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十二宮? 紅髮神秘男子
他的容顏,垂落在我的肩窩。
他的身體,緊貼着我。
他的髮絲,佈滿我的胸前,象漫天的雨絲,揚起,落下…
他的香氣,飄渺幽幽,透着血腥。
他的笑容,如花瓣輕柔,殘留在臉側,那雙紫色雙瞳,氤氳着護衛的決心。
劍光耀眼,從我的眼前閃過,抽離他的身體,帶出一串血珠,那寒鋒的劍身上,全是紅色的血,順着劍尖滴落。
鏡池的血…
“鏡池!”我急切的想要點上他的穴道止血,卻發現自己早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再也不能動彈,只是癱軟在地,抱着他的身子。
“王爺…”那嬌媚的容顏,如雪似冰的純淨,似乎正在我手中慢慢消散着溫度,彷彿要與這空氣融爲一體,唯一不變的,是脣角那抹笑容,但是正在被不斷涌出的鮮血衝散。
華傾風似乎也沒有想到鏡池會突然的撲了上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手中的劍,再看看鏡池,看看我,一時間竟然沒有出手。
鏡池的血,將那紫色的衣袍染成了深黑色,卻在我的衣服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他輕輕的呼吸,象是纖細的風箏線,隨時都可能斷了,帶着他單薄的身體,乘風而去。
“鏡池,鏡池!”我摟着他,無助,茫然,恐懼,一瞬間所有的害怕都涌向了心頭。
擡頭望望華傾風,我顫抖着,“救他,上官楚燁的命拱手送上,你要千刀萬剮也好,你要五馬分屍也行,救他!”
手,一隻冰涼輕輕的握着,那靠在我肩窩處的容顏,微笑着,“不要,我要陪王爺。”
“別說話,堅持住,鏡池。”我搖着頭,眼眶突然變的酸澀,變的模糊,“我不會讓你死,我要你活下去。”
他笑了,夜色玫瑰凋零前最美麗的虛幻,“王爺,鏡池從來就沒聽過您的話,讓我最後一次任性行不行?讓我陪在您身邊。”
溫熱的血,滲透了我的衣衫,貼在我的胸口,彷彿沁入了身體,似鋒利的剪刀,一點點的剪開我的心,讓它破碎了,疼,無邊的蔓延。
我咬着牙,瞪着華傾風,“華將軍,你也真心的疼過鏡池,救他,我求你了。”
華傾風眼中的神色在不斷的變換着,有震驚,有心疼,有痛苦,最終化爲狠厲,因爲她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鏡池圈抱在我肩頭的手。
“對不起。”我親親的吻上他的臉,“是我的錯,我答應過要帶你回家的。”
如果不是我剛纔叫他摟着我,我賭最後一擊能帶他逃離,也許在華傾風的保護下,他就能安穩的回到‘雲夢’。
那長長的睫毛,蝴蝶垂死前最後的抖動,他的聲音,輕的猶如嘆息,“有王爺的地方纔有家,有王爺的愛,纔是家。”
華傾風的冷笑,與這深秋入冬的空氣一樣,冰寒着。
“那一同上路吧,黃泉路上回家好了。”
我不再看華傾風,只是抱着鏡池,頸項處熱熱的,是鏡池的眼淚,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滴在我的肩頭,“王爺死了,我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不要拋開我,我不想再一次被拋棄。”
“不拋棄,永遠不拋棄。”用盡所有的力氣摟着他,我吸了吸鼻子,眼中依稀有淚淌下,“我們回家。”
他笑了,幸福的笑容是那麼的美,卻那麼的易碎。
鏡池,我負疚最深的男子,要的,不過是我的一顧回眸。
“鏡池,你知不知道,王府裡的那間小屋,還掛着你的畫像,一切都和當初一樣,等你回去住。”我哽咽了,因爲他眼中的嚮往。
“我會不會比當年醜了?”他輕輕的說着,“一定是了,變醜了。”
“沒有,你很漂亮。”我擠出笑容,可惜藥力下,我連臉上的肌肉都開始無法控制,說話也越來越艱難,“我的鏡池永遠是最美的。”
“比穆沄逸美嗎?”他的眼皮動了動,卻怎麼也擡不起來,“只有比他美,王爺纔不會拋棄我。”
“比他美,比他美一百倍,我要給你畫無數的畫像,掛滿整間屋子。”
“嗯…”他低低的應着,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還有…吹曲…給…我聽。”
“我吹。”
“還有…遊湖…”
“我,帶,你,去!”聲音,幾乎要咬着牙齒才能擠出,腦海中一片嗡嗡的聲音。
“王爺,終於…”最後幾個字,已經聽不清楚了,破碎的一閃而過,“是我的。”
緊抓着我前襟的手指,慢慢的滑下,垂落…
香氣,玫瑰的香氣。
鏡池最愛的玫瑰香,他開心時的玫瑰香,縈繞。
彷彿那雙纖纖雪白的手指,正與我交扣着,空氣中依稀還有那麼明媚的清朗之聲,低低的叫着王爺,紫色的深潭,凝視着我。
活着,只爲你。
愛,全給你。
恨你,因爲愛你,愛你,沒有理由…
如今,他乖巧的窩在我的懷裡,不會再撒嬌,也不會再發脾氣,只是靜靜的靠着我,告訴我,今生,他不會再離開。
天空,飄落細細的雨絲,沾染了他的發,在那青絲上暈開一個又一個的七彩晶瑩,我圈着他,怕他的身子被淋溼了。
鏡池愛美的,他不喜歡溼漉漉的樣子,說太狼狽,我不愛。
鏡池…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
那間小屋,還在等待着它的主人,我說過要帶你回家,永遠不再讓你承受苦難的。
我的鏡池…
你最後那句話,竟是因爲能與我同死而幸福嗎?
生,與他人共享我。
死,與我相攜上路。
上官楚燁終於屬於南玉鏡池了,是嗎?
我嘶吼着,聲音如同野獸一般,可是除了吼叫,我什麼也做不了。
“華傾風,你還不動手?”我狂笑着,“再不殺我,若是讓我跑了,只怕將來五馬分屍的人就是你了。”
她的眼,通紅通紅的,仇恨的目光,死死的定格在我的臉上,手中劍一抖,朝着我直刺而來。
我看着她,嘴角邊是譏諷的笑容,手,卻將懷抱中的人抱的更緊。
鏡池,等等我。
這一次,我不會再丟下你,讓你孤獨的走。
黃泉路,要一起走,纔不那麼寂寞。
“不可!”男人的一聲大喝,一隻手扣上華傾風的手腕,以近乎命令的口吻低沉的出聲,“我說過,不準殺她。”
細雨朦朧了我的眼,我根本懶得去仔細打量這個突然殺出的男子,只記得,紅色的發在飛舞,彷彿跳動的火焰在燃燒。
“我纔是將軍,別以爲你給瓶‘酥夢’我就什麼都要聽你的!”華傾風從他手中奪回自己的手腕,霸氣的瞪着他。
“我有王命。”更加傲氣的聲音,出自這名男子的脣內,帶着絲不屑,帶着絲狂放,“就說女子不成氣候,如此魯莽,無用的東西。”
好個詭異的男人,居然這麼大聲的表達對華傾風的不屑,只可惜,我沒有心情去讚歎,更沒有心情去表達他對華傾風鄙視的贊同之詞。
我抖動着肩膀,摟着鏡池,笑的前仰後栽,“你戰場上蓋不掉我的光輝,就連愛人,你都爭不過我,鏡池永遠都是我,你還真是個無用的東西。”
“老孃今天一定要殺了你!”華傾風一聲怒吼,朝着我猛衝而來,象紅了眼的鬥牛,活活的要將對手撕碎才痛快。
一道人影迅捷的飄過,落在我的身前,右手手指一抓,準確的又一次擒住了華傾風的手腕,左手揚起,“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莫滄溟,你…”華傾風的臉上,清晰的閃過五指印,高高的鼓了起來。
男子重哼着,“我說不準殺就不準殺,不然我先殺了你。”
空氣,死一般的沉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突然無聲中,我爆發出一陣痛快的笑聲,笑的眼淚不自覺的流,笑的我低下頭,抱着鏡池,忍不住的眼淚一顆顆的打在他的髮絲中。
“好,我不殺她,但是你沒理由阻止我廢了她!”華傾風狠狠的摔開那男子的手,衝到我的面前,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紫一陣。
男子平靜的聲音透着幾分肅殺,“你怎麼廢她我沒興趣,但是你要是弄死了,我十倍的還在你身上。”
紅色的發伴隨着他沉穩的腳步逐漸離去,我根本不想關心,只是抱着鏡池,儘量遮擋着風雨,不時淺啄着那臉龐,試圖暖了那冰寒的臉。
一隻腳,狠狠的踹上我的身體,將我踹翻在地,手鬆開了,鏡池的身體軟軟的倒落在雨水中。
“鏡池!”
他的發,散落在泥水中,髒了。
他的衣衫,浸了髒水,變的更加的深沉烏黑。
他的臉,被雨水打着,蒼白透明。
我想要撲過去,卻被一腳踹的更遠,我翻滾着,聽到她殘忍的笑聲,“生同榻,死同穴是嗎?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讓你們同穴的。”
她看着鏡池,面容猙獰,“不就是靠着張漂亮的臉蛋勾引人麼,我讓你死了,都沒有漂亮的臉見人。”
她手中的劍,朝着鏡池的臉劃去。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整個身體縱躍而起,擋在鏡池的身前,雙手緊緊的握着她的劍鋒,鬼厲般的聲音從我喉嚨間嚎出,“敢碰他,我做鬼都不會饒你。”
血,順着劍鋒滴答而下,落在我們兩人中間的地面上。
我看到,她驚駭的退了步,劍,從我的手指間抽出。
痛?
我該謝謝那個叫莫滄溟的男人,他的藥很好,好到我若不是看到血花,都不敢相信那是從我的傷口中流出的血。
“我不能殺你,但是我能讓你從此不能行,不能動,看不到,聽不見,讓你受盡了折磨再死。”她笑了,手指一揮,劍鋒從我腳踝處掠過。
依稀感覺到,身體深處某根絃斷了,但是感覺不到疼,只有血,從我的腳踝處流出,淌入地上的雨水中,稀釋了…
“上官楚燁,你的腳筋斷了一根,從此你就是瘸子了,哦不對,我還要挑斷你另外一根,再挑斷你的手筋,打斷你的龍骨,怎麼樣?”
我咧着嘴,不改笑容,在她靠近時極其認真一字一句的說着,“華傾風,我真的很懷疑,你媽媽是你爸爸的親姐姐,你爺爺是你奶奶的舅舅!”
“唰!”寒光落下,我的腿不受控制的一顫,然後軟軟的扭曲着,雨水沖刷着我的傷口,雪白的肉翻開,猶如嬰兒的小嘴,看到裡面森森的白骨。
我的身體,被她再次踢翻,她的腳踩上我的胸口,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我一直看你這張臉很不順眼,這靠這樣一張臉,就能騙的別人死心塌地,爲你擋劍?我現在,就要毀了你的臉。”
我嗤笑,“別說你看不順眼,我自己都看不順眼,隨便毀,女人要漂亮的臉幹什麼?”
她的鞋底,踩着我的手,我看到手指處的傷口被泡在泥水中,手指處的傷口深的全能看見白骨。
手指的筋,應該早就斷了吧,不過換來了鏡池的完整,我該笑了。
另外一隻手指,緩慢的伸着,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挪動,靠上鏡池,貼上他纖細的手指,想要握,卻再也不能。
劍光一閃,她的劍,直直的穿入我的手背,穿透掌心將我的手訂在地上。
還好,沒有傷到鏡池。
我望着那沉睡的容顏,癡癡的望着,雨水中,玫瑰依然那麼豔麗,那麼驕傲…
低下頭,我想親吻他的臉。
頭腦一陣暈眩,眼前發黑。
是失血過多了吧,鏡池,我不想昏過去,我還想多看看你的臉,你真的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