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之在易少陽領悟了劍聖的劍意後，崖壁上的劍痕似乎失去了靈氣，變得死氣沉沉，似乎只是刻痕而已，再無價值可言。以後還有沒有人能悟出劍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止是易少陽有這種感覺，有個白髮老修士也感覺到了，他怔了半晌，喃喃自語道：“奇怪，我怎麼覺得劍痕死掉了？”旁邊的年輕修士笑道：“師叔你不會是沒睡醒吧，劍痕又沒有生命，怎麼會死掉呢？”
“不對，之前我能隱約感覺到它的靈氣，但現在完全沒有了，就好像一個活人突然死掉了一樣。”白髮老修士神情說不出的蕭索，他在此領悟數十年，最終等來這個結果，讓他無法接受。
潛心揣摩幾十年都未能揣摩出劍意，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與劍意無緣。
緣份這東西太奇妙了，有人想破頭卻得不到，有人不經意間卻能得到。如果和某個東西無緣，就算抓到手裡也會失去，如果有緣，縱然相隔千山萬水也必定能相遇，神都無法阻止。
“真的假的？”年輕修士顯然不信，挪揄地道：“師叔，可能是你在這裡呆的時間太長，出現幻覺了吧？不如我們回去吧。”
白髮老修士回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嘆道：“你不懂，說了也白說，你是不會明白的，劍痕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活着了無生趣，不如隨它而去——”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是淚流滿面，哽咽着說不下去。
“師叔，你——”
“……錚兒，你好自爲之，師叔去了。”
半好晌，白髮老修士突然冒出這一句，然後身體如一隻蝙蝠般飛起，直直墜入懸崖下。他沒有用飛劍，更沒有御空飛行，完全是求死的節奏。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大家都驚呆了。
他的師侄更是目瞪口呆，完全傻了眼。“師叔，不要！”等他回過神來，白髮老修士已經消失不見，又過了片刻，才從崖底傳上來一聲沉悶的響聲，估計他已經摔成了肉醬。
“老前輩以身殉劍，不愧是劍癡，可敬，可嘆。”有認識他的修士感慨道。
“唉，人生如過眼雲煙，修道如何，不修道又如何，到頭來是一場空，最終塵歸塵土歸土，沒意思，我回去了。”也有人對人生有了新的感悟，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對這裡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不少人跟隨他踏上歸途，也有心志堅定的選擇留下，一場風波之後，劍聖崖上很快恢復平靜，只是修士少了一多半，顯得更加蕭索清冷。
易少陽走到崖邊看了一眼，心裡也有些歉疚，如果不是他的出現，白髮老修士也不至於會因爲絕望而投崖自盡。雖然白髮老修士過於執着，走了極端，但這份堅毅的向道之心值得敬佩。
“走吧，這跟你沒有關係，是他自己想不開。修道中人早就看破生死，這也許是他最好的解脫。”白霜看得最明白，走到他身邊輕聲安慰。
“嗯，但願如此。”易少陽心裡還是難以釋懷，修煉之途如此慘烈，那修煉的意義何在呢？就算擁有了更強的力量，又能改變什麼呢？不過，這些是他目前無能爲力的，他唯有不斷提升，擁有更大的話語
權。
無論是世俗界，還是修煉界，最終都要靠實力說話，沒有足夠的實力，只能任人宰割。而有了實力，才能保護好身邊的家人，才能建立自己的秩序，才能真正改變這一切。
想到這裡，他的思路也一下子開闊起來，他清醒地意識到，最終還是要建立屬於他自己的秩序才行，只有到了那一天，他真正凌駕於所有人之上，才能按照他的意志行事，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這個目標不可謂不瘋狂，甚至可以說瘋狂之極，狂妄到了極點，但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努力的方向，目標訂得越高，他才能走得越遠。要是都不知道方向，遲早會迷失的。
此時差不多過去三天，快要到和黑牛約定的時間，他們回到原地，剛到沒有多久，黑牛就到了。
“哼，還好你沒有食言，不然我就詛咒你！”少年咬牙切齒，看來面壁三天的日子讓他怨念叢生。
易少陽無語地望望他，本以爲三天時間能讓他多少改變一點，現在看來反而是變本加厲，這傢伙的心神完全被仇恨矇蔽，短時間內恐怕是無法改變，不過這樣是沒有法學劍的，搞不好會走火入魔。
“你真想學劍？”易少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想！”黑牛毫不猶豫，回答得斬釘截鐵。
易少陽沉思片刻，道：“那這樣吧，你交上本命精血，做我的靈奴，我就把劍法傳授給你。”他可沒時間慢慢改造這小子，只能先徹底收服他，然而後想辦法消除他心中的戾氣。
“不可能！”黑牛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讓他當別人的靈奴絕對不可能。
沒等易少陽開口，他緊接着怒道：“爲了學劍，我答應了你的條件，回去整整面壁三天，你現在出爾反爾，又要我當靈奴，以爲我好欺負是麼？你要是不想教就算了，但別把我當猴耍！”
“……”易少陽一陣無語，這小子的脾氣委實不小，簡直像個小炸藥桶，稍不注意就能引爆。
“你到底教不教？”見他不說話，黑牛的怒火更甚，衝上前來逼問，活像一頭殺紅眼的小公牛。
易少陽被他給弄得氣笑了，忍不住反問道：“教又如何，不教又如何？”
“我打不過你，你不教我我也沒辦法，但你不教的話，我就去死，你總不能阻止我死吧？哼，我就是要讓你懊惱，讓你留下心魔！”黑牛說得斬釘截鐵，顯然是說到做到的節奏。
“呵呵，我不讓你死，你想死都不成。”易少陽不以爲然地道。
“你小看我，那我現在就死給你看！”小傢伙性子剛烈無比，說幹就幹，不顧一切地催動真氣準備自爆。
沒想到他如此決絕，而且在怒氣的加成下，他的真氣猶如驚濤駭浪，連易少陽都感到心驚，照這樣下去，最多幾秒，他的丹田就會被撐破，從而爆體而亡，到時神仙都救不了他。
“啊！啊！啊——”
小傢伙一邊瘋狂地催動真氣，一邊仰天怒吼，臉色漲得血紅，連兩隻眼睛也是血絲密佈，甚至於身體四周彷彿燃起火焰，事實上那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快要實質化的怒氣。
“怎麼會這樣？”
易少陽吃了一驚，這小子天賦異稟，憤怒值極高，現在似乎已經處在一種狂怒狀態，實力陡然暴增了三倍都不止，如果是這樣，恐怕他隨時都會爆體而亡。
“疾！”
他大喝一聲，迅速變成屍魔狀態，兩隻泛着金色的手掌拍在黑牛身上，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再用獠牙吸血了，直接可以用掌力吸取精血，非但是精血，只是要能量都可以，不管什麼形式的能量。
“你去死！”
本就處於盛怒之中的黑牛，覺察到他的意圖後，更加怒不可遏，猛然就朝他撲了過來，想要抱住他，想和他同歸於盡。以他被怒氣加成後的真氣量，一旦爆體的話是相當可怕的，就算不能殺掉易少陽，也會給他重創。
“滋滋！”
但是易少陽並沒有躲，反而迎上他，任由他死死抱住自己，不過他的手掌已經貼上他的後背和丹田，甫一接觸，就如同在他身上打開兩個缺口，狂猛的真氣如泄洪般傾瀉而出。
“不要！”覺察到身內的力量在瘋狂流失，黑牛驚恐地大叫，但無濟於事，他和易少陽的實力相差太多，根本無力阻止這一切，反而他越是掙扎，真氣的流失速度越快。
在易少陽的快速吸取下，黑牛身內的真氣力量以極快的速度消失，最終軟綿綿的倒下，昏死過去。但奇怪的是，他的力量雖然消失殆盡，但是他體外的怒氣依然在燃燒，體溫高得可怕。
“按照西方的標準，他應該是火屬性體質，不然承受不了這樣的高溫。”易少陽自言自語，不過心裡很納悶，東西方完全是兩個體系，在東方，這種特殊的體質應該相當罕見，莫非他有西方血統？
再看他的臉，面部輪廓比較清晰，鼻樑很直，眼窩偏深，雖然還是更加偏向於東方人，但多少能看出一些西方的影子，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混血兒，繼承了西方父親或母親的火系血統。
再進一步推測，他出生在這裡，那麼母親是東方修者的可能性更大。也不知道爲什麼，易少陽心裡忽然冒出麥克修斯的名字，把他自己嚇了一跳，天，這不會是麥克修斯留下的種吧？
修煉界內的時間和世俗界有所不同，看他的年齡不過十四五歲，但按世俗界的標準來看，起碼六七十歲了，那個時間段，正好和麥克修斯的活動吻合，那會麥克修斯就在華夏……
“我靠，如果真是麥克修斯的種，倒是有些難辦，該怎麼處置他呢？”易少陽有些頭疼起來，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地從少年身上取了一滴血，然後很仔細地研究血的成分。
幾分鐘後，他的眉頭越擰越緊，他對血液的敏銳比血族更厲害，能從中品味出西方血統的存在，而且是一種很高等的西方血脈，蘊含精純的火系力量，這一點似乎和麥克修斯無關。
他只知道麥克修斯的實力很強，至於是不是火系修者就不敢肯定了，也許是也許不是，總之沒有證據，就無法作出準確的判斷。不過不管是不是，這個少年是不能由他去了。
必須帶在身邊，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正考慮怎麼處置這個少年，忽然，巨劍門那邊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