巢的重要材料。
等到鳥蛋孵化出的那一刻,剛出生的小鳥,看到了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簇擁在一起,三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後面是沈家大門,似乎是在春節的時候,很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