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月已帶着家僕在王府門口等候着,人家姑娘捨命來救祈凡,他王府也不能太沒誠意,虧待了人家姑娘呀。
眼看着快到中午,陽光照在身上甚是舒服,而那姑娘卻遲遲未來,宿月也不免着急了起來,卻又無他法,只能在王府左右來回渡步着。
而兩邊守着的侍衛也不敢說話,無聊之下只好默默數着宿五公子來來回回轉了多少圈,終於在數到三十的時候。
一個黑衣少年駕馬而來,那少年潑墨青絲隨意地系在耳後,刀削般的俊逸臉龐像是蒙上了冰霜,渾身上下無處不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背後揹着的一把長劍更是在他淡漠的臉上增加了一抹肅殺。
此人,卻是墨錯。
墨錯跳下馬來,恭敬得退至一邊,對着身後的轎子高聲說道。
“王姑娘,王府到了。”
“嗯……”
從轎子中淡淡地傳來一句嗯,卻如同高山流水般悠閒冰冷,又如同幽林鶯啼般自在歡愉,這看似的矛盾卻是完美的結合。光是聽聲音就讓人想要一窺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擁有這般靈動聲音。
接着,從車簾中伸出一隻手,那隻手毫無瑕疵,白皙修長,粉紅的指甲透出圓潤的光澤,已是極美。
宿月卻瞧着頗有熟悉,這倒很像是上官瑾的那雙爪子……
不過他心思單純,倒也沒多想,只是想到哈哈哈哈,上官瑾居然長了一雙女人手。
那姑娘走了出來,白衣似雪,青絲成墨,光是看着,竟像是水墨畫裡的,臉上帶着面紗,看不清是何模樣,但那纖細修長的身形,已是讓人嚮往。
她一瞥王府的衆人,眸光雖平淡,卻徒生出一種遠山松柏的傲然之氣,逼得人不敢直視。
風過去,撩起她的面紗一角,光是露出的粉脣就魅惑無比,這樣一雙眼再加上那樣的脣,相信只要她的鼻子沒有長歪,就是世間難得的佳人。
宿月拽着自己的手,忍住不去掀開那姑娘的面紗,唐突了佳人。
不過這姑娘給他的感覺很像祈凡啊,眼見這姑娘不求回報地來爲祈凡輸血,他就是想看看,這姑娘是不是祈凡失落多年的妹妹啊什麼的。
“喂,姑娘你叫啥啊!”
看着那位姑娘就要隨着墨錯走進逸凡居,宿月急忙喊道,卻是忘記了上官瑾所說的不可問及她的身份。
“王堇。”
遠處隨着風飄來一句回答,王堇戴着面紗下的脣輕輕向上勾起,盡顯邪氣。
裴子衿看着面前的少女,竟有幾分尷尬,原來準備的說辭也全部說不出口。倒是那姑娘顯得比他還自然些,舉止間落落大方,讓人生出幾分好感。
“裴公子,不輸血嗎?”王堇見裴子衿只一直在打量她,便開口問道。
裴子衿卻是臉上一紅,他事先已經吩咐下人燒好了熱水,便將王堇帶到浴桶邊,對上王堇疑惑的目光。裴子衿已經平靜下來了,便開口解釋。
現在是冬日,施行血牽之後,他們兩個人勢必是非常虛弱的,萬一受寒了也不易處理,而且這熱水有利於加快血液相融和流動。
王堇輕輕點了點頭,而帶祈凡過來的兩名家僕卻說,祈凡公子似是不願意過來,故一直掙扎着。
裴子衿聞言也是一驚,之前祈凡昏迷,他也大意沒有考慮到這上面去,但血牽一定是兩個人自願才能完成的,祈凡看上去淡泊,骨子裡卻是極傲的,他不願餘生爲一女子所困實乃正常,可是除了這個別無他法,難道要眼睜睜看着祈凡去死嗎?
“讓我試試,可好?”看着裴子衿爲難的模樣,王堇輕笑說道。卻也只是一個形式,沒有等裴子衿應下便自行來到祈凡的牀邊。
牀上躺着的他雙目依舊緊緊閉着,秀氣的眉微皺,比起前幾日少了一份淡然。王堇知道他雖然昏迷着,神智卻是清晰的。
湊近祈凡的耳邊,她輕輕說了一句話,祈凡在聽她說完後卻是安定了下來,任由着家僕將他搬入浴桶裡面。
裴子衿看着面前的一雙手,祈凡的手骨節分明,十指修長,他早就知道,卻不想王堇姑娘的手也是極美,一時間,竟不忍心傷害。
輕輕用匕首劃破兩個人的掌心,讓他們緊緊握住,然後喂他們吃下血牽的藥引。
而王堇也在運氣護住兩個人的心脈,那過程很是痛苦,全身血液彷彿沸騰了一般向掌心流去,然後又迴轉逆流,忍痛之下,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再看看祈凡,情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祈凡,若你活下去了,可欠我一個大人情!
王堇在心裡憤恨地說道,卻又重新閉上眸子,專心地用真氣爲祈凡療傷。
不知折騰了多久,浴桶中的水被換了數次,裴子衿才讓他們的手分開,又各自喂下一粒藥丸,血牽已經完成了,祈凡原本蒼白的臉重新染上紅潤。
而王堇像是全身力氣全部被抽光了一般,覺得疲倦至極,支撐着從浴桶中站起來,那身白色衣衫經過熱水浸泡,現在卻是緊緊貼在身上,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完美。
裴子衿看去,不禁又紅了臉,用一件寬大的披風裹住王堇,然後將早就準備好的乾淨衣衫遞給她,示意她去換衣,不然一身溼透的衣衫穿在身上很容易得風寒。
宿月卻很好奇怎麼是墨錯接王姑娘來的,難不成兩個人認識?上次他明明將醉酒的墨錯般到一家客棧了,他什麼時候又出來的?身上傷口都好了呀?
拐彎抹角地想要從墨錯那裡知道些消息,無奈這個冰塊臉比之前在王府更冷了,一個凌厲的眼神飄過,宿月只覺得寒氣逼人,算了吧,大冬天的,他還是哪兒熱乎哪兒呆着吧。
墨錯將虛弱的王堇扶上轎子,又接過裴子衿給的藥物,這些藥對王堇恢復內力有很大幫助。
到了清水鎮,將王堇安排在於清華以前的住處。
“上官瑾答應我的,可能做到?”看着牀上眉間都帶着倦色的女人,墨錯冰冷地說。
幾日前,上官瑾在山洞中留下的那一句話,他便知,上官瑾已經知道了一切,並承諾助他。
可他怎能不擔憂呢,墨色這次來王府就是通知他,師傅被人所抓,被關了起來,墨狂武功奇高,想要抓他並不容易,想必對方勢力強大,武功也是深不可測。
所以他纔會妥協下來,只是沒想到對方提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上官瑾帶去山洞。只是現在憑藉上官瑾之力如何能救出師傅?
所以他纔會絕望地買醉,在客棧養傷期間,上官瑾卻找上門來,讓他將這名叫做王堇的姑娘送去王府爲祈凡輸血,而他的師傅,已經查到了關在什麼地方,只需計劃好去營救便行。
“呵,令師所囚禁地方兇惡無比,也不失爲一處平安之所,上官瑾說助你,你應當信他。”王堇說到,話語中盡是輕嘲之意。
“好,在下答應之事已完成,告辭!”墨錯看着王堇一眼,憑他耳力,已經知道這小屋外面上官瑾的下屬已經趕來,他無需多呆,臨出門之際,想到這王姑娘像是從天而降,以前不曾聽說過,便忍不住問。
“你是他何人?”
王堇愣了下,才明白墨錯說的他是上官瑾,輕笑一聲,幽幽開口。
“我是她最重要的人……”每個人對於自己都是最重要的,她也不算說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