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了林小可的樓下,林小可下了車,她輕輕地說:“晚安。”
張薜朗也輕輕地說:“晚安。”
林小可轉過身子,還沒有走出十米,張薜朗忽然說:“等等。”
林小可擡眼,驚詫地看着他,以爲他有什麼話還沒說完。不想張薜朗走下了車子,衝了過來,終於忍不住,不由分說便把林小可擁入懷抱,然後低下頭,冷不防地把嘴脣遞了過來,動作迅速得不容置疑。
初夏的月底不暖,張薜朗的身體卻溫柔如微火。
林小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如一尊雕像,任由張薜朗抱着她,吻她。張薜朗的脣很柔軟,很熾熱,張薜朗粗重的呼吸,噴到了林小可的臉上。林小可的心跳,慌亂無力,心貼心的距離,卻是天涯咫尺。
林小可就這麼的站着,任由風雨沙塵,侵蝕,腐化。
突然,從遠處神出鬼沒的衝出來一個高大影子,由遠而近,風馳電掣般橫了在跟前。張薜朗和林小可還像了接吻魚般貼了在一起,還沒有反應過來,此人已伸出了手,彷彿傳說中的“降龍十八掌”,兇狠狠的一個巴掌便推開張薜朗,另外一隻手把了林小可拉到身邊,不講理而又霸道。
張薜朗冷不防的給來人一推,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禁不住的一陣血涌,繼而一個踉蹌,“啊”的一聲驚叫,便跌出了好幾步,差點兒摔倒在地上,還好反應快,好不容易平衡了身體,站穩了腳步。
張薜朗心裡,忍不住陣陣寒意,頭皮發麻,雙手滲出了冷汗,驚恐,慌亂,無助,茫然,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
打劫?
林小可也不懂得發生了什麼回事,閃過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是被打劫了。無論是劫財,或劫色,總之,就是一個“劫”字。林小可在驚慌失措之餘,還是沒有忘記朝了那行兇的人看過去,萬一不幸一命嗚呼了,好歹也記住把她送進黃泉的那張臉孔。
不看則已,一看便陡地一震,如五雷轟頂般呆住。
黑色T恤,藍色牛仔外套,淺灰色休閒褲,白色球鞋,高大修長的身型,猶自大理石般雕刻的臉龐,神色動人,氣宇軒昂。
瞬那間,人聲鼎沸,暄器紛壇,一切都淡出了,在這個月朗風清的夜裡,在這個夜風涼而幽深的午夜,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遠去的背景,除了他的五官,他的身形,明亮地突出在林小可的世界裡,然後一個定格,一切都靜止了。
林小可失聲:“張子良!”
是張子良!真的真的是張子良!
林小可呆呆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疑幻疑真,不真不切,不盡不實,彷彿置身在夢裡,虛幻的世界中。啊,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林小可的毒藥,足以致命的毒藥,他讓她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張子良也看着她,目光炙炙,臉上似笑非笑,眼底綻放出粉底桃花。
四目相對,往日的柔情蜜意頓時涌上了彼此的心頭,林小可和張子良,似乎昨天還相見,從來沒有分開過,那互相消失了的二百個空白日夜,彷彿在這一瞬間便給補了回來,她和他,一直不曾分離過。
終於,林小可哭了,分不清是喜悅或是憂傷,眼淚一串一串地流了下來,像了春天裡不可抑止的雨。林小可一邊哭,一邊旋風一樣把她自己揉進了張子良的懷裡,緊緊地抱住張子良,一邊踮起腳尖,勾住了張子良的脖子,用了她的脣狠狠地絞住了張子良的脣,貪婪地吻着張子良,熱烈而又瘋狂。
張子良也抱着林小可,吻着林小可,吻着林小可臉上的淚,吻着林小可顫抖的脣,他的舌頭,還是那樣的潮溼和堅硬,溫柔和執拗。
燃燒,澎湃,狂熱,激情……一切的一切,又回來了。
林小可和張子良,就這樣的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熱烈而瘋狂互吻着,這麼驚天動地。林小可的嘴裡,有着太濃烈的酒氣,酒氣讓林小可的大腦一片空白。林小可甚至沒有記得,這個吻是如何開始,又如何結束,林小可只想在那一秒死去,地老天荒,無盡無休,抑或,世界剎那間崩潰,林小可亦不會有半句怨言。
張薜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他心裡明白,這個高大帥狂野的男孩子,纔是林小可的真命天子,而他,不過是林小可生命裡的匆匆過客,路人甲乙丙丁,他和林小可,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沒有相交點,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張薜朗車子裡,還在重重複復地唱着《香水有毒》:
也是這個被我深愛的男人
把我變成世上最笨的女人
他說的每句話我都會當真
他說最愛我的純
我的要求並不高
待我像從前一樣好
可是有一天你說了同樣的話
把別人擁入懷抱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該嗅到她的美
擦掉一切陪你睡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你賜給的自卑
你要的愛太完美
我永遠都學不會
……
張薜朗想:林小可說得對,愛着的人,不能說像搬家那樣,什麼時候想從心裡搬出來就搬出來。
張薜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