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兩人真切的眼神,陳曼絲臉龐的悲愴彷徨之色消失了不少,她此刻的心情極爲矛盾,既希望可以與沈龍飛一起,卻又不希望沈龍飛因此而受到任何傷害,兩人認識的時間不多,但卻經歷多了頗多事情,陳曼絲可以真切感覺到這個男人----是個避風的港灣。
沈龍飛抓緊了下陳曼絲的手,“放心吧,你母親吉人自有天相,她現在最希望的,肯定是你可以出現在她身邊。你放心,明天這兒的事情一過,我立即會去找你!並且,給你的母親找最好的醫生治病。”
陳曼絲緩緩點頭,隨後,身子略帶着幾分失神地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沈大哥,你說曼絲會不會有事啊?”林佳音一臉擔心地詢問道。
“傻丫頭,”沈龍飛緩緩笑道,“曼絲是回家,又不是去了什麼龍潭虎穴,怎麼會有事呢?”
“那倒也是。”林佳音輕輕點頭。
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此刻,沈龍飛的眼中卻是掠過了幾分擔憂。陳曼絲母女,在陳家根本就是毫無地位,即使是陳元洪,陳曼絲的親生父親,恐怕,在家族的利益之下,也不過是將女兒當做一件工具罷了!
女兒就是替別人家養的!倒不如替家族謀取更大的利益。
這世上從來就不排除有此等迂腐的想法,從陳曼絲的描述中,沈龍飛感覺,陳元洪便是其中一位。
“即使她是你的女兒也好,但,她同樣是我的女人!無人可以把她當做貨物般交易。”沈龍飛眼眸瞥過了幾分精芒,不管是誰,都不允許觸犯他的底線。
是夜。
陳家莊園。
“媽!!!”一聲悲慼之極的哀嚎聲音響徹雲霄!
翌日,根據醫生的一番檢測後,沈龍飛已經可以出院了!在辦理出院手續之時,林佳音突兀地從外面衝了進來,眼眶帶着幾分淚水,“沈大哥!!”
沈龍飛心中突兀一蹬,急忙走了過去,“佳音,怎麼了?”
林佳音手中的報紙輕輕顫抖着,“沈大哥---你看---”
沈龍飛立即接過報紙,不禁渾身輕顫。
“昨夜凌晨,北京富豪陳元洪妻子張氏因病去世------”
沈龍飛只看了眼新聞的開頭,頓時是渾身呆滯,這,不就說的是陳曼絲的母親嗎?
一夜之間,與世長辭。
陳曼絲如何受得了此般打擊!
沈龍飛心中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走,佳音,現在興許是曼絲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定要陪在曼絲的身邊。”
“嗯。”林佳音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即,兩人立即朝着陳家的方向過去。
陳家莊園。
到處都是素白的色調,莊園裡的僕人盡數披着白色的麻衣,頭上綁着白色條帶。莊園的大廳內,陳曼絲臉龐佈滿了淚痕,神色恍惚,滿是悲愴之色,這等噩耗打擊下來,
她沒有當場崩潰已經是極其難得了。
此時客廳內除了陳曼絲外,則只有一中年男子,陳元洪!
從陳元洪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有半分喪妻的傷痛,他與陳曼絲的母親早已經多年都不曾相互接觸過,哪怕是在同一屋檐下。感情全無,陳曼絲母親的因病逝世,對陳元洪來講,反而是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結一般。
陳元洪目光看了眼已然成爲一個淚人的陳曼絲,半響,嘆了口氣,沉聲道,“曼絲,聽說,你這幾天在外面交了個叫沈龍飛的朋友。”
陳曼絲渾身輕顫,緩緩擡頭,看了眼這位已然變得非常陌生的父親,輕輕點頭,“沒錯。”
陳元洪此時眼中掠過了幾分寒芒,自從昨夜陳曼絲的母親撒手歸西后,陳曼絲一直是不吃不喝,更加是沒有搭理過身邊的任何人,只顧已然悲愴的哭泣。然而,今天,自己只是一提‘沈龍飛’此人,女兒便有了反應。
可見,兩人關係不淺,沈龍飛其人在女兒的心中地位甚重。
陳元洪緩聲道,“曼絲,從今天開始,忘了沈龍飛這個人吧。不管他是什麼人。你要謹記,你這輩子的丈夫,只能是齊家齊鳴!”
陳曼絲身子顫抖着,眼眸露出了幾分哀求,聲音早已經哭泣得沙啞起來,朝着陳元洪道,“爸!我根本就不喜歡什麼齊鳴,你爲什麼就不能爲女兒着想呢?這關係到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啊!”
陳元洪沉聲道,“齊家是北京有頭有臉的家族,你嫁給齊鳴,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當一個貴族夫人,只有幸福!總比你跟着沈龍飛那個小小公司職員強上一百倍!”
陳曼絲目光看着陳元洪,“爸,你派人去調查沈大哥了?”
“哼!”一聲冷哼,陳元洪目光帶着幾分慍色,“曼絲,你是我陳家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跟那些小小職員交往,而且,還交得如此親暱,真是荒謬!敗壞門風!”
“爸!你怎麼可以用職位去衡量一個人?”陳曼絲不知道哪裡升起的一股勇氣,沉聲道,“沈大哥雖然只是一個職員,但是,我相信他的將來比那所謂的齊家公子齊鳴好一百倍!”
“荒唐!”陳元洪爆喝一聲,看着陳曼絲,“這纔出去幾天,你就忘了我是怎麼教你的了嗎?現在,連父親的話你都敢反駁,成何體統!”
陳曼絲心中升起了幾分悲哀,生在這樣的家庭裡,若非沈龍飛的出現,她確實只能認命罷了,但,這幾天與沈龍飛一起的快樂日子,讓陳曼絲心中產生了無限的嚮往。幸福的生活不一定是要用金錢堆砌而出,沒有錢,哪怕只是兩人面對面地站在一起,呼吸着對方的氣息,都是無窮無盡的幸福。
但是,陳曼絲心中的這樣的想法,又怎麼可能是陳元洪可以容的呢,她擔心自己說得越多,會越引起父親對沈大哥的不滿,那麼,沈大哥就有危險了。
陳元洪見女兒低頭不語,以爲其無話可說了,隨即語氣也是放低了
幾分,“曼絲,你先稍稍準備一下吧,我約了齊伯父還有齊鳴過來商量你們的婚事,現在應該也快到了吧。”
“什麼?”陳曼絲此刻感覺腦海嗡地一響,轟地炸開,隨即是一片空白,半響,一陣極度不可思議,無法想象的神色從陳曼絲的臉龐露了出來,聲音顫抖着,沙啞地響起,“爸----你難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淚水如泉般從陳曼絲的臉龐滑落而下。
“今天,是母親去世的第一天!!!”陳曼絲突兀地聲音擴大了幾分,沙啞悲慼的語調,帶着幾分竭斯底裡,眼眸緊緊地盯着這個陌生的父親,“母親去世的第一天---你,就在這,母親的骨灰前,談論女兒的婚事?”
陳曼絲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徹骨,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已經徹底失望,徹底絕望!
母親走了,這個家,最後的一絲溫暖,都悄然消失。陳曼絲感覺,這個家,如今到處都是冰冷冰寒,沒有半點暖意。
陳元洪此刻心中也是顫動了一下,女兒的這種眼神,沒有半點生機的冰冷眼神,讓陳元洪在頃刻間感覺到似乎有種東西,在逐漸地朝着自己遠去,遠去---
半響,大廳一片寂靜。
陳曼絲呆滯無色地緩緩轉移了視線,看向了母親的靈位,眼眸一陣乾澀,淚水已經流乾了。
陳元洪輕輕緩了口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世間常情,我也算是在你母親面前,給她一個交代,讓你有一個好的歸屬----”
“虛僞!!”此刻陳曼絲已經是徹底豁出去了,竭斯底裡地大聲道,“你心中,曾想過母親?你曾想過女兒的幸福?不!都沒有!!你想的,擁有隻有你的利益,只有你的那一大堆金錢!”陳曼絲的眼眸露出了幾分瘋狂,“在一個屍骨未寒的母親面前,將她的女兒bi婚嫁給一個她不願嫁的男人,摧毀她一輩子的幸福!你好殘忍!!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父親?你是我的父親嗎?”
“你是我的父親嗎?”
這一句話不斷地在陳元洪的腦海裡繚繞,令其剎那顫抖了一下,看着一反常態的女兒,陳元洪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產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覺,半響,大廳再次陷入了沉寂,唯有陳曼絲輕輕哭泣聲音。
片刻,陳元洪輕輕搖頭,嘆了口氣,“曼絲,你還年輕,思想不成熟,過了幾年,你便會理解爸的做法了。”
陳曼絲的臉色一片黯然,她明白,自己的幾句話,根本就不可能會讓父親改變主意,不可能!最多,不過是略微觸動半分罷了。這是陳曼絲從小到大都受到的教育。
一切爲了家族。
陳曼絲低着頭,沒有說了半句話,寒風掃過客廳,帶着幾分蒼涼,還有幾分悲慼,簌簌的風聲彷彿在傾訴着什麼,白色的帶子飄然四散,夾帶着說不出的落寞之意。
客廳沉寂着,父女兩人,形同陌人,在同一大廳內,心卻已經是越走越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