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宏興致盎然的指着車外的景物,繪聲繪色的向郝佳介紹着沿途的景物和建築。
從大鐘寺上車開始,一路沿着三環往東——方展宏把古蹟與現代建築、歷史逸聞和京城的民間故事信手拈來,三分誇大加上七分渲染,聽得佳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出神。
“方老師,你太強了!不幹導遊你浪費了……”郝佳感嘆道:“國家旅遊局蒙受了多大的損失呀!”
方展宏哈哈一笑,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低聲道:“在京城漂過幾年,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家在哪裡了,老覺着自己就是個北京土生土長的頑主兒什麼的……”
“中日友好醫院的中日友好醫院到了有下車沒有有下車的往前走先下後上門口的往裡整一下的了……中日友好醫院醫院的到了……”售票員靠着窗戶,眼神黯淡奄奄一息的說道。
隨着他的聲音,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吱呀一聲,車門打開。
全世界大概只有牛b的北京公交公司的售票員,才能練成這種神功——把別人換幾口氣才能說完的一大堆羅裡八嗦的碎嘴子一口氣不換的說下來,還帶着那種不死不活的彷彿被人堵在黑巷子裡掌嘴了八百下之後的動靜……
如果不在北京住上個一年半載,聽熟了他們的這種動靜。一般外地初來乍到地中國同胞,打死了你也不明白他說了些什麼。
“到了到了!我們下車!”方展宏在售票員不死不活的魔音裡敏銳的捕捉到了“中日友好醫院”這幾個字,連忙一把拉起郝佳,急忙道:“我靠!差點坐過了站!”
佳沒什麼思想準備,把他一把拉住了冰冷的小手,一股奇異的暖流透過他粗糙的大手不可遏止的向她的手上澎湃的襲來,剎時間如電流般走遍了全身。
方展宏頭也不回的拉着郝佳,用自己地身體護着她擠開人羣,跳下車來。
兩人落地向前走了幾步,還是手牽着手。方展宏只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忸怩不安的聲音道:“……我們……我們不是要去服裝學院嗎?”
方展宏回頭一看,不經意的就鬆開了郝佳的手,答道:“是啊。可就得在這裡下啊,沒有北服這這個站,到服裝學院的幾路車子,這一站都叫中日友好醫院……咦?你怎麼了?滿臉通紅!車上太擠了吧?早叫你跟我一起打車了,非要擠公車!知道爲什麼中國勞工偷渡到歐美,在集裝箱裡那一段日子存活率最高嗎?這都是在國內練的!”
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燙的臉頰,耳邊聽着他講笑話,心口還在蓬蓬直跳。連忙支吾了一聲,跟着他向道旁的人行道上走去。
兩人在道旁走了幾步,果然遙遙的望見了中日友好醫院地院牆。往東再走幾百步左右,“北京服裝學院”幾個大字赫然躍入眼簾!
佳好奇的打量着這所以前只在傳說中聽過的、據說培養過n箇中華小姐甚至亞洲小姐地學校。
遠遠的,看見學校裡面一幢大樓的下面,幾個身材高挑健美的青年男女,正在大聲的打鬧嬉笑——北服是一所綜合性的大學,學院裡除了時裝表演這樣藝術類學員外,還有許多類似設計、美術甚至商學、管理、外語科系的學生;所以那幾個高挑地身影在一羣普通大學生中間就顯得格外顯眼。佳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一旁的方展宏正站在校門下低頭出去一個手機短信;完擡頭一看,只見郝佳滿臉好奇的張望的樣子,不禁好笑,推了她一下,笑道:“看見哪個帥哥了?”
佳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道:“還是做老師的人呢,太沒溜兒了吧你!”
方展宏哈哈大笑,道:“美女看帥哥怎麼了。
人之常情,有什麼沒溜有溜兒的?人家都說。在電影學院和中戲呆上一明你這個人有夠定力;在北服呆上一小時,沒無地自容的鑽地縫。說明你這個人沒有羞恥心……雖然誇張了點,不過很有道理哦!”
說着,方展宏指了指遠處兩個身高一米九幾的英俊男生,笑道:“唉,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打什麼激素長大的,能長成那海拔……我可不願意跟那些高人站在一起,傷自尊哪,太傷自尊了……”
佳格格連聲,笑得想朵花一樣,俏皮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不錯不錯,你這個人相當有羞恥心。”
正說着話,學校裡遠遠的走來一個身材高挑地女生,打老遠就用一種酷酷地、卻又略帶曖昧暖意的語氣,大聲道:“方展宏,你個老流氓,又到我們學校來拐帶人口了嗎?”
佳聽她這麼跟方展宏打招呼,立刻噗嗤一聲笑了,指了指方展宏,笑得合不攏嘴。
方展宏一副被打敗了地無奈表情,攤了攤手,對來人笑道:“麗麗姐,我不但不拐帶你的人,還給你送一個來,你這麼歡迎我可太不夠意思了吧?”
那女孩走到近前,很隨意的往方展宏和郝佳面前一站,郝佳的眼睛就亮了一下——論五官,她實在算不上絕頂漂亮,最多隻能算清秀而已,至少跟電影學院的那些標準意義的美女們比起來,差了一個檔次;但是她的那種美麗,是一種跟長相無關的,非常異樣而搶眼的燦爛輝煌,彷彿她隨意的那麼一站,就能很自然的站出一種極具表演感的pose來;而她看人的時候那略帶慵懶的神情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好象她理所當然的認爲、也堅信,只要自己隨便往那裡一站,所有人的目光就理應牢牢的被她吸引住一樣。
方展宏說完,指了指這女孩,對郝佳道:“給你介紹一下,舒雅麗,麗麗姐。北服畢業了n年了,還賴在學校不走+;鳥。”
“哦,麗麗姐,你好。”佳連忙點點頭,打招呼。
舒雅麗皺了皺眉頭,掃了郝佳一眼,便轉頭看着方展宏,道:“什麼麗麗姐不麗麗姐的,把我叫得象個夜總會媽媽桑一樣!”
說完,她又轉頭看了郝佳兩眼,從頭到腳掃量了一遍,扭頭對方展宏道:“你怎麼搞的?難道你也以爲我們時裝表演只要臉蛋好和身材高就可以了?真沒想到你這麼不專業!”說着還重重的哼了一聲。
佳立刻就楞住了。雖然她孤身一人在北京打拼,也不知看過多少人的臉色,遭過多少人白眼相向,但是象舒雅麗這樣的初次見面就莫名其妙的冷言冷語,當面不給人臺階下的,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如果不是因爲她是方展宏的朋友,郝佳幾乎立刻要出語反譏過去,但是想了想,又生生忍住了,只是看了一眼方展宏,便冷冷的垂下了眼簾,不再言語了。
對於這種人和這類事件,郝佳一貫的態度就是冷顏以對,以她的桀驁孤高和冷豔作爲一種無聲的蔑視和反抗。
不過,方展宏卻彷彿渾沒注意到舒雅麗的無禮一般,反倒哈哈大笑起來,還很沒溜兒的伸手去捏她的臉蛋。
舒雅麗皺着眉頭伸手打掉方展宏的手,終於繃不住那張酷酷的臉,一副拿方展宏沒轍的樣子,橫了他一眼,道:“瞅你那德行!算了,賞你這個面子吧!”
說着,她朝郝佳再看了兩眼,擡了擡下巴,道:“跟着來吧!”
說着,也不再跟方展宏說什麼,徑自轉過身去,向學校裡走去。
要照着郝佳的脾氣,她幾乎就要拂袖而去了——其實她出來社會上做事,決不是個不能受氣的人,但是不知怎麼的,她看見這個舒雅麗似乎不尊重方展宏,就要比不尊重她自己更加的氣懣不滿,倒生出一些小女兒似的脾氣來。
反倒是方展宏一點也不覺得不高興,大大咧咧的跟在舒雅麗的身後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叫着郝佳,道:“走啊,什麼楞,還看帥哥啊?以後天天有的看,不用急於一時,嘿嘿!”
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尾隨他們向學校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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