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迅速起來直奔洗漱間的妹妹不同，另外那位磨蹭了好久纔打着哈欠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半睜着眼睛向陳禹招手的下一秒，她就有氣無力地說道：“人不吃早飯又不會怎麼樣？我想回去睡覺。”
“請拿出作爲長輩的尊嚴。”
“那種東西早就被我丟的差不多了。”
“原來有意識到啊。”
“小鬼你找揍是不是？”柳倩稍微張大眼睛揮了揮拳頭，“我可以，但你不能說，這就是身爲長輩的權利。”
陳禹稍微有些傻眼：“您還記得自己剛剛說過什麼嗎？”
對方歪着腦袋思考片刻，打了個響指：“我想回去睡覺。”
成功喪失了繼續交流下去的力氣，他短促地嘆氣：“既然柳姨你執意要睡回去，我也不會攔着，那就等你醒了我們再吃早飯。”
“喂喂喂，你小子也學壞了啊。”
“不，我這可是發自肺腑的。”陳禹下意識地模仿了一下楚繪的說話方式。
架着臂膀審視許久，柳倩才用惋惜般的語氣開口：“你是不是交到了什麼奇怪的朋友？”
非要說的話，可能，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奇怪，陳禹猶豫着點下了腦袋——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到底能不能算朋友還處於無法界定的狀態。
和他談了一陣，柳倩似乎終於打起了精神：“你這個朋友我待會兒再問。關於我要睡回籠覺的事。”
“我的態度不會變的。”
“知道你堅定不移，我現在就去洗漱行了吧？”
“不行。”陳禹緩慢卻堅定的左右晃動頭顱。
柳倩的眼神中寫滿了莫名其妙：“這都不行，你想幹什麼？”
他右手握拳輕輕敲在額頭上：“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唉？”對方愣了一下，才低頭打量起來。
白色的襯衫皺巴巴地套在身上，只有中間的鈕釦被好好繫上。上方露出大片雪膩肌膚的同時，下襬自然也是起不到多大的遮擋作用，幾乎是把兩條修長的腿暴露完全在了空氣中。
一個生活作息異常糟糕的人居然還能保持這種標緻的身材，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了。
“怎麼，受不了了？”掃過身上的裝束，柳倩在撇嘴之後轉眼看向身前。
陳禹舉起手掌在嘴邊扇動：“不，我這邊還沒問題。”
這是近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情感缺陷所帶來的好處，只要有意控制，說不定就能達到坐懷不亂的程度——至少目前沒有血氣上涌的感覺。
眯起眼睛盯着看了半天，在確認他真的不是強裝後，柳倩打了個哈欠：“對這種身體都不動心，你是不是偷窺過你妹？”
“我覺得您有必要重新考慮一下身爲長輩的言行。”陳禹感覺得到頭頂的血管在跳動。
“因爲很奇怪啊。”對方挺起胸膛，“我的身材絕對是拿得出的。”
“是是是，完全就是二十三、四的完美身材。”如果有棒讀大賽，陳禹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參加一下。
“胡說，明明是十八。”
“打對摺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你個小混蛋，我纔沒有那麼老啊。”
……
在某位年過三十卻依舊幻想自己正值風華的人洗漱過後，三人終於在飯桌旁圍成了半圓。
“粥啊。”簡單梳理過的頭髮仍有些離亂，將黏在嘴邊的幾縷撥開，柳倩把瓷質的勺子送到口中，“不過味道好淡啊，吃起來一點感覺都沒有。”
陳禹的視線盯着碗中的被攪拌起來的米粒：“清淡點對身體有好處。”
“雖然道理上是沒有問題，但總覺得好無聊。”對方興致低沉地撐住下巴，“就不能來點有趣的發言嗎？”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柳姨，還真虧您能一大早就有這種精力啊。”
“還不是某人威脅的功勞。”
“我投降還不行嗎？”
默默把自己的煎蛋咬開，陸詩瑤掃過去的目光帶着明顯的疑惑。
看到他低頭，柳倩似乎是感到無聊般撇撇嘴，把視線放到了陸詩瑤身上：“這麼半天都沒說話，難不成是有什麼心事？”
“心事沒有，煩心事倒是有那麼一點。”
“煩心事？”沒有注意到柳姨臉色微變，陳禹皺眉問道。
“是啊。”流動的蛋黃在筷子上凝固成一層薄膜，陸詩瑤伸手撩撥頭髮，“半夜被人拉着問了些奇怪的問題也就算了。沒想到剛有點說下去的興致，人家就先睡過去了，真是……”
她的話看似留了很大的迴旋餘地，但其實更令人難受——至少從柳姨猛盯自己的飯碗來看，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咳咳。”尷尬地低頭調整了一會兒，柳倩清清嗓子開始補救，“你也要體諒我一下對不對？我這工作一天也很累了。”
“那從一開始就不要拉上我，直接睡覺好不好？”陸詩瑤眯起雙眼，相當不給面子的開口。
知道自己終歸是有那麼點理虧，柳倩放下糾纏：“這樣吧，作爲補償，你們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今天就帶你們去逛逛。”
“沒有。”清亮的聲音斬釘截鐵。
柳倩臉色一滯，用求助般的目光望向陳禹。
他回了個無能爲力的苦笑：“這個……我也沒什麼想去的地方。”
“你們兩個真是一丁點都不可愛。”
“那還真是抱歉了。”陳禹哭笑不得地點點頭，“但確實想不到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不然就由柳姨你來定好了。”
“哼，這話說得還有那麼點意思。”
看到對方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表情，他悄悄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
他轉動雙眼望向妹妹，發現她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心中最後的一絲不安也煙消雲散。
只是妹妹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讓他有些疑惑。
“就這麼定了。”正當他猶豫要不要旁敲側擊的時候，另一邊的擊掌低呼就把他的注意力再次引走。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好去處，柳倩有些眉飛色舞：“你們兩個準備一下，吃完飯我們出去一趟。”
“要去哪？”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