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孩子的心理

劉勝男瞧着這場面,殷勤的司機,寶馬760,頗有意味的和我說:“行啊秦芬芬,還想給你張羅一個男朋友,連我都瞞着。你這是要嫁入豪門的節奏。”

“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連忙和劉勝男解釋了這份帶孩子的兼職工作,劉勝男笑了:“這是好事兒!你長得這麼漂亮,咱妹妹能找一般人嗎?不過,還是低調一點,提防有些人嫉妒!”說着,斜眼瞥了一眼瑤瑤那一夥人。

我點點頭:“我去工作了,你先自己回家,我忙完就回去。”

我上了車,司機隨即關上車門,和劉勝男禮貌的點了點頭。

一路寂靜無聲,寬大的後排車廂一股子皮革和香水混合的味道,我坐臥在舒適的後座上,望着街邊繁華的街景,形形**的人羣,匆匆忙忙,焦慮着明天,奔赴着生活,我彷彿看見了那個奮鬥着的秦奮,在這個碩大的城市裡,彷徨着,迷茫着。而此刻,從我坐在安靜舒適的寶馬車裡向外觀看,卻是另一番的景象和心情。車裡面安寧舒適,車外邊混亂嘈雜,鋼筋水泥,高樓林立,好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監牢,公交站地鐵口排着長隊的人們,一個一個爭前恐後的往牢籠裡鑽。

不知不覺,來到了城市郊區,行人越來越稀少,周邊都是一棟棟歐式風格的別墅,一排排梧桐樹遮天蔽日,黃昏的斜照出一片暗黃色的景象,安詳,舒適,與喧鬧的市中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汽車駛入了別墅區,一座獨棟的別墅門口,只見叮叮一個人坐在家門口,仰頭看天發呆,孤零零的。

他看見車開了進來,異常興奮,一路狂奔過來。

車停下,我連忙走下來和他打招呼。

“姐姐!你可來了,我一直在等你…”他衝我撲了過來,攥着我的手擺弄着。

我問:“叮叮,你怎麼一個人在門口呆着啊?”

“這孩子平時沒人陪。”司機走了過來,摸了摸他的頭。

叮叮表現很靦腆,紅着臉拉着我的手晃來晃去。

孩子是純真的,他們從來不會像大人一樣去掩飾自己的喜愛,更加不會對人有過多的戒備,儘管我們不過上次剛剛認識。

司機突然意味深長的和我說:“秦老師,我跟着李總很多年了,叮叮也是我看大的,他特殊的家庭情況,他爸爸平時工作特別忙,家裡除了保姆,就他一個人,有時候我也會過來陪他。孩子有些孤僻內向,心很重,你多費心吧。”

我不解,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說,看了看叮叮,這孩子從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活潑開朗好動,而且可愛招人喜歡,哪裡像司機說的那樣。

“我覺得這孩子性格挺好的,很招人喜歡。”

叮叮拉着我的手,使勁的往家裡拽:“姐姐,咱們進屋吧。”

我和司機道別,便跟着他走進別墅。

這別墅足足好幾百平米,我一路跟着叮叮參觀,客廳,書房,幾間不同格局的套房。佈局考究,房子,門窗,圍欄都依仰天籟,渾然成景,令人感到和諧舒心。

我不禁讚歎:“你家真大!這房子得多少錢啊?沒有上億,也得幾千萬吧?”

叮叮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不知道…”

來到叮叮的房間,陳設很簡單,一臺書桌,一個衣櫥,一張單人牀,牀上散放着他的校服和書包,從這個角度看,和普通家庭孩子的房間沒有什麼兩樣。

我想到了一句諺語“廣夏萬間只睡臥榻三尺”。

我和叮叮半開玩笑:“你爸真是資本家,剝削我們這些勞動人民。你這麼小,就過這麼優越的生活,太幸福了!”

叮叮撅着嘴說:“那些大人都是這麼說的,我就不明白,我天天就自己一個人,也沒人陪我說話,一點也不好。”

我和他辯駁:“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很多人還都蝸居呢,你見過他們的生活嗎?姐姐現在也是租房子,根本就買不起房,這麼大的房子,我想都不敢想。”

“蝸居?”叮叮很感興趣:“是什麼?”

我苦笑:“就是很多人擠在一個小房子裡。”

叮叮眨着眼睛認真的想了想:“大家湊在一起,那肯定很熱鬧吧!我也想去!一定很有趣吧?那裡什麼樣子的,姐姐你給我講講吧。”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望着孩子純真的眼睛,卻絲毫感覺不到半分的世俗氣。

我說:“蝸居的日子一點也不有趣,大家爲了能留在這個城市,每天都得拼命奮鬥,依然感到力不從心。”

叮叮若有所思:“如果這麼累爲什麼還要留在這兒?那就換個有地方住的城市唄。世界這麼大,怎麼會沒有地方住呢?”

我無奈又好笑。

我說:“如果這裡有你喜歡的人呢?如果這裡有你的親人呢?”

“…嗯…那就更簡單了,帶她一起走唄。我爸爸去哪兒都會帶着我,只要有他在,在哪兒都開心。”

我說:“姐姐曾經有一個喜歡的人,她也喜歡我,她因爲受不了這種日子,想要住上你家這樣的房子,離開了姐姐…”

叮叮慎重其事的聽着,皺着眉頭:“不對!那他肯定不喜歡姐姐。”

“哦,爲什麼?”我迷惑了,如迷途羔羊一樣聆聽孩子的賜教。

“我喜歡姐姐,不管姐姐去哪兒,我都願意陪着。”他一副肯定的表情。

我摸摸他的頭:“你是小孩子,沒經歷過生活的艱辛,再說了,你是男孩子,不懂女人是怎麼想的。”

叮叮搖搖頭:“不對。就算我不在這兒住,無論我去住雞窩還是狗窩,我媽媽絕對不會嫌棄我,一定會陪着我。我媽媽是不是女人?”

孩子的一席話讓我無言以對。

此時,家裡的保姆端着一個盤子走過來,盤子上放着沏好的茶水和切好的水果,對我很客氣:“秦老師您好!您喝茶吃水果!”

我見她比我年長,連忙站了起來:“阿姨您別忙!有什麼活兒,我幫您幹!”

保姆對我畢恭畢敬的:“這哪裡行,先生特意對我交代了,讓我招待好秦老師。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阿姨你歇會去吧,不用管我和姐姐。”叮叮在一旁迅速接過話,不想讓保姆打擾我和他的二人世界。

保姆搖搖頭,和我說:“這孩子平時一個人在屋裡不說話,我一個老婆子沒文化,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麼,沒有共同話題啊,秦老師您來了太好了,您年輕有文化,交流起來沒障礙…”

“阿姨,您放心吧!”

保姆拿着盤子走出了房間。

我有些好奇,問:“爲什麼叔叔和阿姨都說你性格內向呢?你爲什麼不和同學們一起玩?我在你這個年齡,和小朋友們玩得可瘋了。”

叮叮突然有些不高興:“別提那些人,我討厭他們!”

我不解,問:“爲什麼?”

叮叮把袖子擼了起來,孩子嫩白的肌膚上露出了幾個血道子,還有幾處淤青。

我一驚,抓着他的胳膊問:“叮叮!你這是怎麼弄的?”

“我和他們打架,他們好幾個人打我一個!”

“啊?瞧把你能的!你和老師說了嗎?你爸知道嗎?”我趕緊起身,“你得敷點藥啊,我去找阿姨。”

叮叮連忙拽住我:“你別告訴她!她會告訴我爸的,我自己偷偷買了藥。”他從書包裡拿出一盒外敷消腫的中草藥。

我搖搖頭,仔細的幫着他敷藥。

“哎,這些人都粗心大意,誰也沒注意到你的傷!這孩子沒人照看是不行!究竟是因爲什麼和同學打架?”

叮叮低着頭,悶聲說:“他們…他們欺負我…”

“他們爲什麼欺負你?你可以告訴老師嘛,爲什麼要動手?”我柔聲的指責他。

叮叮擡起了頭,他的眼眶漸漸有些發紅,聲音變得顫抖:“他們…他們說我沒有媽媽…”

我的心裡一顫,爲叮叮不憤:“他們怎麼能這麼說話!太沒家教了!你去告訴老師啊,讓老師找他們家長!”

說着說着,他的眼淚流了出來:“我警告過他們…他們說我是異類,說沒媽的孩子活該被欺負,他們還嘲笑我,說我是根草,他們是塊寶…我實在忍無可忍,就和他們動手了。他們幾個人一起打我…姐姐,你說我是不是根草?”

叮叮的眼淚瞬間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的心都化了,眼淚也流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疼,我心裡也疼。

我一把摟住了他,溫柔的撫摸着他的頭安慰:“好了好了!叮叮不哭!叮叮不是草,叮叮是塊寶,是塊寶…有姐姐在…有姐姐在…”

哄了他半天,叮叮的情緒平靜了。他像個嬰兒一樣伏在我的懷裡,宛如這裡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最溫暖的地方,在我的懷裡就擁有了全世界。

叮叮非常聽話,並沒有吵着鬧着要玩,在我的陪伴下,開始寫作業。

在這間屋子裡,我似乎忘記了時間。天逐漸的有些黑了,我忽然感到有些餓了,一看錶,晚上七點了。

只聽見樓下的保姆大聲喊道:“先生!您回來了!….秦老師?秦老師和叮叮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