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站,停了摩托車,張子良突然的就把他的左手伸了出來,遞了給林小可看。張子良的手腕上,有着一道長長的疤痕,那是他母親去世的時候,他用了刀,在手腕上刺下的,因歷年已久,已變成了淡淡的灰白色。
林小可伸長了脖子,細細地看着,一邊想像當年的驚心動魄,觸目驚心。
十一歲的男孩子,只屬於準男子漢,還沒學會堅強,突然沒了母親,彷彿天都塌了下來,是那麼的可憐,無助,孤獨,痛苦,箇中滋味,只有過來人才能體會得到。
張子良說:“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了我媽媽一起去。”
林小可望向張子良,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心底裡,某個地方,有股莫明其妙的憐愛,莫名其妙的溫柔,在輕輕地竄動着,然後慢慢的,又溢滿了全身,傳遍了體內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
這個外表堅強的大男孩,其實內心深處,也有脆弱的一面。
林小可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輕輕地接觸着張子良手腕上那道疤痕,怕弄痛一樣,不敢用了很大勁兒,只是輕輕地撫摸着,一下一下的。張子良的手,寬厚,溫暖,給人一種炙熱如觸電般的感覺。
張子良看着她,突然說:“林小可,你很像我媽媽。”
他不再叫她“二十八”,而是連名帶姓叫她的名字:林小可。
彷彿,小學同學那樣親暱。
林小可不相信:“你媽媽應該比我漂亮得多吧?”
說完,林小可心中便不禁竊笑了一下。
嘿,還真的是廢話!如果人家的媽媽不漂亮,又如何能夠生出張子良這個高大帥氣令所有的女人看到了便欲罷不能的兒子來?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這便是所謂的遺傳基因。也是有錢人,爲什麼非要娶個漂亮的老婆原因,看看**明星謝霆鋒就知道了,老爸酷,老媽漂亮,謝霆鋒和他妹妹謝婷婷,想不酷和萬人迷也不能了。
不想,張子良凝視着林小可,認真地說:“你和我媽媽的神態很像,特別是眼睛,很乾淨,很溫柔,裡面有一種看不透世事的迷惘,因此我第一次看到你,便嚇了一跳,有一種想親近你的感覺。”
啊,原來這是因。
凡事,有因纔有果。
張子良的眼睛,又圓又大,很明亮,而且精明,強悍,找不出一絲一毫“裡面有一種看不透世事的迷惘”的遺傳基因。
林小可問:“你長得像你爸?”
張子良點頭,有點懊惱:“不但相貌像,脾氣也像。”
林小可恐天下不亂:“急躁,犟,做事衝動,不計後果。”
果然,張子良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地斜睨了林小可一下:“有麼?林小可,別胡說八道,毀了我清白的名聲,小心我揍你。”
林小可翻白眼:“靠,暴力!”
張子良說:“嘿,男人有暴力傾向,才能顯視男子氣概,我小時候,我爸就常常拿了棍子追着我打,‘小心我揍你’是他的口頭禪。”
林小可說:“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張子良聰明,智商高,立即能舉一反三:“那你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囉?”
其母,不懂得是哪個母。
林小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遇到林小可回答不上,或不想回答的問題,她通常沉默是金。
不想林小可沉默是金了,還是沒能消聲擋災,躲不過“世界真小,來來去去總撞到”的宿命。看來,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講鬼。要不,說曹操曹操就到——那個女人,也剛好在車站裡。
雖然老了,還能目光如炬,遠遠看到了林小可,微微一怔,隨即歡快的笑容便堆了在臉上,待林小可一步一步挪近了,她用了歷久不衰的近乎討好的溫柔的憐愛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可可,回家嗎?”
林小可淡淡地說:“嗯。”
是用了鼻子回答那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