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淵柏,他現在這種狀況,放着也是死,既然玥玠有辦法,你難道真的要阻止他?”靳長恭用力抓緊他的手臂,沉聲質問道。
靳淵柏臉色一僵,緩緩回頭看着靳長恭,第一次,他對她那般鄭重而認真道:“你相信他?”
從那一雙凝墨般緊緊盯着她的眼中,靳長恭看出了他對暗帝的濃重感情,他是真的將他當成兄弟看待!
一向吊兒郎當,恣意隨行不拘風流的靳淵柏,一旦認真起來,氣勢亦是不容小覷的。
靳長恭瞥了一眼玥玠,黑眸墨色流轉:“若暗帝死,他亦必死,就算傾盡一切力量,寡人亦不容他於世!”
靳淵柏一愣,然後漸漸放鬆緊繃的身子,而七怪則垂下頭,靜默於一旁,實則他們也沒有相信擔保玥玠是否是真心救他們主子的。
猿看氣氛如此膠着,心中着急,擔心他之前的一番努力變成渣,便挺着壯碩的胸脯,着急地撓了惱一臉毛,瞪着銅鈴大眼道:“淵伯候,卡噠不會騙人的,他說過只要陛下與他換血,他就會拿冰蠶救主子,他不會騙人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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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噠是一個擬聲詞,在異域中大概意思就是尊崇的一種稱呼。
而一聽到“換血”兩字,七怪中的其它人則震驚地擡起頭,臉色除了難看更帶着一種慌恐。
“陛下,陛下要跟卡噠舉行換血儀式?!”蟒聲音控制不住地撥尖道,其它人嘴巴微張,料想若不是蟒先出聲,他們也要來吼一吼。
猿高大憨,再遲頓看到自家兄弟那青筋直冒,滿臉黑沉,也意識到或許,大概,應該,他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可是事到如今,做都做了,他梗着硬氣道:“現在不是救主子要救嘛……”
七怪其它人則瞪,死命瞪,用力瞪——這缺腦子的,若主子醒了,聽到陛下要跟卡噠換血,就算活了也會再次氣死過去的!
“ПРСсжЖЗЙЙЭ。”玥玠輕飄飄一句話,便令七怪僵如化石,一句話都不敢反抗了。
靳長恭聽着他們用異域話交流,現在終於能夠體會玥玠面對他們,語言不通的茫然心情了。
雖然能通過表情推測一二,但是沒有語言輔助,她也就只能猜出個喜怒哀樂來。
而靳淵柏也聽不懂異域話,兩隻二愣子,相視一眼,都讀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因爲玥玠的一句話,換血一事的真相,再度被七怪無奈地壓下。
玥玠看他們聽話地保持沉默,這纔將冰蠶慢慢地放入暗帝的口中。
靳淵柏眼角微抽,嚥了咽口水,小聲對靳長恭道:“你覺不覺得——”
“噁心?”靳長恭很直然地接着。
靳淵柏連忙點頭,撫了撫寒毛堅起的手臂:“那條蟲子吃到肚子裡,真的能解他一身的寒毒嗎?”
“誰知道,而且那不是蟲,是蠱,七怪既然言之鑿鑿冰蠶有用,就且先觀望着,活之他幸,死之他命。”她淡然道。
靳淵柏:“……你還真冷血,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盼着他死啊?”
“不,寡人盼着他活……”靳長恭劃過眼睛,看着靳淵柏,一雙測不清底細的黑眸瞬間陰霾出森冷可怖的氣息:“死,太便宜他了!”
“哇啊,你,你,你想對我兄弟,怎麼,怎麼樣?”靳淵柏臉一白,小生怕怕地後退了一步。
“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接下來會怎麼樣吧。”她冷睨了他一眼,笑得不懷好意。
別以爲昨夜的事情,他能脫得了干係,敢對她耍手段,有你倆兄弟好果子吃的!
靳淵柏滿頭汗,瀑布汗,看着靳長恭不陰不陽,秋後算帳的模樣,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那頭,玥玠將冰蠶放入了暗帝口中,冰蠶蠕動着身子,慢慢爬進他的口腔深入,衆人靜靜地等待着,觀看着,滿心期待着。
不一會兒,估摸着冰蠶已經進入了他有腹腔,玥玠動手將銀針拔除,一瞬間的功夫,暗帝從那瘦骨嶙峋的腹部漸生起一層薄霜,接緊着薄霜一發不可收拾,遍佈蔓延至他整身軀體,關節,指尖,面空各部份。
“怎麼回事?”靳淵柏神色緊張地問道。
見他想靠近,靳長恭一把拉住了他,道:“七怪既然沒有反應,想必沒有問題。”
靳淵柏聞言,看了一眼七怪仍舊鎮定的表情,便安下心來。
“堂弟,那叫玥玠的男人,爲什麼肯救暗帝?”靳淵柏疑惑道。
“寡人跟他做了一個交易。”
靳長恭並末提“換血”的事情,因爲她心底對此事亦有一定的考量與疑慮。
“玥玠跟暗帝……”他遲疑道。
靳長恭笑睨了他一眼,直接挑出:“有仇?”
靳淵柏不知道那名叫玥玠的異域人有沒有跟她提起過跟暗帝之間的事情,但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她一聲。
“沒錯,他們之間有仇。”並且還不是一般的仇!
“說來聽聽。”靳長恭環臂,暇閒着神情準備聆聽模樣。
靳淵柏嘴角一抽,堂弟啊,這是你該有的態度嗎?乃太沒心沒肺了吧!
“我曾聽暗帝說過,他搶了玥玠的命定之人,然後又派那個女的去玥玠身邊偷盜抑制寒毒的冰蠶,但那女的好像被玥玠發現的意圖,接着那個女的死了,順便玥玠還利用那個月的黑了暗帝一把……”他乾巴巴,完全沒有故事性地講完了。
“你會不會講緣由啊,整個故事聽下來,一點情趣都沒有。”靳長恭直接表示不滿。
她以爲至少會有一段如何狗血糾結,虐身虐心的高潮情節,可實則上她聽完,只得出一個結論:兩男爭一女,然後一女身亡,兩男相殺。
“這件事情本身就沒有情趣啊?”靳淵柏則表示他很委屈。
“暗帝搶了玥玠的命定之人,什麼叫命定之人?”他直接刪掉了末梢枝節,她唯有一一還原過程。
“估計就是他末婚妻之類的吧。”靳淵柏不確定地摸了摸鼻子。
“你不知道?”靳長恭鄙夷地眯眼。
靳淵柏跳腳:“我怎麼可能知道得很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暗帝,他是一個會坐着跟你嘮嗑詳談的人嗎?這些消息還是我旁敲側聽打聽出來的好不好!”
“那你說玥玠利用那女的黑了暗帝一把,他具體做了些什麼?”靳長恭穩住情緒,再問道。
靳淵柏這個倒是知道,他便侃侃而談道:“那個女的,好像叫婕什麼的,她偷偷地在玥玠那裡偷來了一個大匣子,她說這個大匣子玥玠很寶貝,到哪裡都隨身攜帶的,裡面裝了很多重要的東西。”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示意靳長恭看地上那個長型大黑匣子。
“就是那個,暗帝剛開始就懷疑她這麼輕鬆盜來的可能是假的,然後叫那個女的先去打開,而那個女的倒是沒有懷疑,並且很自信,她經常跟在玥玠身邊,自然知道那個鎖怎麼開,當她打開鎖的時候,卻不想裡面竟冒出一團毒氣,那個女的一碰到當場就融成一團血水,而暗帝離得較遠,撤離及時,倒沒有傷到什麼,但是第二日,他病突然加重,整整躺在牀上好幾個月才能下能下牀。”
而靳淵柏不知道的是,就是這幾個月令暗帝失去了對靳長恭的控制,差點令靳微遙害死了靳長恭(事實上,前身永樂帝已經死了。)導致事情一步一步地演變至今,所以暗帝對玥玠的痛恨由始以來。
“那個女的爲什麼要幫暗帝?”靳長恭奇怪,她不是玥玠的命定之人嗎?雖然不確定命定之人是什麼意思,但那女的竟會離棄像月光一樣美的男人,去投靠一個像惡魔一般鬼畜的男人?
“咳咳——”靳淵柏暗中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傷處,暗道,兄弟,可不是哥哥我給你使絆子,誰叫你當初乾的事兒,比較缺德呢,誰不知道他靳淵柏最憐香惜玉了,既然他堂弟問了,他可不能撒謊。
“其實嘛,那個女的啊,據說是骸的衆妹子之一,異域孩子一生都生一窩算。當初暗帝有意收服七怪,在一次意外中,他救了骸那條村子,於是那妹子,就對咱們暗帝有了意思,你想啊,暗帝那廝一個無節操,無臉皮,無道德的人,哪裡管人家喜不喜歡,能利用則利用,在得知她的身份後,就那樣了。”靳淵柏攤攤手,表示他無藥可救,我也奈何不了。
“無恥,卑鄙。”靳長恭對以上之話,做的全部總結。
而靳淵柏則很贊同地點頭,然後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眸輕眨:“沒錯,堂弟果然慧眼啊,要不,你甩了暗帝那無恥,卑鄙的人,與爲兄在一起,怎麼樣?”
“你嫌昨天沒死夠,還想再死一死嗎?”靳長恭眸不斜視,輕輕道。
靳淵柏聞言,兩隻準備揩油的手便僵在半空,然後十分尷尬地收回去。
“堂弟,爲兄一顆玻璃心被你踩碎了,嚶嚶嚶——”他不依地假哭。
懶得理這愛耍寶的男人,靳長恭走上前,隨着玥玠一般,望着身上冰越覆越厚的暗帝,她沉吟片刻,道:“沒問題吧?”
玥玠聽到她的聲音,手自然而然地滑入她的掌手,然後握上,收緊。
“恭,沒事。”
他的聲音就像淡淡的清風拂過,能輕易撫平任何的焦躁與不安。
靳長恭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亦回握住他,勾脣微微一笑:“嗯。”
她想不通,爲什麼他的那個命定之人會背叛他,他宛如寧靜流水下澄澈的月光,亦像懸掛天空,可望可不可及的皎白月亮,剔透,乾淨,那般柔潤而純粹,即使這樣靜靜地站着不動,亦給人一種美感的蠱惑,難以抗拒,這世上真有人捨得傷害他嗎?
還是說,真的是因爲不瞭解,而產生美,因爲距離,而感覺不到他隱藏的危險?
是啊,之前她怎麼也想像不到,對於一個長年跟在他身邊的人,他會使用那種狠毒的手段將她置於死地,或許,玥玠就像料峭早春月光下綻放的第一朵絕世曇花,只是它是開在懸崖邊兒上的。
美則美矣,但只要一個不注意,失去的就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爲代價。
看到靳長恭與玥玠兩人靠在一起,那溫馨和諧世界如此美好的畫面,靳淵柏感覺眼睛不舒服,嘴巴不舒服,身體不舒服,渾身上下打哪兒哪兒舒服。
他看着尤躲頭(病)冰牀上,生死末卜的原配,再看看在他牀邊秀恩愛,秀和諧的姦夫,淫婦,雙眼淚汪汪,無語凝噎。
兄弟啊,可恨這對姦夫淫婦武力值太強大,爲兄不能挺身而出爲你報仇雪恨了,可這事沒完,明的不行咱就來暗的,爲兄唯有以身侍淫婦,替你將那害你如斯的姦夫擠掉,讓他失寵,讓他也嘗試一下你的痛苦滋味,讓他下堂……
越想靳淵柏越興奮,眼前已經浮現了他與靳長恭兩人相親相愛,纏纏綿綿,而玥玠那一張美貌如花的臉滿是淚痕地爬在他們跟前,叫着喊着哭着求着,他們別將他掃地出門的畫面。
瞬間,那雙桃花眸似蓄滿了千萬伏特的電力,他搖步以一種姿態美好,速度卻豪邁的狀態衝上去,一把拉過靳長恭,成功擠身進入第三者。
“堂弟,暗帝怎麼樣,他沒事吧……一定會沒事吧?我們家就剩他這麼一個弟弟了,若他死了,我們靳族祖先就算是死了,都會活着爬起來掐死我的。”一開始,他還鬧着歡,可真實看到暗帝那被薄冰覆身,就像一具冰冷的屍體的模樣,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
靳長恭瞥了他一眼靜寂下來的面目,就算是易容,他跟暗帝某些部分也出奇的相似,特別是那一雙眼睛,當他認真不笑的時候,就像兩顆黑玉泡在水中,幽暗陰冷。
“不用擔心,如果他死了……”靳長恭慢悠悠地頓了一下,看到吸引住靳淵柏看向她這邊,然後咧齒一笑,寒意生:“寡人會直接送你下去陪他的,這樣你的祖先也不需要特地活過來一次,再掐死你了。”
靳淵柏臉黑了,白了,再黑了,再白了,就像川劇的換臉譜一樣,精彩十分。
“我、謝、謝、你、了。”
“甭客氣,誰叫寡人是你的堂弟呢。”靳長恭掀脣譏笑一聲。
而靳淵柏此刻滿心的憋屈,想蹲去角落打小人,但不知不覺剛纔心底的陰霾灰暗,倒像是被她這麼一打岔,飄散了許多。
“冰,冰化了!”
這時,蟒驚喜的聲音喊出來,令靳長恭第一時間看向暗帝。
果然,他身上結冰的皮膚漸漸開始融化,那淡薄的氣息已經漸漸強穩,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是情況明顯好轉了。
“此刻冰蠶已經在他有腹腔沉睡,它會不斷地吸食他體內的寒毒,若是如果遭受意外令它清醒,那麼它吸取的寒毒就會全部爆發,換言之,此刻冰蠶會慢慢替他消化多餘的寒毒,但也意味着冰蠶就那最大的寒毒,若它甦醒過來,也就意味着暗帝會死。”
玥玠交待的事情,七怪的人聽了,也給靳長恭翻譯了一遍,但衆人的心情卻依舊沉重。
“那平時要注意什麼,怎麼樣才能令冰蠶一直沉睡下去?”靳淵柏緊聲道。
玥玠聽到骸的翻譯後,卻是看着靳長恭,一本正經道:“禁慾,最好是關在一間冰冷黑暗的房間,終生不要出來,這樣基本上可以活到老。”
聽完他話的那一瞬間,原本已經很寒冰的冰窖,現在都是陰風陣陣,無語中……
“你滿嘴狗屎,哪裡有這種說法,這跟坐牢有何區別,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靳淵柏第一個跳出來反駁,但他不敢靠近玥玠,這個人就是一個移動毒物,誰碰誰倒黴,從暗帝口中聽到他隨便一個毒,便融了一個女人,連毛髮都不留一根時,他從此心底就有了一道揮不去的陰影。
他拽着靳長恭,假意是她拖着她,他倒是叫囂得歡,但偏偏底子卻是虛得很。
靳長恭被他逗樂了,卻一想到剛纔玥玠的話,又頭痛不已,她撫額輕嘆道:“玥玠,不要騙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令他脫離危險。”
靜靜地看着他,靳長恭的眼神沒有絲毫閃爍,那般筆直而穿透性的目光,令玥玠頓了一下,眼神稍微飄移了。
“沒有騙你,大喜大悲都會影響他體內的冰蠶,禁慾是爲了令他保持足夠的精力,身體差了自然抵抗力差,若將他好好在關起來,他就不會遇到什麼影響他情緒的事情,更能好好地調養身體。”頓了一下,他慎重地再加一句:“恭,我是爲他好。”
若是別人質問他的決定,指不準現在已經在地獄反省了,也只能是靳長恭問了,他才這麼老實八交地解釋一通。
當然話雖然說得漂亮,責任也推託得乾淨,但是他內心怎麼想,誰也能知道呢?
靳長恭聞言後,稍一沉吟,才道:“只要保持平靜的心情,再加上調養,一般情況下冰蠶是不會甦醒的,是嗎?”
她需要他確切地保證這一點。
玥玠感受到靳長恭那被冰冷麪孔下隱藏對暗帝的關心,心底漸生一種除之而後快的感覺,但是他卻從不將不滿的情緒表露在臉上,他淺淺一笑,煥發着極爲清潤柔和的光彩。
“若無特殊情況下,的確是這樣。”
說法仍舊帶着保留,但靳長恭也知道這世上無常事十有八九,誰也無法百分之百確保不會有意外發生,於是她也不再繼續追問。
“辛苦你了。”靳長恭回過頭,對震南震北道:“你們帶他們出去吧,寡人要在這裡待一會兒。”
這句話,也是間接提醒其它人的。
“等等,我——”
靳淵柏的聲音在靳長恭面無表情下,嘎然而止,他悻悻然撇了撇嘴,他還想瞧瞧暗帝是不是真的沒有問題。
七怪倒是很放心靳長恭,也或許是因爲心底的愧疚亦或心虛,總之他們將這片空間留給了靳長恭與暗帝兩人。
而玥玠則瞥了一眼暗帝,確定他不會這麼快醒來,便讓蟒傳達給靳長恭,他會在外面等她,便也跟他們一道出去了。
等他們都離開後,靳長恭才感覺到冰窖裡面有多冷,她呵了一口暖氣,感覺指尖有些僵地走上前。
她彎下腰,看着似睡着一般安靜的暗帝,他長長的睫毛撒落在那蒼白的臉上,上面染上點點雪霜,他脣依舊妖異地灩紅,削薄的脣,醒着的時候總會無意識地抿直,給人一種刻薄,不屑厭世的感覺。
但睡着的時候,脣角雖然自然放鬆,但那殘酷固執的痕跡依舊殘留,但此刻他面容靜謐似幽幽湖水,纖弱的骨感的五官,令她感覺很整個人很蒼白,很孱弱,就像輕輕一觸碰,就會風化吹散。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那突起的顴骨,與削瘦的臉頰,令她平靜的黑眸微閃了一下。
“本來來想着醒來後,有力氣後,藥性消失後,一定要狠狠地折磨回來,你所加施在寡人身上的一切一切……”
“可是你卻消失了,在對寡人做出那種事情之後,你竟寡廉鮮恥地跑了,你可知道寡人當時想什麼嗎,嗯?”
靳長恭危險地挑起眉毛,再用兩根手指掐住他臉頰的一團肉扭着,狠狠道:“寡人想一刀刀地將你活剮了!”
“可還沒有等寡人出手,你又像這樣要死不活地躺在這裡,還要讓寡人去求你的仇人來救你,暗帝,寡人已經不欠你了,或許是說,影兒也不欠你了,她還了你一條命,而我則給了你一條命。”
她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開了他的臉,望着那冰塊壘成的牆體,看着那剔透的冰面映出她寡淡薄涼的面容。
“靳國與靳長恭,都將是屬於我的,請容許我,不能將他們歸還給你了。”
靳長恭的聲音擲地有聲地傳響在空蕩的冰窖當中,她末再看暗帝一眼,便啓步離開了。
而一直昏睡的暗帝,在她看不見的背後,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但轉瞬又歸寂於平靜。
離開冰窖後,她便看到站在門口等待着他的玥玠,他的右手邊則是靳淵柏,震南與震北在她踏出門口第一時間便回到她身後。
“咦,堂弟,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靳淵柏轉身看到靳長恭出來,有些訝異。
他以爲她會在裡面多待一會兒呢,畢竟她不是故意將他們都趕出來,只爲了跟他單獨相處嗎?
“震南震北,將靳淵柏押到寡人的私囚刑室去,若遇反抗,生死不論。”
靳長恭一下令,靳淵柏臉色微變,腦中浮出七個大字:秋後算帳的來了!
他想跑,可是他能敵得過震現震北兩大宗師嗎?
他們一左一右堵住了他的全部退路,他望着靳長恭,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堂弟,你不會對我這麼殘忍吧?”
靳長恭冷冷瞥了他一眼,勾脣笑得很滲人:“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耍人很好玩兒是吧,那寡人就讓你見識見識,惹怒暴君的下場,拖下去。”
後一句,是對震南震北說的。
等將栝噪的靳淵柏拖下去之後,靳長恭看着玥玠,此刻七怪不遠不近地等候在一旁。
“換血之事,能暫且延後嗎?寡人最近的政事比較繁忙。”靳長恭和顏悅聲地問道。
玥玠沒有想到她第一句話就是跟他談這個,雖然他等在這裡也是準備跟她談此事,可是內容完全相反了。
“那要延後到什麼時候,能給我一個準備的答案嗎?”
玥玠認真道。
到底“換血”儀式是什麼?靳長恭看到他如此迫不急待,更覺怪異。
“就等到你學會大陸通用語,能用它跟我暢通無阻地溝通的時候。”靳長恭思忖了半晌,最終給了他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而玥玠卻當真了,他考慮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避開,眉目肅穆:“好,一言爲定。”
猿在一旁心虛地直冒汗,而蟒則嗑嗑巴巴地負責翻譯他們之間的對話,他看了一眼猿那糾結便秘的模樣,就知道“換血”的事情,肯定有他在其中搞的鬼。
現在他很想跟陛下解釋“換血”一事,可是卡噠在這裡,他又不敢多言惹他生氣,心中又急又慌。
他不敢想象,若陛下知道換血一事的真正意義,她是否會答應,如果她答應,他又不敢想象主子會變成怎麼樣,可如果她不答應,那卡噠那邊又會怎麼樣?
啊啊啊!光是想,他頭都大了!
總之,結果就是,無論陛下答不答應,都將釀成一場災難,唯今之際,也是能拖一時是一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