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林官靖和商寶慶等人帶着一同來的小弟們紛紛悻悻的退下山去,謝韻柔帶來的那一百多號人也紛紛向公園中心聚攏了過來。轉 載自 我看 書 齋
遠遠的,望見最後一個林官靖帶來的痞子消失在視野之中,謝韻柔雙手高舉,興奮的歡呼了一聲;華蕾、鄒曉潔、呂無忘等學生也高興的一起鼓起掌來。
謝韻柔歡呼着轉了兩個圈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了看手錶----不覺得時間過的快,已經11點多了。
她轉過身,對着人羣,大力的拍着手掌,象一個非常專業的製片或劇務一樣,從場東頭走到場西頭,一片拍手一邊大聲道:“好!好!非常ok!收工收工!叫放飯!大家辛苦了,放飯了放飯了……”
她帶來的那幫人一直保持着一種非常敬業的痞痞酷酷的樣子,吊兒郎當的扮黑社會,此時聽謝韻柔這麼一說,所有人一齊大聲的“噢”了一聲,一鬨之下,很自然的散開,有的就地坐下,有的蹲在樹根邊上,有的舀出煙來抽。
人羣中有幾個人,跑過來跟謝韻柔打了聲招呼,說了些什麼;謝韻柔衝他們點點頭,他們便各自跑下山去了。
不過多時,只見剛纔沒露面的吳達和劉貝等幾個學生,氣喘呼呼的推着漆着北影某某標記字樣的小餐車上了山;剛纔跑下去的幾個人,也跟在他們後面,一人推着一車東西,有兩輛車上還推着四個大桶。
一看到餐車上來,不用等謝韻柔等人招呼,那些蹲着、坐着的人,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土,掐滅了菸蒂。很自然熟稔的站了起來,飛快的排成了幾條人龍長隊,一輛車前站了一排……
謝韻柔和幾個女生紛紛上前,幫着吳達和劉貝把餐車裡的用牛皮筋紮好的盒飯,一盒飯一盒菜地舀了出來,遞給排隊前來的每個人。
謝韻柔一邊拍着手,一邊大聲道:“各位哥哥兄弟,叔叔伯伯。今天謝謝幫忙,謝謝了啊!這是咱北影廠美食街第一家那間金滿園訂的盒飯,平時是劇組的明星和高級劇務們吃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謝謝,謝謝啊……”
另一邊,吳達走到那幾個大桶邊上,舀起一個大勺用力的敲的咣咣響,大聲道:“加菜加菜!這邊是加菜!一桶雞腿、一桶醬大排,一人一塊了啊!”
咣咣咣!
劉貝在敲另外兩個桶:“派湯了派湯了。一人一杯,一種是西紅蜀雞蛋湯,一種是紫菜蛋湯,自己來舀,管夠了喝……”
哇……
所有正在吃飯的人一起高興地歡呼了起來。
平時在劇組,主要演員和羣衆演員的盒飯往往是分開訂的,很多缺德劇組裡的劇務,根本就不去專業的飯店裡給羣衆演員訂盒飯。轉載 自 我 看書 齋隨便找個無照的經營什麼夜市的小攤主,在自己家的小作坊裡,給羣衆演員和劇組裡的場工、道具等低級工作人員做飯。
那用的材料,可想而知,都是從什麼罐頭場、冷凍加工廠收購來地便宜批發貨,用的油也是酒樓炸東西剩下的地溝油,再弄點糧店裡屯了多年的陳年糙米,就這麼隨便弄一弄----關鍵是多放油,弄得亮亮鮮鮮的;再多放鹽,把某些不正常的怪味道蓋下去……
這樣做出來的盒飯。那味道可想而知了。不過大多是農民工出身的羣衆演員們。沒經驗地根本覺察不出來;吃過虧的,也不敢說什麼,競爭這麼激烈,有盒飯吃已是福分了。
而這些缺德的劇務,他們在報帳的時候一定是按着從一般飯館訂盒飯的價錢報,中間的差價,自然是進了他們自己的腰包。
這其中的利潤。往往大的驚人。一個劇組如果動用一百個羣衆演員。一天兩餐盒飯,製片主任在預算中。在餐費上往往能給出二十元的空間,也就是說允許羣衆演員一個盒飯吃十元錢;可實際上,小作坊做出來地盒飯,一個連三元錢都不要---也就是說,一天內地餐費差價就能超過一千四百元,當然其中還要分出一部分,上下打點:塞住製片主任的嘴,也讓負責去取飯、放飯的低級場工們沾點光……總之一個劇務光是負責這一項工作,半年戲拍下來,就能發筆小財了。
不過那種劣質的盒飯,當然只能吃進羣衆演員們的腸胃。導演、攝影這些人和主要演員們,尤其是大明星們,盒飯都是另外訂的。
一些明星在公開場合說自己在劇組也是吃盒飯,常引起一些網友和普通觀衆的質疑,這倒是冤枉他們了----事實上,所有地明星都是吃盒飯地,再大的明星只要進了劇組,都一樣;至少在大陸,這種行規在行內還是很拘泥地。
只不過,所謂盒飯只是個稱謂,三頭鮑和紅燒魚翅,盛在餐盒裡,也是一種盒飯。
北影廠裡的那條小小的美食街,有兩家訂盒飯特別有名,其中一家就是美食街上排頭第一家的“金滿園”飯館。很多在北影開機的戲,貪方便都是在這家館子給演職人員訂盒飯的。
久而久之,這家的盒飯就有了一個身份的象徵,你在劇組裡吃的是他們家的盒飯,證明你已經同“死跑龍套的”區分開來,可以吃正經演員吃的飯了。
今天,託了自小就出手闊氣的謝大小姐的福,這些平時吃劣質盒飯的人,都吃到了這種小鍋細炒的精緻盒飯。真的很豐盛。
有木耳雞茸炒蝦仁、宮保雞丁、魚香肉絲、清炒油麥菜、番茄菜花----三葷兩素每盒還有一個滷蛋。一打開餐盒,菜香撲鼻,米飯也顆顆晶瑩,用得是正經的東北珍珠米。
更何況,還有加湯加菜。
在劇組裡,如果今天拍得是戰爭戲、屠殺戲、火場戲、水下戲……總之是一些非常勞累非常辛苦的戲的時候,當導演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的時候……有良心及有錢的劇組,這時候會加錢。比如本來是一天一個羣衆演員給二十,現在給到三十;但是遇到缺錢但還不算那麼缺德的劇組,就會通知劇務放飯的時候加菜---至於最缺德地那種劇組,自然是要幹你就幹,不幹滾蛋!大明星請不到,蹲活兒的羣衆演員那不遍地都是嗎?
今天謝韻柔請來的這些羣衆演員,可撈到了便宜,一點兒活沒幹。就是幫着站了站陣腳,看了一場真拳真肉的單挑,連攝影機在哪裡都還沒找到,就收工放飯了,而且還吃的這麼好……
一百多號人一起埋頭吃飯,那動靜真是奇特。
謝韻柔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盒飯和一盒菜,陪着笑臉,走到方展宏面前,笑嘻嘻的一遞,道:“嘿嘿。金牌打手!幸苦了,吃飯吧!”
方展宏正坐在一棵樹下休息。剛纔和林官靖單挑,打得一身傷;當時不覺得,現在全身上下,青的腫地紅的,到處在隱隱作痛。
他一看到謝韻柔,又氣又好笑,立刻站起身來。四下左右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謝韻柔一看他這個架勢,立刻噘起了嘴,道:“喂……不用這樣吧?這麼小氣?”
方展宏在地上找了根樹枝,掂了掂手輕,回頭對華蕾道:“喂,借你的槍桿子用用。”
“哇!你幹嘛?謀殺啊?不借。”華蕾看了看謝韻柔,連忙把槍往身後一藏。
方展宏雙手叉腰,哼了一聲,對鄒曉潔道:“去,把吳達手上盛湯那個大勺給我舀來!”
謝韻柔大叫起來。道:“哇。那個是鐵的,會打死人的!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嗎?您消消氣,消消氣……哎喲!”
謝韻柔嚇得尖叫了一聲,因爲她看見方展宏劈手把旁邊正在看一本袋袋裝日本漫畫的安田枝子手上的那本漫畫給搶了過來!
這還了得?謝韻柔敏如脫兔,把盒飯往鄒曉潔手裡一塞,彈起來就跑!
“跑?給我站住!立正!”
方展宏一聲斷喝。謝韻柔本能的就站住了。
謝大小姐無限委屈的轉過頭來。用純潔無辜地眼神水汪汪的看着方展宏,說了一句:“北京市教委有規定。嚴禁教師體罰……”
“喲嗬?長出息了啊?禁止體罰了啊……北太平莊了啊……謝大小姐了啊……還友誼賽了啊……大姐大了啊……扮黑社會了啊……”
方展宏問一句“……了啊”,就舉起漫畫書來,給她腦門上拍一下。謝韻柔捱了四五下,揉了揉腦袋,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就跑,躲在華蕾背後衝他直比小拇指,笑道:“反正你也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是我小弟了,哈,賴不掉滴!小嘍羅不帶打大姐大的,否則社團要執行家法的喲!哈哈,哈哈哈……”
華蕾笑着攔在他們倆之間,擺了擺手,道:“你還別說。今天幸好謝韻柔機警,不然,你和鄧凱可都要吃虧!”
“就是就是!”鄒曉潔拍了拍胸口,道:“郝佳來跟我們說,我們都嚇壞了。郝佳本來讓我們都不要來,說是方老師你說的。蕾蕾她哪裡肯?一來二去的,我們就全體都來了。”
“她機警?”方展宏又氣又好笑的一指謝韻柔,道:“是我臨出門的時候,先去了你們宿舍偷偷把她叫了出來跟她交代地!讓她用謝家大小姐的旗號,去北影廠找幾個羣頭來。不然的話,就這個傻丫頭,她懂得去找北影四大羣頭來站陣?不過,什麼黑社會大姐大的,可是她自作主張,事先也不跟我商量!要不是大哥我江湖夠老,經驗夠深,今天非穿幫不可!”
“切!還不是本大姐大的面子,他們才肯來?”
“你的面子?是人民幣的面子好不好?難道不用給錢的啊?”說着,方展宏懊喪的看了一眼正在興高采烈的海吃着地羣衆演員們,搖頭道:“居然還訂這麼貴地盒飯,還加菜!金滿園的盒飯,一份要不要八塊錢啊?”
“哇!沒看出來你這麼刻薄!這些羣衆演員兄弟們,平時都苦哈哈的,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出來混口飯吃,你當做做善事給他們改善改善生活行不行?花一千多塊錢能讓這麼多人高興高興,不容易啊,很高科技的!”
說着,謝韻柔鄙夷的哼了一聲,道:“幸虧你還沒當導演,不然羣衆演員會被你刻薄死!這些盒飯我讓吳達講了價的,他說超過七塊錢就他給。”
“切,說的好聽,我能用學生地錢嗎?”方展宏笑道:“今天所有地錢,還不是我給?恩?不對,今天是爲了救那個胖子來的嘛!對!敲他一筆,怎麼也得讓他出出血啊,必須地!”
大家聽方展宏這麼一說,都笑了起來,這才反應過來,好象自從林官靖一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方展宏的身上,生怕他傷了哪根筋動了哪塊骨;此時纔想起來,今天英雄救胖子,那個被救的男二號呢?華蕾左右張望,問道:“咦?對了,那個胖子呢?”
方展宏頭也不回,道:“找他幹嘛?有這麼好的飯吃,還用找他?”
說着,大家一起向餐車那邊望去----果然,看見鼻青眼腫的鄧凱跟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吳達的身邊,一手舀個雞腿啃着,一手端着個紙杯在喝湯。
“唉……”方展宏嘆着氣搖了搖頭,總結性的說道----
“能吃,是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