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末回話,而公冶夙也隨之沉默。
斑駁陸離,水色盪漾,芳菲馥郁累累,晚風輕輕送花香,糊光秋月兩相合,如廝美景皓夜,卻迷惑不了兩個心思重重,心不在焉卻故作瀟灑之人。
“你此時在想些什麼?”
“長恭,你在想些什麼?”
幾乎是兩人同時打破這片平靜,湖面末風鏡末磨,卻泛起絲絲漣漪碧波。
公冶閉脣微闔,怔怔地看着靳長恭。
而靳長恭卻似這片平波山光,水色清粼撫平的心中的毛燥,慢慢恢復平穩的心緒,不受干擾。
“夙,是你的名字嗎?”她問道。
夜風中,她的聲音似清泠的水波微微拂過,無矯無燥,無邪無魅,無冷無暖,只是很平淡,平淡得就似詢問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那般。
公冶看不清她的神色,這一刻靳長恭於他來說,是全然隔絕了所有探窺,她身上有覆蓋了一層層厚厚結實而堅固的繭蛹,不準人進,亦不準自已出來。
“嗯……”久久,微不可聞的聲音。
靳長恭突然神色一凝暴戾,那爆發的強勢怒意來得很快,卻也湮沒得很快,一瞬間幾乎是在公冶剛察覺時,眼前已然一片平靜如初。
“好!寡人答應你,明日便將瑪寶交給你處置。”
靳長恭冷漠地撇下一句,轉揹負一身冷輝銀光轉身便走,而公冶看着她那孤傲背影透着排斥,隔閡,四周圍繞着如重重不容觸的摸的荊棘薔薇屏障時,那一口被他壓地心口快要擠爆的問題,終是問出口了。
“那個男子……爲什麼你會帶他到柔儀宮住下?”
其實他想問的問題更多,比如他是誰?你爲什麼要帶他進宮?帶進宮是爲了什麼目的?但是這些話,就像一根銀細刺一樣,雖然看不見,卻準備無誤地紮在他心底最柔軟之處,一觸即痛,而不碰它也會停歇不了。
靳長恭沒有轉身,她偏過頭,幾縷邪魅的髮絲舞過她的冶豔紅脣,她眸光浸水,泛着幽光回睨他一眼,勾脣道:“他是寡人帶進宮的,想讓他住哪兒就住哪兒,柔儀宮與其它有地方,有何區別嗎?”
事實上是有的,但是靳長恭卻末去深究,只是覺得玥玠就像一枚值得收藏愛惜的晶瑩剔透,絕世無雙的玉石,而柔儀宮便是以通透,無暇,似蓮般清純爲忠旨建造而成,與他那一身無邪氣質恰到好處。
可是事實上,誰都知道柔儀宮當初便是爲了囚禁一個永樂帝從無月國搶擄回來男寵,不惜花重金打造的一座金玉囚籠,而那名男子最終紅顏薄命逝去,柔儀宮一下便空缺閒置着。
偏偏這種時候,她卻從外面帶回來一名神秘的男子賜進柔儀宮,這難道不是一件大新聞嗎?
聽出她語氣中的淡漠與不在乎,公冶語氣亦不好:“長恭,我雖然無權置喙你的選擇,可是我八歧塢到底亦不算是靳國的同盟,既然我堂妹即將要要嫁入靳國,希望你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收斂一些。”
不對勁,冷靜下來的靳長恭覺得公冶有些不對勁,他的表情不對勁,他的語氣不對勁,甚至連他的話都透着一種不對勁。
“你想說什麼?”靳長恭睨笑着他,絲絲邪氣溢滿眸眶。
“那男子一身異域服飾,面容雖清透雪容無雙,但神色間偶然會流露出一種殷邪之氣,異域的事情你該聽說過不少,若真將一禍端帶着靳宮,我、神廟聖主與夏國主付出的心血可是算白費了?”他清眸透着一股子強勢,那是他骨子裡被隱藏的真正八歧塢公冶少主的氣磅礴浩氣。
被他如此認真地警告,如此認真鄭重地“關心”?辜且算是一種關心吧,靳長恭表情出現了一兩秒的停頓,她愕然道:原來像公冶這種狡詐圓滑,與世從容於人遊刃不餘的人,擱到她這兒也能氣成這樣?
真是善哉善哉,摸不着頭腦。
“你不是不想讓我碰他,既然異域的人碰不得,那身爲靳國同盟的八歧塢少主,我碰你,可是要得?”
靳長恭不得不說,因爲他的一番斥責心情意外好了一些,她懷疑她是不是有一種欠虐的傾向,竟在暗爽。
靳長恭亦不走了,她緊步逼近,公冶卻因爲她的話表情呆凝了一秒,慢慢悄然退後一步。
“長恭,不可胡鬧!”
他表情有些怪異,像是在苦苦隱忍,身子僵硬如石。
靳長恭冒似頭痛了:“公冶這可爲難寡人了,既不讓寡人碰外人,又不讓寡人碰內人,那寡人豈不是得吃齋唸佛,清似寡慾的過日子了?”
看他似驚似訝地擡眸看了他一眼,他皮膚薄透纖細,一紅便似飛霞染頰,但畢竟是混得商場,鬥得官寮帝皇的奸商,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一擡頭,卻不想靳長恭的臉已近在咫尺。
他微微瞠目下意識後退,卻不慎腳步打滑踉蹌碰到橋杆,直直摔落下橋,靳長恭見此變故,嘴角一抽,她發誓她只是想逗一逗他,看他變臉驚慌或者別的表情,可沒有想過出現如此啼笑皆非的事情!
希望明兒個不會有流言風靡整個上京:永樂帝獸性大性,夜半三更,對孤身多金的八歧塢公少主伸出魔爪,永樂帝色相敗露,竟逼得錚錚男兒身的八冶少主抵死反抗不成,最後唯有跳河以死來捍衛貞操!
操!她的名聲,能不能再臭一點啊!混蛋!
靳長恭眸目一凜,飛身跳下橋,以千墜之力俯衝而下,於半空中準備無誤地抱住他的身子,正待蓄力飄浮點水過岸,卻不想,公冶伸臂用力抱住了她。
“長恭……”
他溫暖似三月春陽的嗓音,暖呵於靳長恭耳朵,而巧不巧這正是靳長恭的敏感之處。
暖和軟語拂於耳畔,蕩氣迴腸,靳長恭因爲這一聲輕喚聲音,腳底一虛,與他雙雙一道跌入冰冷的湖水當中。
湖水並不深,卻也足有一個高左右,兩人掉落水中,靳長恭猝不及防,鼻息盡淹,甚至剛纔還岔了一口氣,直想罵MD坑爹啊!好難受!
公冶卻似一尾冷靜窺視已久的八爪魚,於水中他如魚得水,他早前攬住了靳長恭的腰間,像是知道她難受一般,薄潤橘色的脣便用力地堵上她的嘴脣,用力地索取,與其說是渡氣,更像是在用舌頭收颳着她口腔內的氧氣……
也怎麼說,靳長恭亦算是一解燃眉之火,她能感覺到他的雙手一直緊緊地鉗制在我的腰側,彷彿要刺入肋骨般用勁,卻不知道這是公冶理智與情感鬥爭得厲害,在拼命忍着將她推到的衝動。
用牙齒啃咬着她的豐厚脣畔,公冶對那柔軟的感覺簡直愛不釋口,他想聽着她從喉嚨裡發出誘人的低吟,就如同萬千鋼鐵化成了繞指柔,但是在湖水中,他註定沒有辦法享受這種耳福了。
可公冶不滿足,他將靳長恭扶遊至水面,靳長恭趁此大口大口地喘氣之際,他再次瞳仁一暗,襲去。
曖昧而濃重的呼吸,熾熱而緊貼的身體,直到慾望的猛獸即將突破牢籠,他才猛然剎車的微微推開她。
那瀲灩的似山色豔光的眼睛,異常明亮,彷彿黑色鵝絨上的兩顆璀璨閃鑽,囂張得能灼傷人的視線。
公冶大手收在靳長恭的腰側,將她緊緊地貼向自己,那深邃的眼彷彿有魔力般探入她的眼底,呼吸灑在她脣畔間熾熱異常,他沙啞低語:“長恭……”
靳長恭伸出冰冷滴水的指尖撫了撫微腫的紅脣,卻沒有想像中的排斥與抗拒,但她卻無法坦然接受,她似諷似笑道:“公冶,你真是一個非常悶騷的男人,你知道嗎?”
公冶環抱着她的柔軟,語氣風清雲淡:“男人的本性永遠是在爆發那一刻才能展現,並且只展露在他最信任的人面前。”
靳長恭看着他的眼睛,那一雙迥異與往常,如同剛解凍冰雕般瀲灩水深沉,危險,而充滿絕對引人入勝,它們不再擁有溪水般的清澈,而是層層疊進,千幻萬化的蠱惑色澤。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靳長恭難以相信,他竟也有如此狂野隨性的一面。
公冶含伸手,代替她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薄脣,寵溺的一笑:“我曾經總認爲我可以用理解很好地控制一切,但遇到你之後我才發現,反來理智竟是這麼薄弱的一樣東西。”
“你的理智很薄弱嗎?寡人卻不覺得,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隨便拿來賭的人,拿來試探,寡人反而覺得公冶少主當真是一名狠角色。”
剛纔一慌,卻沒有仔細推敲,公冶離橋分明隔着幾步,地上沒有石子又沒有坑洞,他怎麼可能滑倒那麼容易就摔倒下橋,這分明就是他故意而爲之的!
公冶臉色一僵,即刻便知道自己剛纔的謊言被拆穿了,但是他卻不慌不忙,僅問道:“長恭,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靳長恭蹙眉,他此刻眼中就似亙古不變的磐石,沒有流星易逝,沒有流火璀璨,很樸質亦很真誠。
雖然字句組合模糊難辨,但是他的問話她卻是聽懂了,然後靳長恭卻笑了,笑得前俯後仰,她眸光水色氤氳,紅脣薄淺上揚。
“這話,還是留着少主去問你的那個漂亮末婚妻吧,若再問下去,寡人這好男色的昏君保不住就要誤會了。”
公冶眉目一震,他抓住她,面色難看,想張口解釋些什麼卻又啞口無言。
甚至有一種鼓起勇氣卻被人兜了一頭冷水的麻林與空洞。
靳長恭亦不笑了,她正色地凝視着他,她知道他“或許”是喜歡她的,而她通過剛纔他的一番測試,也醒悟出她“或許”亦是喜歡他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世上被有人這般讚譽過他,像他這種世無雙的男子,若有心將身影植入某一個人的心中,那亦是一種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或許”兩個字太飄渺了,帶着太多不穩定的因素,太多複雜的糾葛,理不清,亦扯不斷,她不確定他們的感覺是不是真的那麼純淨無埃,或許裡面摻着太多太多的其它因素。
牽手容易,但相守一輩子,卻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做到的。
如今要談“承諾”,估計他們兩個人都負擔不起。
兩人相對無語,默然一會兒靳長恭便從湖中一躍而起,順便拉起公冶一道躍到岸邊。
卻不想這時公冶腳一滑,若不是靳長恭眼明手快拉住他,他估計得摔倒。
“怎麼了?”
靳長恭面帶驚疑。
公冶看到此刻靳長恭略帶試探的問話,神色身周寒煙淡淡,有如輕紗籠體,在心中自嘲一聲,便道:“沒什麼,只是剛纔腳裸扭了。沒事的,我自己可以走。”
靳長恭睨了他一眼,挑眉打趣道:“生氣了?”
公冶撇開眼,望着前方似淺雲一片,笑得淡淡道:“陛下說笑了。”
靳長恭嘆息:“果然生氣了。”
他一般只要一生氣就會叫她陛下。靳長恭將他的手橫放在她的肩膀上,摟着他的腰,攙着他用單腳朝着移動,而他幾乎整個身子的力道會都壓在靳長恭身上。
卻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總之靳長恭一路將他送回去,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怎麼清瘦也是一個男人的重量,不用內力撐着光憑她女子身形——吃力啊!
“長恭,剛纔你是碰了我。”送他進門,在門邊公冶突然道。
靳長恭一聽口水都差點嗆岔了聲。
“我——你?”要不是嗆到,她一定要質問:到底是誰碰了誰啊?!
“既然你已經承認,那你便信守你剛纔的承諾。”
還末等靳長恭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呯!”地一聲,公冶已關上了房門,而站在門口的靳長恭臉色漸漸變綠。
她剛纔的戲言,他當真了?!
——靠,她這是被他涮了!
一夜入睡關繁雜思緒,半夜做了一個夢,夢境斷斷續續的亂七八遭,什麼狗貓畜牲都跑來摻一腿,於是靳長恭一夜末睡好,果斷地起了一個大早,而更早的震南震北卻先一步在門口等候。
靳長恭打了一個懶懶地哈欠,便令小嶽子傳召他們入殿。
“事情辦得怎麼樣?”
她自然問的是昨夜吩咐他們辦的那兩件事情。
震南道:“回陛下,昨日兩對母女已被百花樓的老鴇拿了遣散費趕走了,如今她們暫住在西郊那邊人蛇混雜的大雜院內。”
靳長恭早料到老鴇不會留下那雙母子,畢竟與永樂帝有關係,或者有接觸,都意味着有危險,有風險,有危機,總之,就是一個字——危!啊!
會留着那對母子,那老鴇纔是腦殼壞掉了。
等震南說完,震北才道:“回陛下,昨日您讓屬下調查的異域人是半個月前才進京的,他之前一直遊走於京中各處吟唱賣藝,但卻不收分文,他夜裡偶爾會露宿於街道,或者就近的廟宇,有時候亦會借住民家,而在三日前,被客似雲來的小二誤認爲有錢人,便強行拉到客棧內投宿,至昨日被逼要銀兩,發現被騙才繳了他的物品並趕至出門。”
靳長恭一聽沒有任何的漏洞,也沒有任何的可疑之處,硬要說可疑,也就是客棧那名店小二的行爲頗爲考究了。
而對於玥玠她倒沒有意外,看他的模樣也不像是懂得拿錢會投宿客棧的人,反而像一陣清風一般隨唱隨住隨處漂流。
想到此,靳長恭便喚來昨夜在柔儀宮守夜的太監宮女,簡單詢問了一下昨夜玥玠的起居衣食。
他們異口同聲皆說他表現得安靜,並且也用了晚膳便早早睡下了,今兒個用完了早膳,便想外去看模樣是準備來找陛下,可是被柔儀宮的侍衛擋下了。
靳長恭想了想,問道:“宮中奴才可有誰懂得異域話的人?”
“這——”連宮中的老太監都猶豫了,更別說其它的新進宮的奴才。
“陛下,您忘了那七怪便是從異域而來。”震北偶爾提醒了一句。
靳長恭被他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來了,暗帝的七怪可是懂得大陸通用語的,只是這七人是暗帝這變態心理扭曲的嚴重患者的爪牙,難保不會將玥玠也教成一個瘋子,此事,尤帶商酌啊!
“寡人朝中官員衆多,總有一兩人懂得語言,暫時先不去打擾那邊。”天知道,她如果要出借七怪,那坑爹貨暗帝會提出什麼怪異爲難人的要求?
遠離禍害,以測安全總是沒有錯的。
“陛下,您何以如此關心那名異域人?”等人員清減離去後,震南不解地問道。
“該解釋爲好奇呢,還是說覺得詭異呢?”靳長恭眯了眯睫,偏頭支頤地想了想,一時也找不準如何定義玥玠的出現與存在。
接近午時時分,靳長恭接到來報,靳微遙已進宮並且還帶着谷利城的麥家主前來拜見陛下。
兩人一道來到御書房,此刻靳長恭端坐於龍騎,神色帶着高深莫測的——揣端。
“聞人見過陛下。”靳微遙微微躬身行禮,此刻他將自己的定位很準確,在有人的時候他是臣,她是君,他會對她行禮,不再擺從前太上皇的譜,當然他也沒有資格擺了。
麥家主從末見過靳長恭,甚至連上京都很少前往,但他久聞永樂帝的大名,曾民間有一句話是這麼流傳的——有永樂帝的地方,便是地獄屍骸鋪就。
是以,他一路上即使是跟着靳微遙擔保,依然是忐忑不安,特別是來到了永樂帝的面前,更是心膽俱顫,雙腿發軟,這就跟被一個兇殘的獵人盯住一頭無害的獵物時,他便是那霍霍被宰的獵物,而陛下則是那個手予生殺大權的獵人,那麼惶惶不安。
“麥家家主麥福叩見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麥家主跪拜於地上,匍匐於地,不敢起身亦不敢多言。
靳長恭第一眼便看出此人很膽小,雖然眼底偶然能透露出幾分精明神色,但卻是一個沒有擔當大事的能力的人。
想來也不出奇,麥家人並非專職做生意買賣之人,他們麥家算得上是一種技農耕技術發達的技工,種植稻穀糧食很有一把手,所以纔有瞭如此穀倉溢滿的谷利城。
想這四大家族歷來倨傲自視不凡,始終不肯爲朝庭效力,爲百姓盡一分綿綿之力,僅守着自己的那一分三畝地,當真也是自私。
但話說回來,這世上也沒有不自私的人,只是展現出來的相對自私而已。
麥家歷年來的糧食,幾乎有一半都是靳國國庫腰包從他們手中購買的,當然靳國別的商販亦會從谷利城手中購買,他們便坐地起價,那叫雖然比國外運進便宜點,可實則上也算得上是一個黑字。
想到靳微遙竟然能夠這麼簡單地就說服如此頑固的四大家族之一的麥家主,這令她很驚奇,他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用嘴去談,用色相去迷惑,還是威迫利誘啊?
可看這麥福雖然面對她懼怕不已,但也不像受到什麼脅迫苦逼而來的樣子。
想到自己爲收服安陽城可謂是勞心勞力,忙碌奔波,甚至還派了一支軍隊去震壓才搞定,可他卻直接三言兩語就將人給她帶回來了!
——靳長恭暗中捶牆泄憤,丫的,這差距也忒大了吧!
“起身吧。”
其實靳長恭與麥福會面用時並不長,因爲根本不需要她出面去洽談,因爲靳微遙基本上已經算是替她邁進到了最後一步。
靳國與利谷城的協調條件、簽署的合約,甚至連賣家主都一併帶來了,她要談什麼,她根本不需要再談,只需要看清楚條款,確認無誤,籤個字蓋個印便算是完成了麥家之事。
合約沒有問題,甚至比她想的還要全面,這一次撇開私人原因不談,靳微遙替她辦事,令她很滿意。
讓太監將麥福安排下去後,靳長恭看着靳微遙,疑問道:“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靳微遙一身素白的袍子一路趕至上京,並末換洗便先一步進宮,眸底暈青,略有些疲憊,但他面對靳長恭,卻不願意將自己這一面示弱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