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肖魅顫抖着聲音問。
“在一個老朋友那裡過的。”
“你所指老朋友就是這個指甲油的所有者了?”肖魅晃了一下那個瓶子。
周傲宇覺得很尷尬,他知道自己照直了說她也肯定不會相信,但是如果要他撒謊,他又覺得很疲倦,他把衣服掛在衣架上,在這短暫的動作中已經讓他下定了決心,他淡淡地說道:“的確,她是個女人,但是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總之我問心無愧。”
肖魅被他的態度氣到了,她大聲地說道:“那麼我說,我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
周傲宇正拿了衣服要去浴室洗澡,聽到她的話不禁在門口頓了一下,但是他還是沒有停留或者回頭。
浴室的蒸汽冉冉升起,周傲宇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被霧氣一點點地模糊,直到最後再也看不清自己。
肖魅站在浴室門口發了一會怔,手裡捏着的指甲油的瓶子,直到指甲鑽到了自己掌心,她才覺得痛。
周傲宇穿好睡衣從浴室裡走出來,看見還站在那裡發呆的肖魅,眼神裡流露過不忍,但又不願自己先道歉,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
直到周傲宇的手機鈴聲響起,纔打破了這樣僵持的氣氛。
“你電話。”肖魅離他手機近,於是隨手拿了起來遞給他。
“恩。”周傲宇一看是周斯涵的電話,心裡不由一緊,他看了一眼肖魅,有些在意她的在場,但又不願迴避顯得自己心虛,於是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哥,哥……我好害怕……”電話那頭的周斯涵在哭泣。
“斯涵,你怎麼了?”周傲宇緊張地問道。
肖魅一聽是周斯涵打給他的,不禁留意。
“哥,這裡好黑……”周斯涵還在哭泣,帶着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
“斯涵,鎮定一點,告訴哥,你到底在哪裡?”
“這位先生,”周斯涵的手機被人拿走,一個冷漠的男聲傳來過來,“你是她的哥哥是吧?她在商場偷竊了價值兩萬多元的玉石吊墜,我們詢問她到現在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執意要打電話給你。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調查,如果她能把吊墜交出來,我們可以和商場那邊協商,讓她免於起訴。”
“什麼,兩萬元的吊墜?”周傲宇登時一個頭有兩個大,一開始周斯涵還只是偷偷商場裡不過幾百元的日用品,現在居然發展到偷那麼貴重的吊墜,以前自己還能保她讓她免於留下案底,這一次自己也沒有把握了。
周傲宇匆匆問了地址,掛上電話開始換衣服。
“斯涵出事了嗎?”——周斯涵前兩次偷竊,一次周傲宇隱瞞了她,一次她還在天津,自然都不知曉,她從周傲宇突然變化的臉色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於是主動把外套遞給他,一邊又緊張地問道。
“是。”周傲宇點點頭,披上外套。
肖魅拉開抽屜,掏出一打錢放在他兜裡,“晚上取錢也許不容易,如果有需要錢處理的地方,就儘量拿錢處理。”
周傲宇捏着錢,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感動,他很感謝肖魅在這個什麼沒有給自己增加任何麻煩,反而如同自己的後盾一般,堅強地守護在自己身後。他對她點點頭,“我先去處理一下,你在家裡等我消息。”
肖魅在他眼裡看到凝重,縱然心裡有很多疑竇,但也沒有追問,只是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周傲宇驅車去了公安局,在短短一個月裡他已經第二次進這種地方,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他走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裡的周斯涵,她環抱着自己,不停地在瑟瑟發抖。周傲宇忽然想起,似乎是夏洛飛說過,喜歡環抱自己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
他嘆了口氣,脫下外套,披在周斯涵身上,把她扶了起來,同時望向值夜班的警察,不卑不亢地說道:“請問我妹妹發生了什麼事?”
“她偷竊個東明商場一條價值兩萬的玉石吊墜,這一切被監控錄像錄下,但是在她身上並沒有搜出吊墜,而且在審問她的過程她一直一言不發,直到一個小時前纔開口說要打電話給你。”一個警察侃侃而談。
另外一個警察則有些擔心地看着他,“你妹妹在精神方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她很正常,沒有任何問題!”周傲宇瞪了他一眼,他抓住第一個警察的話柄,咄咄逼人地說道:“既然沒有找到東西,憑什麼就說我妹妹偷了東西?”
那警察搖了搖頭,示意同事把監控錄像再播放一遍,停格在周斯涵趁店員不備,把一個客人之前看的吊墜塞在了口袋裡的畫面上,冷冷地望向周傲宇說:“你還有什麼好說?”
周傲宇點了支菸,“請問我妹妹是不是當場被抓住的?”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謹慎地點了點頭。
“那麼請問她有什麼時間把吊墜藏起來?”周傲宇一邊抽菸,一邊在找警察話語裡的漏洞,他自己充當了辯護律師,一心替妹妹洗刷污點。
“也許是她把吊墜藏在商場裡的什麼地方了。”
“那麼,請問商場裡都有監控錄像,爲什麼沒拍下這一幕?”周傲宇抓住了最大的漏洞,立刻反客爲主地發問。
“這個……”
“總之,”周傲宇抓住了周斯涵的手,感覺到透骨的沁涼,他不禁一陣心疼,但更堅定了要保護她的決心,他冷冷地斜睨着二人,“你們找不到東西,休想誣告我妹妹!”
這兩警察也許沒想到周傲宇這麼難對付,尷尬地沉默着。
“既然沒有犯罪事實,那麼我要帶我妹妹走也是合法的吧?告訴你們,我妹妹身體虛弱,你們這地方那麼陰冷,讓我妹妹折騰出點病來,看我怎麼告倒你們!”
前段時間的確有鬧得沸沸揚揚的警察不理一個因爲賣淫而被捕的女子回家看女兒的要求,導致她的女兒在家餓死的醜聞,而這個警察爲此被革職,兩警察又是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挺尷尬地揮揮手,“好吧,我同意你們先走,不過案件一旦有進展我們還是會隨時會打攪二位的。”
“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一定會配合的。”周傲宇露出個得逞的笑容,拉着周斯涵就囂張地離去了——倒不是他刻意如此,而是他對這些政府機關工作的人帶着天生的反感,你表現得越是讓人難以琢磨越囂張他們反而越不敢動手了。
周傲宇把周斯涵帶到車上,立刻踩下油門,開出一段距離後,才放慢車速,耐心地問她:“斯涵,你是不是真的又偷竊了?”
周斯涵抱着車裡的一個墊子,兀自在瑟瑟發抖,她聽了他的話卻沒有反應,直到過了很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
周傲宇的臉色一下凝重了起來。
“那麼吊墜呢?”周傲宇追問道。
周斯涵看着他,目光裡寫着一種很難描述的微光。
“斯涵……你不和我說,我幫不了你的……”周傲宇有些無奈,但他必須要收拾殘局。
周斯涵的眼淚慢慢落下,她依舊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說了句讓周傲宇出乎意料的話,“哥,葉偉澤打電話來說要和我搶小蘭的撫養權。”
“葉偉澤?”周傲宇楞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時候會牽扯出這個人,他立刻想到上次在街上的那次偶遇,既然他已經新婚,爲什麼又要和周斯涵這樣糾纏不清?對他們這羣企業家二代來說,如果孩子是男性,或許還會重視些,可是小蘭是個女孩子啊,那麼大概只有一個解釋了。
周傲宇看了周斯涵一眼,淡淡地說道:“斯涵,我想那是因爲……他還愛着你吧。”
“愛着我?”周斯涵的眼神迷惘。
“因爲愛,所以纔會恨你,纔會想搶走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斯涵,你不要多想了,相信我,他不會傷害你,也不會真正地把小蘭奪走的。”周傲宇一邊開車,一邊安慰着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的周斯涵。
“是這樣麼?”周斯涵的神情裡還帶着驚恐。
周傲宇不忍心看她這麼害怕,他伸出手,按在她冰涼的手背上,“斯涵,有哥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周斯涵猛地撲到他的懷裡,嚎啕大哭,“哥,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再沒有小蘭……”
周傲宇只好停下車,他溫柔地摸着周斯涵的長髮,柔聲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小蘭的,我會跟葉偉澤談談的。我相信,自始至終他都是愛你的,他捨不得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