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他的家庭住址總計花了半小時。
其中有二十分鐘，是用來說服紀雪妍動用作爲會長的權力。然後她用了五分鐘的時間就從籃球聯賽的數據庫裡找到了相應的信息。
喂，你們對於個人資料的保管也太隨意了吧？
順帶一提，因爲找地址花的時間太長，妹妹已經決定點外賣來做晚餐。
這個月的家計簿有點吃緊啊。
就在陳禹苦惱要不要來幾頓青菜宴的時候，又收到了王浩發來的訊息。
真是讓人心情沉重的文字。
等到陸詩瑤回來的時候，他正僵硬地坐在沙發上沉思。
“怎麼了？”
“王浩剛發過來消息。”
“說了什麼，看你這一臉沉重，要上刑場？”
這你都猜得到？還真是要上刑場一樣的感覺。
把掌中的手機舉到妹妹面前，讓屏幕正對着她。
“和沐婉晴約好後天談一下，來給我壯膽。”
“要拒絕嗎？”
“我也想。”
……
深吸氣，然後分成兩段呼出來。陳禹依然還是覺得內心無法平靜。身旁的王浩想必也是同樣的感受。
喂，你現在右手在抖個不停啊，不會接下來連話都說不出了吧？
“我是不介意就這麼幹坐着。不過，叫我出來，一定有話要說吧。”沐婉晴一邊說着，一邊活動痠痛的肩膀。
雖然大家是一起離開體育館的，但是先到店裡的是陳禹和王浩兩人。
至於爲什麼沐婉晴會落後，從她畫出來的極細眼影，明顯重新搭理的頭髮這些細節也能一探究竟。
要不要這麼用心，這不是又增加了開口的難度了嗎？
所以對於王浩始終一直無法開口這點，陳禹還是表示可以理解的。
但是，也不可能一直這麼拖下去。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代替王浩講出來的時候，沐婉晴突然打破了僵局：“表情這麼凝重，應該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沒關係的，說出來吧，哪怕是......”聲音逐漸降低，最後完全到了不可聽的領域。
也不是真想她說的一樣能做到“沒關係”的嘛。
雖然這話的底氣相當不足，還是給了王浩開口的契機。
“婉晴，對不起。”
在說出分手之前先道歉了。
聽到這樣的臺詞，沐婉晴把頭低了下去：“沒關係，說吧。”
似乎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和你在一起真的令我十分開心，甚至可以說是幸福。但是，”王浩停頓了一下，把話一股腦說了出來，“我心裡始終還有放不下的人，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想着其他人，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所以，對不起。”
他又一次低下了頭。
“想罵我，打我都可以，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沐婉晴在沉默。
這不是很出人意料的反應，但卻是最讓人難受的反應之一。
痛苦如果憋在心裡，只會像************開來，想讓它自愈，那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要是能被罵一頓，王浩現在的表情還能好看一點吧。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沐婉晴再次開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三分鐘，五分鐘，還是一刻鐘？看來氣氛太過凝重會影響人的感知。
不知道是在遣詞酌句，還是在壓抑憤怒，她的話很慢：“你又從來沒有答應過和我成爲情侶。”
原來沒有嗎？還以爲你們是在其他人不知不覺中就成了戀人這樣的展開呢。
“雖然口頭上沒有說過，不過這並不能成爲藉口，”就算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做出的行爲就足以讓人產生答應下來的判斷，“是我有愧，如果我可以通過做些什麼進行補償，你可以儘管提，只要我做得到的話。”
“假如我讓你收回剛纔的話呢？”
在所有人預料中的沉默。
沐婉晴面露苦笑：“你看，就算是這樣的事你都做不到吧，那還有什麼補償好談的？”
“就算我罵你，打你一頓，我就會好受了嗎？”她的聲音因爲失控而有點走形。
不會，這是誰都知道的一點。
王浩的提議，聽起來似乎是在爲沐婉晴着想，但實質上只能減輕他自己的罪惡感。
那麼就真的有什麼說辭能夠安慰到她嗎？
恐怕現在王浩說什麼，對她而言都是無用的，甚至是更加深傷害的。
但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道歉了。
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很快控制自己的情緒，應該就是沐婉晴身爲隊長的過人之處：“告訴我你念念不忘的人是誰？”
搶在王浩給出答案之前，她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米欣蘭？”
詫異於她準確的推測，對方睜大眼睛點了點頭。
“沒必要這麼驚訝，”沐婉晴垂下目光，“你以爲我會不瞭解你嗎？”
連陳禹都無話可說了。
這句話無疑是往自己心頭又刺了一刀。
這樣說起來，兩人最開始就處在傾斜的天秤上。一邊瞭解對方相當多的情報，一邊的心思還部分系在他人身上。
如果這不是戀情的對局，恐怕自己的好友已經輸得體無完膚了吧？如果不是選擇拒絕掉，恐怕在沐婉晴的努力下，他們會相當和諧吧？
可惜沒有如果。
於是付出最多的人，受傷最多。
但這裡並沒有勝者，只有誰敗得更慘。
所謂戀情大概就是這樣毫無道理可言的東西。
“其實我之前也有預想過，但是沒想到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王浩的頭早就擡不起來了。
“不過，也算是件好事吧。”在陳禹的角度，只能看見她嘴角苦澀的笑容，“免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老是看你那張心事重重的臉。”
“原來早就被發現了啊。”
她擡起頭，做出爽朗的笑臉：“那是，你以爲我是誰啊？”
如果不是看見她發白的嘴脣，陳禹幾乎以爲她真的想開了。
“以後不管有什麼困難，一定要來……”
沐婉晴擡起手，打斷了他的話：“不用這樣，又不是沒法接受這種回覆。”
“畢竟，我可是喜歡你的。”她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抑制不住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