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入血刃的那天起,他們其實就已經做好了坦然赴死的準備。張凡是隊內的老隊員,早就有了這樣的覺悟。而鄒瀚海卻只是剛剛加入,只是第一次出任務罷了。
根本不懂怎麼安慰人的程披甲皺眉,隨即嘆了口氣,在老夏的肩膀拍了拍道:“回去先好好養傷,這件事我去處理。”
“通知其他成員,這段時間多加小心。”程披甲吩咐一聲,閉上了眼睛。
血刃傷亡率一直都不低,可最近半年,尤其是一直擔任諜報任務的段飛暴露,這個數字驟然上升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算上張凡和鄒瀚海,已經前後有四位隊員犧牲。而這其中每一位的犧牲,所造成的損失都難以估量。想到離京前和王老之間的單獨談話,程披甲的內心風起雲涌。
奸細?
似乎還是名手掌大權的奸細!
如果不把這個人揪出來,又會有多少人白白犧牲?
程披甲忽然睜開眼睛,雙目劃過一抹精光:段飛,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
南都jun區,醫務室。
站在病房內李末枝看着像是在裝神弄鬼,已經半天沒動的段飛,冷聲問道:“剛纔那些是什麼人,你朋友嗎?”
段飛扭頭看了李末枝一眼,“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末枝哼了一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血刃的人嗎?”
段飛訝然道:“你怎麼知道?”
李末枝伸手指了指牀上的證件,戲虐道:“白癡。”
燈下黑了!
段飛一拍腦門,將證件收起來道:“你有什麼事?”
李末枝追問道:“你是血刃的人嗎?”
早在還沒有要求調去其他jun區的時候,李末枝就從李大炮那邊獲知了這支堪稱英雄的隊伍,只是讓她想不明白的是段飛竟然會是這支部隊的人。
誠然,段飛的能力不俗。可反觀對方的種種行徑,李末枝實在沒有辦法將對方和‘英雄’這個詞聯繫到一起。
血刃怎麼會收這種厚顏無恥的人?或者說這個證件只是對方狐假虎威,騙來的?
“不是。”
段飛否定了一聲,接着道:“有什麼事快點說,我要睡覺了!要是想打架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再回去練練,不然又要被我打屁股。”
李末枝咬着嘴脣,怒目而視。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已經很接近真相了,只是段飛的果斷否定卻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說不說話,不說話快點走,不要影響我休息。”
段飛再次出聲催促,然後又擺出一副痞子相道:“難不成你對我別有用心,想要潛規則我?這個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別以爲你爺爺是將軍我就怕你……”
還有一句話段飛沒說出口,那就是他自己也能算是將軍,無非就是軍銜比李大炮低了些。
另外,倘若對方用強的話,他或許一咬牙也就從了。
李末枝的長相雖說算不上傾國傾城,可身上卻有着一種普通女人沒有的颯爽英氣。她的身材非但沒有因爲長年累月的訓練而走形,反而愈發緊緻有型。
更爲可貴的是她肩膀上那貨真價實的大校軍銜,一旦她穿軍裝躺在牀上,估計可以令所有制服愛好者瘋狂。
“我來只是告訴你,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揍你一頓!”李末枝撂下這樣一句話,扭頭便朝門外走去。
“屁股又癢了!”
段飛搖頭笑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出門大聲對李末枝的背影道:“回去了告訴黃峰會一聲,讓他最好不要被我撞到。”
魔都,西郊花園小區。
一處歐式別墅內,馮奮亮將一張銀行卡遞給坐在對面的鄭斌道:“答應給你的三百萬。”
以前馮奮亮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退伍,而且是用這樣的方式‘被’退伍。
從小就立志要在軍伍中有所成就的他,此時的怨念可想而知。這一個星期,馮奮亮幾乎沒有踏出別墅一步,除了鄭斌和那個足以充當溝通軍事的小舅子之外,這段時間他沒有聯繫過其他任何一個人。
不過現在馮奮亮似乎想通了自己的處境,既然已經徹底失去了軍伍發展的可能,那麼他也只好順勢在他一直羨慕的商場上摻合。
他不僅想要搞出些名堂,而且要搞出大名堂。
鄭斌神色複雜的接過銀行卡,一言不發的起身便打算離開。
相對馮奮亮的被退伍,被革職開除的鄭斌除了聲譽跟着毀於一旦,前程更是支離破碎。
此前在答應幫助馮奮亮的時候,對方給他開出的條件是少校銜實職。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職務什麼的自然也就不能作數了,經濟補償反而相對更實惠一些。
他和馮奮亮都想到了這件事會被追究責任,但誰也沒想到這件事的反應會那麼突然、激烈,甚至在演習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隔離審查。
幫馮奮亮背下黑鍋,與其說他重義氣,倒不如說他比較聰明。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將馮奮亮咬出來,對他來說也根本不會有什麼好處。
“等等!”
馮奮亮出聲挽留,接着道:“我能問問你打算做什麼嗎?”
“先回家看看。”鄭斌回答道。
“我有個建議,希望你考慮一下。”
馮奮亮說道:“我打算在魔都發展,手底下現在沒有信得過的人,要是你也沒有什麼打算的話,不如留下來幫我。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三百萬根本做不成什麼事情,甚至在浦西,在浦東買套房子都夠嗆。”
“你想要做什麼?”
鄭斌皺了皺眉,重新坐下道:“我這些年一直都在當兵,其他什麼都不懂。”
“暫時沒有想好做什麼,不過也不重要。只要你願意留下幫我,事情可以慢慢學。”
馮奮亮似乎對自己能夠說服鄭斌一點也不奇怪,接着說道:“待會你陪我去見一個人,到時候也就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了。咱們兩個也算是志同道合,連敵人都一樣,合作起來肯定默契。”
“敵人?”鄭斌疑惑。
“你不想報仇了?”馮奮亮開口道:“難道你不想知道被你襲擊的那傢伙是誰,爲什麼因爲一個失誤就被開除軍籍?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那傢伙並沒有死,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在四處蹦達。”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馮奮亮幾乎沒有去掩飾自己骨子裡的恨意,語氣陰沉冰冷,就像一隻隨時準備上去撕咬獵物的鬣狗。
“嗯?”鄭斌的表情有些迷惘。
他雖說有些後悔做這件事,卻也從來沒有從馮奮亮這種角度去考慮過問題。在他看來,這件事再怎麼說都是自己錯了,遭到現在這樣的懲罰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報復的事情他更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不過他眼下已經決定依附馮奮亮,自然也不敢對對方的想法提出異議。
雖說對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jun區司令了,可畢竟還有一個當司令的老子,而且又在魔都混跡多年,跟在對方身邊,肯定要勝過自己發展。
馮奮亮冷笑一聲,沒有再向鄭斌解釋什麼。
到了約定的時間,已經端出架子的馮奮亮坐到車子後座,而鄭斌也十分迅速的適應了自己的新角色,臨時充當起司機。
目的地是一間很有格調的小衆酒吧。
到了定好的包廂,馮奮亮只是簡單的向他介紹了對方的名字,便示意他離開。
董路?
鄭斌默默記住那個看上去病怏怏的年輕人的名字,在酒吧外的車內等待着馮奮亮。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喝的醉醺醺的馮奮亮這才上車。
開車的鄭斌從馮奮亮嘴裡斷斷續續的聽到了幾個詞,以及人名,“金融、脫身、石油、顧傾城……”
翌日清晨,段飛向朱衛國辭行。
剛從朱衛國辦公室出來,他便遇到了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來找朱衛國的大炮。大炮似乎很剋制自己的情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段飛,然後便不再搭理,視而不見的和他擦肩而過。
按理說他昨天頂撞了大炮,而且還在衆目睽睽之下輕薄了對方孫女。即便不捱揍,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肯定逃不了。
段飛本身已經做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難道是氣量大到已經不屑和自己這個小兵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