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
說是晚餐時間,事實上已是比晚餐時間晚了許多,再晚一點的話就該吃夜宵去了。參加晚宴的陣容算得上是豪華了,省城以內幾乎所有與蘇、王兩家有關係的富二代、官二代們都被王力拉了過來。如此豪華陣容的真實目的卻可笑得很,僅僅是爲了讓常洛吃點苦頭,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到這些,常洛有些懷疑王力是個腦殘。
大費周章,勞動這麼多人力物力,甚至還出錢請吃飯,目的就是想讓人出醜?
“這算是……腦殘中的戰鬥殘吧……”常洛樂得蹭了一頓飯,來回也都有人接送,不去白不去。
一邊想着,從車裡開門下去,王力帶着身後一票二世祖滿面春風得意洋洋地迎了上來。他們背後有着一座豪華的酒店作爲襯托,金碧輝煌,更顯得他們氣勢逼人。若是普通人,恐怕已被這氣勢壓倒了去。
“哎呀常老弟,你總算來了,這司機怎麼開車的,才把你送來麼……路上是不是耽擱了,或者是……這輛賓利性能太爛了拖了後腿?”
賓利不是普通的暴發戶能開得起的,這些二世祖居然會拿它來接一個不怎麼重要的人物,其內中的含義自是不言自昭。
不過常洛對這所謂的賓利根本就沒有一個概念,即便是他想對某些值錢的東西肅然起敬,在不瞭解價錢的時候又怎能敬得起來。
“哦,真是麻煩你們了,還專門派車來接,下一回再聚的話,我打個車來也是一樣的。”常洛的態度根本不像是被賓利給壓迫住的樣子,這幫子二世祖也在納悶——難不成這小子還真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物?
正在疑惑之間,王力已經領着二世祖們把常洛擠進了酒店裡。酒店的佈置極盡華美之能事,十餘米高的天花板上,幾串一人高的掛燈恍如巨型的葡萄,折射出能夠照耀全廳所有角落的燈光,四壁上各各都貼了幾幅不同風格的巨型油畫。地板晶亮,那反射的影子清晰程度僅僅略遜於一面鏡子。
如此富麗堂皇的地方,常洛下午去的咖啡廳與之比起來絕對是小巫見大巫。只是這大廳之內除了服務生外一個人影也不見,常洛疑惑地瞅瞅王力,這不像是一個供人吃飯的酒店啊。但凡是飯店,不都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麼。
王力面有得色:“咱們把這家酒店給包下來了一夜,直到凌晨以前都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咱們的興致。”
這下子你知道有錢沒錢的差距了吧?王力觀察着常洛的反應,能夠讓這個鄉巴佬見識見識城裡人的高貴,包一天酒店而已,還真的不算什麼事兒。
“原來如此。”常洛點頭,尋思也許二世祖們吃飯都有這個習慣吧,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只要有的吃能佔便宜,怎麼都是好的。
王力這種等級的富貴人物當然無法揣測常洛這種窮罐子窮摔的特殊思路。常洛舉手投足間很自然無阻礙地接受了這理應上流社會纔會出現的一切,這讓王力對常洛開始高看幾眼。
“服務生,我們的菜可以開始上了。”最終也只能不甘心地要求服務員端盤子去。
整個酒店只有常洛他們一夥人,菜上的也快,短短几分鐘,空蕩蕩的大桌上已擺滿了一切常洛極盡所有想象力也想不出來的美食。
“這餐具不錯,能帶走不?”不經意間,常洛卻是問出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略微暴露了他鄉巴佬的本質。他把玩着面前的一套陶瓷餐具,入手溫潤,能夠感覺得出這陶瓷燒得算得上是極好的工藝。他正好制蠱還缺一些個臨時小器皿,把這些帶回去不錯。
王力心下大樂,總算露出馬腳了吧,笑道:“常老弟,這套餐具本就是人
家酒店的,帶不走,老弟若是想要,哥哥我等日後給你置辦一套。說起來,這套餐具可非同一般,這是意大利的品牌Versace,本是奢侈品的一種,隨便一件小杯子就要好幾百的。”
“呃……”好幾百一個的杯子,對常洛來說是嫌貴了,常洛以爲一個杯子頂上大天也就那麼幾十塊錢了不起了吧,就算燒得再好,畢竟也只是陶瓷,不是金子。對於這些奢侈品的價位常洛完全不能理解。
不過也不是完全無法接受,就在前一段時候,蘇菊和王力去他們大王村,住宿費都給了他整整一千。他心裡自覺佔了便宜,一直樂到了現在。
“是這樣啊,那麻煩你了,以後別忘了就好。”
常洛的反應又一次出乎了王力的預料。
剛纔他還在對這些幾乎相當於奢侈品的餐具感興趣,現在怎麼突然就淡薄名利了呢,而且這臉皮也未免顯得太厚,原先是客套的話,被他順杆往上一爬,居然徹底得到了落實。王力吃了一個暗虧,準備好的一套炫耀說辭頓時再也接不下去,只好笑笑,示意大家夾菜喝酒。
酒席間的話題,除了刻意向常洛顯擺家世和權力的一部分內容以外,都是與女人有關的話題。就譬如說這位小弟哪天泡了個妹子,隔天又換了個更漂亮的,結果那前一天的妹子前來找麻煩鬧事啊這一類亂七八糟的事兒。反正大抵上,話題脫離不了男人的好色之心、始亂終棄和女人的長舌本質、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絕技這些。
“你……你不知道,兄弟,昨天我看見一妞兒,長得跟天仙似的,今兒咱聊得痛快,明兒我就把她介紹給你,包你夜裡能帶她回家滾牀單,怎麼樣,兄弟我可是夠義氣了!”
酒喝到了後來,已完全脫離了王力原本的目的,就連王力自己都開始搭着常洛的肩膀稱兄道弟起來。酒這東西確實很奇妙,就算是天生的仇人,說不定一通酒肉過後,也變成了結義兄弟。說起來,王力和常洛之間也算不上有什麼仇,最初的嫌隙也只不過是小黑給了王力一口這件事而已。
這一桌酒席吃了將近兩個半小時,飯後,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帶着酒意,就算一開始堅持不願喝酒的幾個,被人灌了幾圈之後也熏熏然不知東南西北。
唯一沒醉的是常洛。常洛這酒量,能大能小,想醉就醉,想醒就醒,他體內的特異蠱毒隨隨便便一運轉,隨着血液流遍全身,就可以將酒力化得一乾二淨。
不過和什麼人在一起就說什麼話,常洛和一羣醉鬼聊天,不說些醉話也是不合時宜的。
“好,這話可是王哥你說的,要是過幾天沒見到那小美女,我就纏你老婆去!”
“纏……纏我老婆做啥,我老婆母……老虎來的,吃人!”
衆人鬨堂大笑。
“兄弟,今兒大家都喝得高興,咱們索性不回家了,今晚就去夜店鬧騰他孃的一個晚上,怎麼樣!”王力作爲酒席的主持者高調發表宣言。
省城中心區域的夜店並不少,距離他們所在酒店最近的一處,名字叫做“夜灩”。與星級酒店那整潔富麗的場面不同,夜店這地方充斥着嘈雜、激情、狂野、慾望。彩色的滿天星照遍全場,在色彩的旋轉之中,男人、女人極力扭動着身體,相互緊緊貼着,恨不能將身體交融在一起一般,女人裸露的肚皮、大腿彷彿就是颱風的風眼,時時刻刻在吸引着周圍的男人起舞、躍動、狂躁。
常洛聽說過這種地方,卻從沒來過,大山裡不可能有這等放縱恣肆的場所,一個個女人從他眼前閃過,濃妝豔抹。常洛對這些女人是沒有什麼感覺的,所謂放縱,是某些人類的特權,這特權無所謂好或者不好,僅僅是他們使用
生命的一種態度罷了。常洛畢竟與他們不同。
就算這廝僅僅是個在窮苦的大山裡憋出來的老流氓,但與放縱一詞比起來還要差得很遠。偶爾偷看偷看美女,甚至於刻意地通過不經意的事件佔佔便宜,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不得了的樂趣。
忽然想到了蘇菊和吳玉舒這兩個女孩子了,她們有着不同的風韻,卻都明眸皓齒,不需要濃妝豔抹來裝點容顏,渾然天成的甜美在他心裡越印越深。
不如明天找她們聊聊天?他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哎呦,王哥……你真壞,你的手往人家哪兒摸呢……”
“晚上留下來陪人家喝酒怎麼樣嘛……”
王力一行加起來十幾個人,給每人都叫了一個小姐,待到常洛的那一個向常洛搔首弄姿扭動過去時,常洛在她翹臀上迅速摸了一把,而後義正辭嚴地拒絕。
“去陪王哥吧,我這裡不需要。”
他大義凜然的樣子不可侵犯,已然是沉迷在女人肉體中的王力對常洛頓時肅然起敬。多麼正直的兄弟啊,自己以前這幫兄弟裡怎麼就沒有像常洛這般人物呢,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力對目前及以前的狀態產生了深深的悔恨感。當然悔恨歸悔恨,該享受的還是要享受的。轉眼之間就忘記了悔恨時候的神聖感覺,嘴脣狠狠印在了小姐脣彩上。
常洛百無聊賴地看着一對對男女的糾纏、扭動,聽着那金屬性質濃烈的樂曲,恍惚之間,有一種魂飛天外的遊離感覺,他的精神和他的肉體彷彿是分離了的,卻又被一條細而堅韌的線連接在一起。這感覺是……什麼呢……
袖中久久不曾有過動靜的小黑小白一陣異動一隻纏繞在他的左臂,另一隻纏繞在他的右臂,越勒越緊。劇烈的痛楚傳來,就彷彿是連骨頭都要被纏碎了一般。驀地驚醒,渾身大汗淋漓,手心也黏糊糊的難受。
這感覺應該是……中了蠱!
一股微弱蠱毒在常洛指尖遊走,不時想通過他的血管一直進入到心臟中去,之所以未曾得逞,是因爲常洛體內自行分泌的毒性實在太強烈。以黑水玄蛇的毒性爲主的毒,非但強烈,而且暴虐,暴虐得將所有入侵的蠱毒都壓制得根本無法擡得起頭來。
常洛緩緩坐起,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開始警戒起來。端起酒杯,抿一口乾紅,深邃的瞳孔將店中的每一個人都一一過濾一遍。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確切地講,他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睛。
她的穿着或許很火辣,低胸裝外加黑絲高跟的裝束不論在哪裡都能夠扯動男人的眼球。她的樣貌或許也很出衆,雖然比不得蘇菊和吳玉舒的精緻,但也算得是無限接近的了。然而不論穿着還是臉蛋,都沒有她的眼睛來得引人注目。她的眼睛用嫵媚來形容完全是一種貶損,若說這世上真的存在狐狸精,可能便與這雙眼睛相似了。
那足以透入所有男人骨子裡的媚意很快就攻克了常洛這永遠用右手做事的熊孩子。
“你好。”常洛走近她,把一杯新調好的雞尾酒端到她面前。
女人眨眨眼睛,眼神慵懶而嬌媚,她並沒有說話,但她翹起的嘴角分明已經替她迴應了常洛的示好。輕輕捧起酒杯,尾指微微有些蘭花的形狀,卻並不顯得做作,自然而然地百媚橫生,嬌而無力,就彷彿是春睡的海棠。
這時在常洛身後同樣有一個男人在向她靠近,被常洛腳下輕輕一轉,以一種奇妙的身位隔斷了那男人與她之間的空間。男人轉來轉去,晃了許久,偏偏常洛輕微地換個角度站着,就能將他死死地擋在外面,男人又試了兩次,完全無法擺脫常洛的阻隔,頓時惱羞成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