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有一條。”冰翊走近高小圓,伸出右手,輕輕地按在了她心臟的位置,“七條子蠱會互相吞噬,只留下最強的一條,每逢一定的時間,子蠱和母蠱會互相呼應,若是不能迴應,便會蠱痛發作。”
即使隔着衣裳,她卻依然能感受到他指尖的那份涼意,“母蠱是在你的……身體中?”高小圓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連聲音都打着顫兒。
“對。”他的脣輕輕揚起,他的左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把她的掌心放到了自己的胸前,“母蠱,就在這裡。”手心下,隔着衣衫,隔着肌膚,是他的心臟。
血液,彷彿在慢慢的凝結,她的手不知何時變得冰涼,甚至比他的手更加充滿着一股冷意。所以,她便只能和他在一起嗎?若是離了他,是不是代表着,她真的會活活痛死而亡呢?
這種禁錮,比起簡單的人生自由的禁錮,更加來得可怕!
“爲什麼,你當初那麼早的時候就給我吃誅心丹?”她喃喃地問道,那時候,他未曾說過愛她,而她也尚未離他而去。
“因爲那時候,我已經認定了你。”他答道。認定她是他唯一會心動之人,認定這一生不想和這個女人分開,所以纔會喂她吃下了子蠱,也讓自己吞下了母蠱。
“認定?”她一顫,被他握着的手猛地想要抽回,卻被他的手壓着,沒辦法再動彈分毫。
高小圓實在不明白,那時候她究竟做了什麼,會令得冰翊在那時候就認定了她。那時候,貌似她頂多就是每天玩一下24點,還有在看到他貌似病發的模樣,爲他擔心過,除此之外,貌似她也沒做什麼讓人誤會的舉動啊。更何況,以冰翊的身份,見過的美女本就多不勝舉。
“對啊,認定了。”他低低地道,“有些事情,本以爲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會有,可偏偏卻有了。既然有了,便也不打算放了。”只因爲那份心動,緣於一瞬間。在那時候,當她把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時,肌膚的相觸,驀地讓他的心頭一軟。此後,她的那雙如同小鹿般純淨清澈的眸子,便時時環繞在他的心頭,待到他驚覺的時候,卻已經沒辦法抽離了。
原來,一瞬的心動,卻可註定一生。
所以,他讓她服下了誅心丹,只爲了讓她離不開他。若是她一生都在他身邊,那麼她興許永遠都發現不了誅心丹一事,可若是一旦離開了,便會痛苦不堪。
誅心丹,本就是控制人的一種——懲罰!
他凝視着她的眸子,一如當初那般,所有的心事,都會毫不掩藏的透在眼中。而現在她眼中所透着的,是害怕、畏懼、不解……以及愧悔。
她在愧悔什麼呢?是愧把他的背抓得傷痕爆裂,還是在悔着當初的不顧而去?
“高小圓,你可知當初你離我而去的時候,我心中在想什麼?”他突兀地道。
她怔然,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說這個。
他把她的手緩緩地從心臟位置拉向了脣邊,白玉色的牙齒,咬上了她的指尖。
“痛!”她一聲驚呼,卻沒辦法收回自己的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的牙齒在她指頭處磨礪着,印上齒印,再用舌尖輕輕刷過,舔舐着,吸允着。
“那時候,我全身都麻痹着,只能看着你一步步地越走越遠,我便想着,你終歸是走不了的,你終歸是會回到我身邊的。你走得越遠,離開得越久,只會讓你的身體更痛,痛到發狂。”他輕輕地道,聲音似耳語呢喃,“而我,若是有一天找到了你,定要好好折磨你,要折斷你的四肢,讓你哪兒都去不了,什麼東西都無法拿,還要割了你的舌頭,讓你沒辦法說一個讓我鬧心的字眼。然後就這樣把你放在幽室之中,日日對着,也是好的。”
高小圓的身子僵直着,她知道,冰翊既然這樣對她說了,那麼便代表他真的有這樣想過。
“可是真的見了你之後,卻發現,還是難了……”他把她的指尖輕輕吐出,細碎的吻,灑落在了她的掌心,“我可以不計較以前的種種,縱然你負我傷我,都可以一筆勾銷,只要你今後留在我身邊便可。”能夠讓他低頭至此的人,也唯有她了。
他的聲音,縱有着本質上的清冷,卻是極認真的,高小圓從來未曾想到,冰翊會對她說這些。心,砰砰地跳着,說不上是因爲緊張還是別的什麼。
的確,現在,她可以說是落在他的手中,他可以把她戳揉捏扁,可以稍稍動下手指,就能讓她四肢皆斷,口不能言。更甚至之前,他只要不靠近她,便可以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模樣。可是更多的時候,卻是他在救她。從落水,到洪水來襲,再到村子中的土匪和那些綁票的刺客……
他可以把她置之不理,可是卻一次又一次地……
她不是木頭,不是鐵石心腸,更不是毫無感覺,只不過……她的腦海中,倏然地劃過兩道身影。
她彷彿看到玥玥在說,“圓圓,不要丟下我,絕對絕對不要丟下我!”可是她似乎每次都還是丟下了他。
又彷彿看到墨離在說,“小圓,你可知道,我等你有多久了?”可是她卻茫茫然然,絲毫不知在她快樂的時候,另一個時空卻有人在苦苦等候。
“玄帝和鳳帝,真的值得你這麼眷戀嗎?”他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高小圓心頭一跳,猛地擡眼,卻對上了冰翊冷然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地颳得她生疼。他太容易看透她,而她卻又太看不透他!
她咬咬脣,沒吭聲。
他卻猛地拽緊着她的手腕,把她壓向了一旁的牆壁,“高小圓,你在意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