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換地點出乎陳禹意料的簡單。
即使還沒有確定目的地，谷嵐也很痛快地點點頭穿上了外套。
“這樣真的好嗎？”看到她如此配合，陳禹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是沒錯……”
但你不問一下原因嗎？後半句話剛剛涌上喉頭，就被對方筆直的目光堵了回去。
“足夠了，既然你能擺出這麼嚴肅的表情，那就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吧。”把衣服繫好，她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把圍巾繞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作爲交換，這個我就先戴着了。”
“嗯。”對於這種完全是形式上的補償，陳禹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應了下來。
“那就走吧。”手掌拂過圍巾的下襬，谷嵐輕輕翹起嘴角，輕輕把臉探了過來，“至於理由，我們可以路上慢慢說。”
“多謝。”陳禹站起身，和她一同向着店外走去。
目送兩人消失在夜色中，被陸詩瑤二人盯上的男子眉毛微微抖動，手指輕輕壓住耳朵：“那兩個人走了，他們還要換幾個地方啊？”
“我也不清楚——這兩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我是沒興趣搞懂他們的想法。”他伸手拿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已經等了這麼久，我現在可以動手嗎？”
“這麼着急？”
“哼，我只是覺得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一直沒有發現對方的跡象，我們今天豈不是不動手了？”
對方的聲音停頓了半晌，方纔幽幽傳來：“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樣吧，下個地點，你就動手吧。”
“好，那我現在就跟上去。”他作勢起身，眉宇間都充斥着喜色。
“不行，你先留在原地。”
“哈？爲什麼？”
“馬上跟過去會令人生疑的，你現在原地待命十分鐘。”就在他臉色一變打算開口之時，對方像是有所預料般安撫道，“放心，我會看緊這兩個人的。”
他皺着眉沉吟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希望你別把人跟丟了。”
“這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記着，到時候千萬別走正門。”
“不用你提醒，我早就輕車熟路了。”
“那就這樣，等你出來了再聯繫我。”
……
“被你帶着飛的體驗還真差。”雙腳重新接觸到屋頂，陸詩瑤擡手揉了揉肩膀，目光卻通過特製的眼鏡牢牢鎖定在遠方。
“我還想說帶個人累死了呢。”魔杖拍打翅膀，不滿從抗議中流露出來，“我說，你最近絕對又胖了吧？”
“呼。”聽到它作死的說辭，陸詩瑤卻沒有惱火，只是長長嘆息一聲，“距離上次讓你載我飛行已經超過一年了。”
“原來已經過這麼久了嗎？”愣了一下，阿爾法才發出驚呼，“你還真是成長了啊——從各個角度來說都是。”
陸詩瑤挺胸擡頭，嘴角向上揚起：“是嗎？”
“嗯……”魔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翅膀搭在“頭部”下沿，輕輕摩挲起來，“我可能需要補充一下，好像還是有沒成長的部分。”
漆黑的長髮抖動一下，她沒有轉身，凌厲的手刀依然落在了阿爾法頭頂。
“雖然我不清楚你說的是什麼，也沒興趣知道，但我覺得非常不爽這點千真萬確。”
“你這樣隨意施加暴力是違法的。”
“法律又作用不到你身上。”
“我說的是我們那邊的法律。”
“那去把你們那邊的警察或者類似的人員找過來啊。”正打算追擊，陸詩瑤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忽然伸手按在耳後，“會長，怎麼……你說人不見了？”
大概是在聽對面的講述，她皺着眉頭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晌，她才嘆了口氣緩緩張嘴：“知道了，那就先不要管他，會長你往我這邊趕。”
“怎麼回事？”按照指示把地址傳過去，阿爾法問道，“好像情況不妙啊。”
“有那麼一點吧。”陸詩瑤擡手揉了揉額頭，“會長把人看丟了。”
“啊？”
“這也不怪她，對方並沒有從正門走。等會長髮現不對，人家早就沒影了。”她短促吐氣，“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了那個人絕對有問題。”
她望向遠方那兩人的目光深邃起來：“接下來，就看他會不會再出現了。”
……
“既沒有目的地又不能講清理由，你還真是敢把‘讓我們換個地方’這句話說出來呢。”谷嵐發出哼聲，踢飛了腳邊的石子。
“抱歉。”陳禹低頭。
也不是沒有嘗試編個理由敷衍過去，奈何說謊的本事實在太差，在剛說兩句就被對方識破，他只好支吾着表明理由保密。
“又是道歉啊，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對方用誇張的表情表達出不滿，“你就不能換點新花樣嗎？”
“啊，抱……”
“停，stop。”揮舞着雙手將他打斷，谷嵐臉頰微微鼓起，“你這人有的時候還真是無聊啊。”
被封印了道歉這個選項，陳禹只好撓着頭苦笑。
“唉，算了，你這麼死板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看到他的反應，谷嵐無奈地揮了揮手，“這樣走一會兒也不錯。”
她擡起頭望向上方，對夜幕來說，街道兩旁的明亮燈光也只能算杯水車薪，最終被無邊的黑暗所吞沒。加上今晚的烏雲，天空顯得深邃，彷彿要把人的目光全部吸住。
“雪好像比之前要大了呢。”仰望了一陣，谷嵐忽然輕聲呢喃道。
“是啊，再大一點的話，沒帶傘可能就會有點麻煩了。”
聽到陳禹發自肺腑的擔憂，她忍不住斜眼瞪了過來：“你這人真是掃興，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說些有哲理的話嗎？”
“抱歉，我沒有那種方向的才能。”
“那也可以用句意味深長的‘是啊’來糊弄過去嘛。”
“我還真沒想那麼多。”
“真是的，假如誰要是做了你的女朋友，大概還要從頭教你怎麼有情調吧？”
陳禹乾笑兩聲，帶着微妙的表情挪開了視線。
咬了咬嘴脣，谷嵐忽然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她的眼神中散發出決然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