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於結束了。”離開餐廳踏上歸途的谷嵐架起胳膊伸了個懶腰。
換下西餐廳的制服似乎花費了她很長的時間，陳禹在休息間待了半天，纔等到一身便裝的她慢吞吞地從更衣室走了出來。
兩人走出來的時候，太陽正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輝，看起來很快就會消失在地平線下。
聽到身邊傳來懶散地哈欠聲，陳禹也跟着放鬆了臉部的肌肉，除了那次很不美好的摩擦，今天就沒發生什麼糟糕的情況，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斜着眼看到他的表情，谷嵐加快腳步走到他身前一點，壓下上半身轉頭看了過來：“你沒什麼精神啊？”
“我還真沒幹過這種活，稍微有點累。”擡起右手敲打肩膀，他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放心，我沒問題的。”
“這樣啊。”谷嵐露出恍然的神色，“果然你這人不具備工作的才能啊。”
“那是什麼才能啊？話說回來，按你的意思我豈不是根本沒法自立生存下去了嗎？”
谷嵐悚然：“你居然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麼？”
“不切實際個頭啊，瞧不起人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
“隨機應變的能力也不怎麼樣？”
因爲這一點倒不算是亂說，他撇了撇嘴，反駁的語氣比之前要低沉了一點：“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不過啊。”谷嵐小跑幾步趕到正前方，轉身直面陳禹。她將雙手背到身後，揚起嘴角，露出的笑容既不糾結也不刻意，倒是有幾分她從未展露過的爛漫，“即使是這樣你還肯陪我來打工，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我真的很感謝你。”
心間涌現出難以形容的感覺，陳禹忽然覺得有些恍惚，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不過我還真是沒幫上什麼忙啊。”
“就是說啊。”
“按照之前的對話走向，你難道不是應該安慰幾句嗎？”
“爲什麼？起決定性作用的不一直都是顧曼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聽到自己的努力被人否定，陳禹還是不禁捂住胸口以緩解內心的疼痛。
“好啦好啦。”看見他躬起身子手掌撫在心口，谷嵐臉上浮現出奸計得逞的笑容，遲疑了片刻將嘴脣探到他耳邊，“放心吧，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在眼裡。”
詫異地偏轉頭部看了過去，她翹起嘴角緩緩拉開了距離，轉而擡頭看向天空，輕聲發出慨嘆：“不知道我的努力能不能傳達到你那邊呢？”
心中莫名地浮現出一絲感傷，陳禹連忙迴應道：“當然了，你已經足夠努力了，活幹的很好，也很爲家裡着想……”
說着他自己都感覺到這並不能起到作用，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果然，谷嵐擺出苦澀的笑臉，神色複雜地開口：“你關注的地方是在那裡啊，也不能說不對……”
看到她垂下眼簾，眼角爬上疲倦的神色，陳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好默默挪動腳步。
“嘿嘿，把你嚇到了吧？”凝重的氣氛剛剛形成，谷嵐就忽然打起了精神，一邊壞笑一邊拍打他的後背，“你這傢伙還真以爲我會消沉嗎？”
“人都會有消沉的時候。”被她輕鬆的情緒感染，陳禹鬆開眉頭，由衷地感嘆道。
吐出舌頭向他做了個鬼臉，谷嵐用鼻腔發出冷哼：“就算有那樣的時候，我也會去找馨兒商量，纔不會給你看。”
可惜我已經看過了，不過你大概是沒有這段記憶的。將這句話壓在心底，陳禹搖了搖頭：“爲什麼這麼排斥和我說啊？”
“要是你從我這都感覺到失落，你豈不是活不下去了？”
“在你的想象裡我到底是活的有多悲慘啊？”雖然被這種嘲諷的語氣搞得有些火大，但是看到對方恢復了精神，他還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淺笑。
“被人說到這個份上還能笑出來的傢伙，”谷嵐扭過頭，裝模作樣地捂住鼻子，“我真是不敢想象他的人生。”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發火對吧？”
將他微怒的表情視若無物，谷嵐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話說回來，今天顧曼的事……”
察覺到她臉上的爲難，陳禹打斷道：“停，我沒什麼興趣知道，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了。”
“唉？”對方眨了眨眼，忽然攤開手掌，“我倒是覺得和你說說也沒什麼，不過你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堅持下去。”
“你絕對是故意的吧？”
“怎麼可能？”
“喂，你別往旁邊行不行？”
“嘖。”
“爲什麼你還能先不滿啊？”
吵鬧了一陣，陳禹還是敗下陣來，對方總是在關鍵的時候無視自己的發言，這種堪稱無解的方式實在是讓他束手無策——就像是打對戰遊戲的時候，對方每每都在你攻擊的時候上個無敵buff，還沒有冷卻時間，那還打毛啊，直接打個gg說不定更靠譜點。
在兩人的交手……或者說單方面的凌虐中取得了喜人的戰果，谷嵐喜上眉梢，主動湊到陳禹身邊撞了撞他的手臂。
“幹什麼？”剛剛體會到被人各種無視的滋味，陳禹的語氣自然談不上有多好。
“別這麼小氣嘛。”她嘻嘻一笑，“天色都這麼晚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啊？”
腦中猛然浮現起妹妹掐着腰警告自己一點要回家吃晚飯的樣子，陳禹一個機靈眼中帶上了畏懼的神色：“抱歉，我還要回家去給妹妹做飯，所以不能在外面吃。”
“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谷嵐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失望神色，“難得你拿了這麼多薪水，我還以爲能吃頓好的呢。”
“你剛纔是不是說了很了不得的話？”
“怎麼會？是你想多了。”
……
透過落地窗看着兩人消失在街角，顧曼端起咖啡送到嘴邊，悠閒地喝下一小口：“接下來就看你的應對了啊，谷嵐。”
她將視線上移，看着高樓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把手機貼近耳朵，輕輕哼唱起不知名的小調。