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過於氣憤,可吉列茨並沒有選擇在病牀上處理這件事,而是在兩名醫務人員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來到了客廳。
“怎麼回事?”可吉列茨直接問道。
“監控線路被人剪了。”
謝米爾回答道:“行兇者對家裡的情況很熟悉,應該是自己人做的。”
說着,他又朝阿歷克斯的方向看了眼,“是阿歷克斯最先趕過去的。”
見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阿歷克斯立即辯解道:“我當時正在院子和兩名巡邏的保鏢聊天,聽到槍聲之後才趕了過去。”
事實上,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直言阿歷克斯就是事情的兇手。可按照正常的邏輯,除了玩物喪志的弗拉基米爾,阿歷克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算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可吉列茨直接問道:“那兩個保鏢呢?”
就在這時,有一名保鏢打扮的男子一臉驚慌的跑進了客廳,“老闆,負責巡邏的拉什帕克和契卡托夫被殺了!”
阿歷克斯嘴角止不住的顫抖,目光如炬的放在了謝米爾的身上,“是不是你?”
謝米爾並沒有理會阿歷克斯的質問,遲疑着對可吉列茨道:“老闆,我下午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人,或許和這件事有些關係。”
可吉列茨立即問道:“什麼人?”
當阿歷克斯看到被架過來的戚爾尼科時,雙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戚爾尼科算是此次爭奪遺產的事件中,除去他和吉米列夫這個當事人之外,瞭解內情最多,份量最重的一個人。
這個人是他很早以前就安插到吉米列夫身邊的棋子,也可以說是他手裡最大的一張底牌。
但是按照他的安排,對方此時應該躲在外面,等待他的通知纔對,根本沒道理出現在這個地方。
想到這裡,阿歷克斯已經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和吉米列夫之前的明爭暗鬥實際上都已經落入了其他人的圈套中。
而這個人不是弗拉基米爾的話,那麼就肯定是那個一直被他們忽視的謝米爾!
若是前者的話,他輸的可謂是心服口服。弗拉基米爾能夠矇騙自己這麼些年,並且在不聲不響中除掉吉米列夫和他,將瓦吉特家族交到對方手上也不存在什麼問題,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假如策劃這一切的是後者的話,那麼情況將不堪設想。
然而以他的瞭解來看,幕後黑手是謝米爾的可能似乎還要更大一些。
可吉列茨出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米爾開口道:“讓他自己來說吧!”
戚爾尼科環顧了一下週圍的衆人,有些怯懦道:“我叫戚爾尼科,表面上是二老闆吉米列夫的助理,但實際上一直聽命大老闆阿歷克斯,幫他做事。”
“之前襲擊小老闆弗拉基米爾的人其實都是出自大老闆授意。”
戚爾尼科接着說道:“後來襲擊沒有成功,他就改變了策略,打算讓我出去背黑鍋,栽贓到二老闆的頭上。我知道承擔這件事的下場肯定好不到什麼地方,於是就打算逃走……”
他的話七分真,三分假,真真假假的摻合到一起,別說不熟悉內情的根納瓦爾克等人,就連段飛幾人都差不多相信了這番言論。
不過礙於對可吉列茨的身份存疑,所以他們心裡去也清楚這件事不會像是表面上這麼簡單。
謝米爾再次出聲:“你有什麼證據?”
戚爾尼科迴應道:“我手機裡有大老闆的聯繫方式。”
話音一落,很快有人拿了部手機遞了過去。
謝米爾看了看手機的通訊錄,對着可吉列茨點了點頭道:“手機裡的確有阿歷克斯的號碼,但我覺得也不能單從這件事來確定阿歷克斯的嫌疑。”
聽完謝米爾這番言論的段飛不自覺的挑眉,若有所思。
如果拋去任何主觀立場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謝米爾的話聽上去倒是有些爲阿歷克斯開脫的意思,也算是處在一個十分公正的角度,很容易讓人忽略掉是他將戚爾尼科帶出來的事實。
假如一切真的都是這個很容易讓人忽略的謝米爾搞鬼,那麼這個人的心機城府就不單是一個可怕能形容的。
事情到了這裡,段飛也大概猜出了內情。
吉米列夫因爲野心暴露的太早,成爲了一隻蟬。而阿歷克斯一直自以爲是捕蟬的螳螂,卻沒有想到背後還有隻黃雀在。
其中雖然有些細節他暫時還不太清楚,但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出謝米爾一夥就是背後的黃雀了。
至於弗拉基米爾,要是撇去無意間窺破可吉列茨身份的問題,他的存在感甚至都不如站出來攪水的戚爾尼科,也沒有什麼人重視他。
可吉列茨長嘆了一口氣,大概是相信了戚爾尼科所言,連看都沒看一眼阿歷克斯,扭頭徵詢起了根納瓦爾克和謝爾巴傑夫兩人的意見。
“應該調查清楚。”根納瓦爾克迴應道。
“如果實在不行,可以報警!”謝爾巴傑夫說道:“現場保護的很好,警方很容易就能查出問題。”
“叛徒!”
還不等可吉列茨決定,已經被衆人視爲嫌疑目標的阿歷克斯忽然獰笑,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對準戚爾尼科扣動了板機。
沒有人想到阿歷克斯會忽然間做出這樣的舉動,驚呼着開始閃躲。
接着,只見阿歷克斯又調轉槍口,對準了幾步之外的謝米爾道:“你也去死吧!”
見槍口指向自己,謝米爾驚慌之下並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十分忠誠的擋在了可吉列茨的身前,置自己的安危不顧。
阿歷克斯看到這一幕,槍口下意識的偏了幾分。
子彈沒入謝米爾的胳膊,瞬間血流如注。阿歷克斯臉上驀地露出一絲後悔的神情,再次瞄向了謝米爾的身體。
可惜還不等他再去補上一槍,便已經被守在門外的保鏢開槍擊中。
應聲倒地的阿歷克斯低頭看了眼中彈的胸口,隨即又動作艱難的擡起了頭。閉眼前,他的視線一直在弗拉基米爾的身上,嘴脣囁喏着像在說些什麼,但是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雖然場上並沒有人表示要直接去處理他,但阿歷克斯卻知道自己已經洗脫不了身上的嫌疑了。
無論是戚爾尼科的背叛,或者是能夠證明他不在場的拉什帕克和契卡托夫的被殺,一切都環環相扣,將他牢牢的套死在其中。
對方既然能佈下這樣一個局,沒理由沒有其他再去栽贓他的手段。甚至他都懷疑,那把吉米列夫屍體前的手槍上有他的指紋。
開槍射殺戚爾尼科是因爲恨意,而謝米爾則是他懷疑的目標。
看到謝米爾護向可吉列茨的時候,他本能的產生了猶豫。等接觸到可吉列茨的目光,他便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
臨死之前,他很想告訴弟弟弗拉基米爾小心謝米爾以及那個冒充的可吉列茨,但是卻沒能成功發出聲音,最後只能抱恨離世。
他和弗拉基米爾不一樣,對方是和可吉列茨接觸的時候發現了可能假冒的事情,而他卻是剛纔才意識到,自己這位生病之後迷糊比清醒時間多了很多的父親,好像今天一直都沒有掉鏈子。
目睹了場上一切的段飛在連續連續遭受驚嚇,反應都變得有些遲緩的弗拉基米爾耳畔道:“那個假的可吉列茨會宣佈讓你繼承家產,而且晚上就會死!”
其實他剛纔有機會阻止阿歷克斯,但是短暫的思考之後他便放棄了那樣的舉動。
無論這個謝米爾打的什麼算盤,又或者是在跟誰合作。阿歷克斯身死對他們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況且他也沒有任何去幫助阿歷克斯的理由。
弗拉基米爾木然回頭。
可吉列茨假冒的事情應該不假,家產繼承人的事情更是板上釘釘,但是他對段飛所言,假可吉列茨晚上就死的事情還是不敢相信。
其實他一直都對接手家裡的生意不感興趣,甚至不管哪位哥哥繼承家業,只要能定期給他一筆零花錢,他都不會有什麼意見。
但誰又能想到,反倒是不爭不搶的弗拉基米爾笑着站到了最後?
謝米爾被人帶走處理槍傷,房間內的屍體也很快被帶出去處理。
可吉列茨被一聲攙扶着在椅子上坐下。遲疑了一陣後,可吉列茨開口對根納瓦爾克和謝爾巴傑夫律師兩人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根納瓦爾克和謝爾巴傑夫同時搖頭。
“之前的遺囑作廢。”
可吉列茨將目光放在了弗拉基米爾的身上,“以後瓦吉特家族就靠你了,如果有什麼決定不了的事情可以多問問謝米爾的意見。”
“嗯。”
還在回憶阿歷克斯臨死前眼神的弗拉基米爾在段飛的提醒下應聲。
凌晨四時。
弗拉基米爾接到可吉列茨離世的通知,一臉驚恐的望向了段飛。
要不是能夠確定段飛的身份,他甚至都要懷疑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由對方策劃的。
“不用看我。”
段飛說道:“對你來說,事情纔剛剛開始。我會躲在暗中幫你一段時間,但你在五天之內幫我把原油的問題解決掉。”
“好!”
弗拉基米爾點頭,呼出一口濁氣的同時起身出門。
他知道,只要邁出這個門,他就不是之前那個只會紙醉金迷的弗拉基米爾了,而是寡頭弗拉基米爾。大哥阿歷克斯臨死前的眼神他看的不太懂,但也知道對方肯定不希望讓瓦吉特家族土崩瓦解。
等到弗拉基米爾出門,呂克笑着問道:“他現在已經是寡頭了,會不會不認舊賬?”
“空殼而已。”
段飛聳肩道:“除非他瘋了,否則他只能選擇相信我。讓我頭疼的是,那個謝米爾究竟是一個人,還是有什麼同夥。”
雖然已經繼承了家產,可以弗拉基米爾的能力而言,根本不足以管理一個這麼大的家族,甚至明顯是懷疑對象的謝米爾暫時也不能妄動。
呂克說道:“這有什麼難的,抓起來問問不就行了?”
“哪有那麼簡單?”
段飛搖頭,換了個話題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根納瓦爾克一直都在觀察我。”
呂克回答道:“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嗎?”
“他可能認識我!”
段飛知道所問非人,擺手道:“先好好休息,接下來一段時間還有其他事情等着咱們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