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馢香,梨花深處。
不知不覺,幾人越走越深,穿越層層梨花林,步出世外桃源,竟一步天地開闊,武夷山林子裡鳳凰花都已經開了,火錦赤緞般一直鋪開很遠。一片天然澄清湖泊,陽光折射於湖面波光粼粼,四面綠樹環繞,奇花繽紛。
輕風吹拂,湖面泛起疊疊漣漪,而湖面之上上善若水立着一名男子,他身着一襲純底的灰袍長衫,無一絲贅飾,整個人樸素得一塵不染,明明一種黯淡無輝的色彩,偏偏他穿着就有一種無光自華的感覺。
此時,他撐着一柄青骨傘半掩素顏,若一尊玉雕立於湖中央的水面,這一幕很詭異卻也很美。
靳長恭凝視着他,心中清楚此人便是公冶少主,因爲至今還沒有人能一眼便讓她震撼。至今她都沒有見過誰的武功能達到上善若水的境界,若浮葉不動立於水面,他武功該是如何的匪夷所思。
深吸一口氣,她眨了眨瞪得酸澀的眼睛,心中又有些疑惑。
可是……這不陰不陽的天氣,他撐把傘做什麼?
他似感到身後有人,緩緩偏過臉來,靳長恭一愣,他面若銀盛雪盈,唯有一雙新月般迷人的雙眸,那純黑色澤是唯一點綴的顏色。
他靜靜站在那裡,存在感分明很淡,但一眼便讓人無法忽視。
原來是他。公冶雙睫微彎,一眼便認出靳長恭了,當時她耍雕的模樣,莫名地這樣就記在腦中了。
“少主,獻寶的公子帶來了。”止蘭恭聲稟道,而華容卻懶懶地看了他一眼,並無說話,
“公冶少主,久違了。”可不是久違了嗎?她都好久沒有派花公公前來催稅了,回過神的靳長恭笑得有些無賴。
公冶舉着傘,一步一步地走近她,靳長恭再度訝異他高深的武功,卻在不經意朝水面一看,差點沒噴了一口老血,擦!下面竟然修了暗樁,怪不得他能立於水面。
公冶少主從水中走到岸邊,揚脣一笑:“嗯,久違了。公子爲何一直戴着面具?”他的久違跟靳長恭的久違同句不同義。
他這一笑,可謂是百花齊開,佛渡衆生一般,充滿了聖潔的光芒。靳長恭眼眸閃了一下。
“我雙手等一下會沒有空,麻煩少主替我摘一下可以嗎?”靳長恭走到他面前,暗中探知他的體內,發現他全無內力。
而公冶微怔,繼爾一笑。此時的他很純良,像一隻無害的笑佛。他依言替她摘下面具,一股佛手香隱隱散發出來。止蘭卻蹙眉暗中警惕着靳長恭。
華容剛纔失手,於是這次全神貫注地盯着,然而瞧到面具揭開露出一半臉的靳長恭時,驀地瞳孔一縮,躍身而起欲逃。
可惜,他快靳長恭手更快,她一手錮住他的手臂一扭,腳踩在他的背脊上,華容被迫跪在地面,而她另一隻手刷地一下抽掉他的腰帶,十分熟練地將他手腳束縛起來。
公冶見此,方纔掀面具的手微頓,最後卻還是放了下來。
而止蘭跟莫巫白則沒有反應過來,看得一愣一愣的。
“華容是我的一個朋友,請公子手下留情。”公冶看華容臉面盡失,被捆在地面打滾。依舊微笑道。
而靳長恭則拍了拍手,語調非常柔和道:“哦,他是你朋友啊,看來我跟他的關係比你稍微親近些,我自然不會對他太狠的。”
然而華容一聽的臉此時血色盡失,看來嚇得不輕,他顫眸盯靳長恭道:“您,您怎麼在這裡?”
靳長恭負手睨了他一眼:“剛纔的話,你再問一遍?”竟敢質問她,也不想想自己私自出宮可是犯了她的大忌諱。
華容一驚,立即改口:“我——”
公冶觀察着這位少年,世上讓華容如此膽顫心驚的人,他擔保除了永樂帝便無其它,雖然知道她非簡單人物,卻也沒有猜到他會是永樂帝,或許是……她給他的感覺不似傳聞那般。
止蘭對華容並無好感,見少主並末吩咐,也末多言,此時他手中拿着一個托盤上,瞧着靳長恭道:“公子,請問此物是你帶來的嗎?”
靳長恭瞧了一眼,道:“的確。”
公冶道:“此是何物?”
“食物。”
“公子稱它爲土豆,可是我卻聽聞十二區內曾人有吃過此物,但卻紛紛中毒,這種食物公子確定可以吃?”
靳長恭抿嘴一笑,篤定道“呵呵,你其實是想問我,這種毒要怎麼才能避免吧,想必你也檢驗過,我送給你的土豆是沒有毒的。”
公冶笑彎了雙眸道:“沒錯,這便是我覺得怪異的地方。”
“我賣的就是栽種技術與防範措施,你是商人應該知道,它將來的價值。”
沉吟片刻,公冶凝視着她道:“不知道公子想要什麼?”
“錢。”靳長恭直接道:“我現在缺錢缺得不得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所以我們合作吧。”
合作?公冶是商人,在商言商,而商人的本性就是追求利益,有利可圖他當然不會拒絕。
“可以,不過公子之前欠下的帳打算如何還呢?”公冶笑得無害,順口一問。
“咳咳——”靳長恭臉一赧,這倒不是心虛,而是爲接下來的無恥話語作鋪墊:“錢是沒有了,要不,你將那筆錢當成嫁妝,直接嫁給我好了,這樣我們合作就更無間了。”
止蘭臉色一變,公冶溫柔得滴水的眼眸不輕不重地落在她身上,半晌優美的嘴角一揚,笑道:“公子真有趣,若你娶了我,那麼這靳國皇室不是要絕後了?”
靳長恭擺擺手道:“怎麼會,娶了你,再娶些母的回來生孩子,絕不了。”不過,這樣纔是真正要絕後了。
公冶完美的笑臉微僵,而蘭止跟莫巫白的臉則徹底黑了。
說這話的靳長恭是絕對認真的,娶誰不是娶,能娶這麼一個金坨坨回宮,就等於是就地解決了靳國的一大財政難關。
靳國復興亦不將再是一個夢,省得她日夜操勞去哪裡刮銀子回來養士兵。
“我是真心想娶你的,嫁給我吧,我給你個皇后當。”靳長恭已厚顏到無恥的地步。
公冶彎眸若一潭溫泉,霧意繚繞看不清情緒,他笑得溫婉道:“我已經有末婚妻了。”
“殺了!”靳長恭眸光一犀利,想了想又道:“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