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寶(二)
方纔是我過於激動,纔沒能看清楚狀況,此刻仔細觀察,不難看到些許蛛絲馬跡。
這扇狀的坑洞,一直朝着眼前青翠的山腳下而去,密密麻麻的小坑洞,新挖的泥土痕跡,還有殘留在洞邊一兩根草藥,都在若有若無的指引着他的去向。
若不是心頭掛念,我只怕要好好的感慨一番,這傢伙的速度真是夠快的,不小心就成百個窟窿了。
身形展開,順着這些新掘的洞追了下去。
天色已黑,熒色點點飄飛在空中,粉紫嫣然,綠色透閃,如絮似煙,盤旋輕舞,悠悠盪盪在夜色中,神族靜謐美妙的夜晚,洋溢着清新的香氣。
但是這美景我已無暇欣賞,因爲本該與我一起欣賞這景色的人不見了。
身爲神族族長的我,武功當世已難逢對手的我,竟然在我自己的地盤上,把自己的男人丟了。
這實在是太嘔了,娶過門了,若是他有閃失,我直接一掌劈死自己算了。
我實在是太放心了,睡覺睡的五感都放任了,這樣的錯誤都會發生,別說沒辦法面對我那個把呆子當寶貝的老孃,就連我自己,都面對不了。
習慣了保護,習慣了縱容,習慣了放鬆,太久沒入江湖,那些提防那些警惕早已經化爲了對他們溺寵的水波,蕩然無存了。
我的呆子啊,你到底去了哪?
腳下如電,一路朝着山間而去。
雖說神族四季如春,夜晚不會寒涼難當,但是呆子不是神族的人,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間男子,既不會武功,也沒有修習半點內力,這要是摔在坑裡了,或者掉在山澗裡了,那可怎麼辦?
越是想,越是慌亂,初始被他們安定下來的心,不自覺的又浮了起來。
不自覺的回首宅院,那個方向黑沉沉的,看不到半點燈火。
臨出門前曾交代,若是看到他回來,就立即煙火彈通知我,看來那個傢伙是沒有回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來沒發生過不告而別的事,他是個嚴謹又認真的傻子,雖然做起自己的事完全忘卻身邊的人,但是今天明明是和我一起出遊,他知道我會擔心,絕不會不打招呼就消失。
那他是發生什麼了?
耳邊是身影快速騰挪間衣袂帶起的風聲,我將內力提至最高,不敢放過半分聲息,就怕錯失了他的叫聲。
衣袂之聲遠遠飄來,我停下腳步,回首看去。
紅似火,青如煙,黑隱墨,三人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已到了我的面前。
深吸了口氣,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你們怎麼來了?”
目光落下,看着那抹煙青之色,手輕握上他的掌心,感覺到一絲暖意,口氣也不覺多了些無奈,“你怎麼也出來了?”
眼尾斜挑,幾分風情乍露,“你信不過我的武功?”
苦笑以對,“我只是不希望再多一個人讓我牽掛?你回去安撫他們不是更好?”
耳邊,媚笑絲絲,嘲弄着我,怒而回首,只望見金色的面具下,悠閒背手的人。
瞪眼,也就僅止於瞪眼了,換來更大的笑聲,朝我示威般的揚起了下巴。
“少主,山中我熟,不如我去後山,你們在前山看看。”流波平靜的站在一旁,恰到好處的打斷了我與夜之間無聲的小小鬥爭。
“不要。”我不等他動作,已然阻止,“你們在前山看看,替我照應幽颺,我繞去後山,一路朝山頂找,我們在山頂匯合。”
不再多言,我緊了緊幽颺的手,傳遞着無聲的關愛,他淺笑點頭。
騰身而起,在夜放肆的笑聲中飛快的朝後山繞去。
我知道夜在笑什麼,也正是這笑聲,讓我放下了一顆牽掛的心。
敢在我最煩躁的時候這麼放肆,顯然這個剔透的傢伙必然看透了什麼,而我身在局中,難以冷靜。
到了後山腳下,我放緩了腳步,目光不敢放過每一處溝溝澗澗,哪怕是山峰拂過樹梢,枝頭一閃,也能讓我心悸半天。
可是,我聽到了樹枝搖曳的聲音,聽到了風輕柔擦過花瓣的柔細,就是聽不到半點他的氣息,他的聲音。
眼見着山間的路被我踏過,離山頂只剩下短短的一程路了,我的腳步更慢,更加的開始自我懷疑。
是不是剛剛有什麼地方沒看?還是我遺漏了哪裡?或者,他是在樹上睡着了,而我只顧着看腳下錯過了?
在各種猜測矛盾中,我踩上了山頂。
說是山,不過是一座小小的峰頭。白日裡看,景色秀美,奇花異草滿地,鬱鬱蔥蔥,怡神平心。
這裡,是素日他們最愛來的地方,遠眺神族小屋,嗅着清新花氣,鳥兒啾啾娓娓,很是愜意。
前山路平,便是沄逸輕步緩慢,也不難得上,一羣人拎着吃食,悠閒散步上山,休憩玩鬧片刻又施施然的逛回去,早已對這裡是熟的不能再熟。
只有呆子,來了神族之後驚奇於這裡奇特的藥物,每日每夜窩着研究他的藥,幾乎少出大門,每每我們遊玩,他都是蜷在自己的小屋裡,要麼就是纏着我娘問長問短,今日我實在是怕他悶壞了自己,才硬拽着出門,卻把人丟了。
自責,內疚,都不及擔憂來的濃烈,腳下踩着石頭,朝着山頂一步步的行着,眼前只有飄飛的花絮,始終不見他們三人的信號。
前山也沒有嗎?
心情彷彿掂着鐵塊,沉重無比,就是懷着這樣的心情,我踩上了山頂。
草尖輕快,揚着熒熒光芒,飄散着透亮的點點,在空中播撒,長長的草葉在搖曳着,翠綠晶瑩,就在這輕緩飄動的草葉間,我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
很均勻,細緻,一下下……
鼾聲!淺淺的鼾聲!!!
腳步一停,我屏住呼吸,內力張開最大,探尋着。
“呼……”又是一下呼氣的聲音,真真切切的傳入我的耳朵裡。
不是夜,不是幽颺,也不是流波,因爲這種呼吸聲,絕不是身負武功者會有的吐納方法,這絕對是不會武功人的呼吸。
而整個神族裡,沒有武功的人,除了家中的幾個男人,就只有失蹤的呆子了。
手中,內勁微吐,所有飄揚的星星點點頓時飄開,挺直的草尖被無形的勁氣壓的低低的,露出了茸茸草堆下的影子。
灰撲撲的身影,舒展的躺在草叢間,一條腿舒坦的半屈架在另外一條腿上,長衫下襬歪斜到一旁,露出下面月牙白的絲綢底色,他的手,懶懶的放在一旁,抓着他最心愛的破爛藥簍子,藥簍旁邊零零散散落了滿地的草藥,還有柄小藥鋤。而他,就在這滿地藥香中睡的無比香甜。
所有的緊張在這一刻落了地,我長長的吐了口氣,抖手彈出一枚煙花彈,這才俯下了身體。
“呆子……”手指拍拍他的臉頰,“這不能睡,我們回家去睡。”
當焦急散去,涌上心頭的是一絲責怪,可是責怪中,又藏着不忍。
呆子啊呆子,你不知道你這麼隨隨便便睡了,我找不到你會着急嗎?不知道整個家裡都成了一鍋粥了嗎?
但是看他憨憨的睡容,沉睡在瑩亮的草木叢中,臉上紅暈染開,發出輕輕的呼聲,我竟然有些捨不得叫醒他了。
這傢伙,睡的如此深沉,就連我的拍打也沒能叫醒他,甚至連眼皮都不擡一下,依然靜靜的呼着氣,發出他的鼾聲。
我皺了下眉頭,手指推了推他的身體,“呆子,醒醒,回家再睡。”
手下的身體,順着我的動作軟軟的動動,待我手抽回,又恢復了他的平靜,而那舒坦的呼聲,則一直都響着。
抽了抽鼻子,我的手飛快探出,抓上了他的手腕,一股內勁透進他的身體裡,探查着。與此同時,三道人影飛快的上了山頂,方纔堪堪落下,夜抽了抽鼻子,絲絲笑着,“哎呀,好弄的酒香啊,不知是誰家醇釀呢?”
我忽回頭,“你也覺得是酒香?”
從我靠近呆子的時候,就聞到了濃濃的酒香味,可是這山中,又怎麼會有酒?
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夜修長白筍的手指同時扣上柳夢楓另外一隻手腕,一股內息在他身體內飛快的流轉,與我的內息對撞,然後彼此各自抽回。
兩個人目光交換,讀着對方的心思。
柳呆子的體內,氣息均勻,脈搏平穩,根本就沒有半點喝過酒後的加速和紊亂,但是……
那味道,的的確確是從他的身上傳出來,更正確的說法是,從他的呼吸間傳出來的。
我再次推了推他的身體,“呆子,起來。”
迴應我的,是輕輕的鼾聲。
流波和幽颺也同時伸出手,在一番探索後,擰着眉頭站了起來,表情的結論顯然與我和夜是一樣的。
脈搏內沒有酒過的痕跡,但是吐露的氣息,分明又是酒氣,還有臉上的痕跡,也是醉酒的樣子。
想也不想,我一把抱起他的身體,“我去找娘,你們慢慢來。”
無暇去想其中的怪異,我身型如電,直奔山谷懸瀑輕潭旁的小屋,人到屋前,我揚起聲音,“任幻羽,出來。”
聲音落,手指間的力道彈出,緊閉的大門應聲而開。
而同時,牀榻上的帷簾猛然落下,一聲不算文明的咒罵響起,“兔崽子,你還想偷看老孃的男人?”
我飛快的開口,“我數到三,你要是不出來看看我男人怎麼樣了,我就上牀,現在的我可不是兩歲的年紀了,不過父愛還沒享受夠,我不介意在父親的臂彎裡感受寵愛的。”
“你……”裡面的人一陣氣結。
我飛快開口,“一……”
“夠狠!”帷帳中傳來咬牙切齒的兩個字。
我似笑非笑,“二……”
“咻!”任幻羽的人影從帷帳中穿出,隨手扯了件衣衫披上肩頭,呼吸凌亂……
而凌亂落下的帷帳晃動瞬間,我看到我的美人兒爹爹肩頭衣衫滑落,雪白的肩頭如玉顯露,肌膚泛着奇異的淡粉,髮絲披滿牀榻間。
抱着柳夢楓,我坦然開口,“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可以趕緊診斷,然後繼續你們未完成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這真的屬於私人偷發,你們不可以責怪我,新年禮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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