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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寧寧六個月大的時候,林小可便給她們斷了奶,反正奶水又不夠,別說兩個孩子,一個也吃不飽。斷奶後的第一件事,林小可便是跑到健身館去瘦身。

鋼管舞林小可是不能跳的了,因爲太肥,肉多,早已跳不動。

林小可去練瑜伽,還搞了個蒸氣瘦身。

在健身館,林小可看到了她那同父異母的兄長許文傑。許文傑看到林小可,大吃了一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下打量林小可,看完了又再看,看完了又再看,終於忍不住,說:“小可,你怎麼肥成這個樣子?以前的靈氣呢,哪裡去了?”

林小可愁眉苦臉:“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許文傑實話實說:“是難看。”

林小可的臉,更像了苦瓜臉:“那我怎麼辦?”

許文傑卻問她:“結了婚沒?”

林小可說:“結了,這肥是生孩子的後遺症。”

許文傑安慰她:“結了婚,生了孩子,已水到渠成,肥點醜點沒關係,反正橫豎有了人要。”

林小可給他白眼。

這是什麼話?

許文傑笑着問她:“妹夫帥不?”

林小可說:“你見過。”

許文傑恍然大悟,他作鬼臉:“原來是那個高個子的北方大帥哥,難怪你那麼緊張。”

許文傑也結婚了,終於娶了凌雪燕做他的妻子。不爲別的,就算了爲了兒子吧,還有在九泉之下的母親,這是母親一直希望看到的結局。

愛情,已漸漸的遠去,沒有愛情的日子,也得過下去。

爲了減掉身上多餘不雅觀的肉,林小可想盡了千方百計,除了學瑜伽,蒸氣瘦身,林小可還用了飲食減肥,藥物減肥,但減來減去,效果還是不理想。好不容易瘦了三五斤,還沒來得及興奮,大魚大肉一餐,體重又升了回來,運氣不好的話,還連本帶利。

看來這身肥肉,註定不肯走了,有着要陪伴林小可終身的意思。

林小可煩惱不已。

常常趁了張子良不在,林小可一個人躲了在衛生間內,也不穿衣服,呆呆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那一身日本相撲似的橫肉,還有小腹下面剖腹生產時留下的刀口疤痕,是那樣的觸目驚心,別說是張子良,就是林小可自己,也覺得噁心,慘不忍睹。

因爲肥胖,林小可對自己,越來越沒信心。

這個時候,林小可變得不可理至,偏執,疑心,固執起來。林小可認爲,她放下一切,錯過許多真心喜歡她的男人,不顧一切嫁給張子良,還爲張子良生了一對可愛的孿生女兒,張子良不得對她不好,不得對她變心。

張子良起初還油嘴滑舌地哄她,像哄安安寧寧一樣地哄她開心:“老婆,我肯定會對你好啦,我追了你這麼久,好不容易纔把你追到手,本還沒有撈夠呢,怎麼會對你變心?放心吧老婆,我不會滴。”

後來林小可問的次數多了,張子良便不耐煩起來:“老婆,我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了,很累,你可不可以不要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林小可只好閉上了尊嘴。

心裡卻委曲,這些問題,很無聊嗎?她不過是爲了安心,要一個答案而已。誰叫她的老公,張子良同志這麼優秀?

大概,張子良是真的累。早上晚歸的,忙個不停,好不容易回到家裡了,連說話和笑的精力都沒有了,倒了在牀上,呼呼地大睡。有時候,剛剛學會說話的安安寧寧圍了過來,奶聲奶氣地叫他爸爸,張子良只是胡亂地“唔唔”兩聲,連抱她們的力氣也沒有。

林小可覺得,她和張子良開始變得陌生起來,比外面的陌生人還要陌生,他們不再眉來眼去,不再打情罵俏,不再擁抱,不再親吻,身體零距離的接觸,更是自動地決消了。

林小可覺得,有一種東西,已漸漸地遠離他們了。

也許是愛情。

也許是激情。

總之,是一種看不到,摸不着,叫不上什麼名堂,卻也感覺得到的東西。

林小可的心,無比地惆悵着,難怪別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看來這話並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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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很準的。

林小可沒有想到,她擔心的事,這麼快就發生了,快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

有一首歌,叫做《香水有毒》,那個年輕而又美麗的女子,像了怨婦一樣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該嗅到她的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張子良身上,也有着一種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儘管張子良每次回到家,無論時間多晚,無論他多累,他總會跑到衛生間,“嘩啦啦”的洗了大半天的澡。但張子良身上的那種香水味,還是揮之不去。

林小可是不用香水的。

張子良也沒有用香水的習慣。

在濃墨一樣黑的夜裡,林小可等安安寧寧睡熟了,她才靜靜地鑽進她的被子裡,嘴角,帶着一種淺淺的空洞的絕望的笑。林小可覺得,她的世界崩塌了,許多絕望的星星在她的眼前不停地迷亂飛舞。

張子良,他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

半夜裡,林小可等張子良睡了,扯了鼻鼾,林小可這才躡手躡腳地起來,偷偷地翻開了張子良的衣領。那白色的襯衣衣領,有一個清晰的脣印赫赫在目,很明顯的,是那個女子留下的,輕佻而蓄意的挑釁。

林小可心裡,突然就像了一把尖利的匕首刺了進來,滴出了血。

林小可心裡想,張子良還是變心了,還是後悔娶了她,他娶她的時候,大概,只是一時衝動,並不是真心實意的。

林小可找不到張子良當初娶她作妻子的理由,如今倒找到了一大堆張子良拋棄她的理由。

今日的張子良,已不是昔日的阿蒙。

風流,花心,見一個愛一個,是張子良的本色。昔日的林小可,在外形上,就無法配上張子良。今日變得更醜的林小可,再加上兩個女兒安安寧寧,也許,可能,大概,也無法再挽回張子良的心。

林小可也不願意,拿了安安寧寧做籌碼。

林小可跑到陽臺裡,靜靜地一個人呆着,一顆心,彷彿一跤跌到萬丈深淵,一直地在墮落,一直地在墮落,足不到地。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但林小可狠狠的,把它們直往咽喉裡壓下去,壓下去,生生地止住。

已是深夜了,月沉星落,月色轉移,月色非常的寧靜和蒼白,很一種清涼的味道,四周圍靜悄悄的,林小可聽到不遠處的草坪裡,有細碎的蟲鳴。

林小可嘆了一口氣。

林小可想,也許,她不應該這麼貪心;也許,她應該知足。張子良陪了她已有一段時間,已是生命裡的奢侈。她不應該要求天長地久,地老天荒。

愛一個人,便是放他走,給他幸福。

林小可明白。

輕輕的,林小可又嘆了一口氣。

林小可不吵鬧,也不糾纏。林小可知道,她就是吵鬧了,就是糾纏了,也無濟於事。

既然張子良不點破,自有他的理由。

林小可就不問,先權作不知吧。

每天,林小可裝了若無其事的樣子,逗了安安寧寧,和她們滿屋子裡追逐着玩。安安寧寧快一歲了,還沒有會走路,坐了學行車,自這邊飛過那邊,又自那邊飛過這邊,她們已會發簡單的音符,也會認人,見到張子良會叫“爸爸”,見到柳葉眉會叫“婆婆”,肚子飯了會嚷“飯飯”,奇怪得很,卻不會叫“媽媽”。

有時候兩個小傢伙也會吃醋。林小可抱了安安,寧寧在那邊哭鬧,林小可抱了寧寧,安安也不滿,也吵鬧,林小可只好一手抱一個,“大力媳婦”的絕世功夫,就這樣培養了出來。

潔姐說:“這兩個孩子的個子像爸爸,手長腳長的,長得也快,再過三兩個月,我就不能同時抱她們兩個了。”

潔姐是請來的保姆,原來還有一個小姑娘,連了林小可,三個人齊齊圍了兩個小孩子轉,小孩子的麻煩事多,不是屎就是尿,要不就是肚子餓了,也不會表達自己,只懂得“哇哇”哭,除了睡覺,沒一刻是安靜的。最近小姑娘不做了,要回鄉下嫁人去。

那小姑娘,暈,還沒滿十八歲,初中還沒有唸完便跑出來了,離國家法定的結婚年齡還有兩年多,卻要嫁人了。小姑娘嫁人的理由很簡單,簡單到令林小可汗顏,,小姑娘說:“我爸說他家有樓房,他能拿一萬元禮金出來,我爸還說,他長得很精神。”

林小可嚇了一大跳,瞪眼:“你沒有見過他?”

小姑娘說:“見過一次,不過沒印象了。”

林小可覺得匪夷所思:“你們有愛情嗎?”

小姑娘不以爲然:“我媽說了,愛情不能當飯吃,當初我媽嫁給我爸,兩人還沒有見過一次面就結婚了,還不是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如今你們城裡人,談戀愛談了好幾年才結婚,卻有很多人剛結婚不久就離了。”

林小可默然。

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和張子良,也離婚了吧?

張子良還沒有提出離婚之前,林小可決定好好享受做一下“張太太”的樂趣。也許離了婚以後,她就像了她的生母柳葉眉,孤身寡人的過日子,不再相信任何男人。

林小可想,她比她的生母柳葉眉,還要幸福一點吧?至少,她曾經做過她愛的男子的妻子,而柳葉眉,卻沒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